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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池语醒的又晚了,不仅如此,还浑身乏力,像是在睡梦里打了一架。
她十分不解,分明这几日吃好喝好,也没做什么事,倒像是被马犁了一遍,浑身骨头架子像是要散了一般。
等她从寝殿里出来时,果然又瞧见了顾渊,坐着自己的小轮椅,在梨花树下安静等她。
见她出来,顾渊微微颔首,眉眼弯弯,“醒了?”
“……”池语自动无视他的废话问候,揉了揉发疼的脖子,不解问:“其他人呢?”
那自是断然不能告诉她真相,顾渊只是道:“莫启缠着罗姑娘去做糕点了,至于以泽,大抵又去钻研药材了罢。”
他谎扯得坦然而又平静,池语完全没另做他想,只是觉得,今儿的顾渊,好像格外地顺眼一些。
也是,莫启本就是那性子,又与罗音合得来,至于薛崇,大人物的性格,她还是不要妄图摸清为好。
顾渊看着池语一直在揉自己的脖子,眼神微微一暗,又很快恢复,问:“昨晚睡得可是不好?”
“确实不好。”池语点头,“昨夜像是做梦,忘记梦到什么,但……大抵也不怎么好。”
说着,她眯了眯眼,“你睡得倒是香。”
顶着俩黑眼眶的某人:“……”
是,我睡得很香。
池语扬了扬下巴,“还需坐轮椅吗?”
顾渊点头,“需要,我暂时不能直立行走。”他顿了顿,甚至有点委屈,“毕竟,腿打断了。”
“好意思说。”池语瞥他一眼,“那你能自己推轮椅吗?”
顾渊:“……”
他勉力道:“我应当是可以的。”
可以便好说,池语可不想为他做劳苦力。她道:“若是能,就同我走,早些泡完冰泉,早些了事。”
说罢她抬腿便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蹙眉问:“你可知冰泉在哪?”
顾渊:?
柏峰应当是你的山头吧,为何自家还要问我东西在哪?
许是顾渊的嫌弃太过明显,池语不好意思地笑笑,尴尬道:“我寻常……不怎么出月夕宫,柏峰……我也不是很熟悉。”
顾渊:…………
听起来更加不对劲了啊!
池语又道:“薛崇同你说过,那汪冰泉在哪儿罢?”
顾渊点头。
池语便一摊手,“那不就得了,你带路,我同你一起去。”
十分的理直气壮。
他认命地一颔首,微微咬牙道:“随我来。”
于是池语当真乖巧跟在后头了。
柏峰占地颇大,树林草丛面积也颇大,就是人有些少。池语跟在顾渊身后,一路瞧着周围的景色,苍松翠柏,绿叶白花,颇有一番雅致,但说白了,就是荒。
没多少人的。
柏峰的长青园从前住着的大多是外门弟子,就在山脚,甚至上不去半山腰。半山腰往上的地域也只有池语和莫启两个人,更何况池语常年闭门不出,也就是说,柏峰山腰往上有些什么,连池语自己也不清楚。
说来很惭愧。
她跟着顾渊七拐八拐,当真拐到了那汪冰泉处。
果真是在山腰往上,藏匿在一片树林当中,背靠山石,旁边还有一处小亭子。
亭子是六角亭,红瓦飞檐,六角各挂了一只铃铛,铃舌牵着一条漂亮的翠色绸带,颇风雅。亭门上挂着牌匾,上头是三个鎏金大字,“白湖亭”,亭前头就是冰泉,冒着透骨寒气。
冰泉旁灌木也多,池语看了一眼周围,眼神落在顾渊身上,“下去泡?”
顾渊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池语,颇无辜道:“我未脱衣服,你……避避?”
?池语背过身去,“我原以为你要穿着衣服泡。”
身后的顾渊慢悠悠脱衣服,脱一半,又强调一句,“不许转过来。”
池语的火蹭就上来了,嘿小子,你以为你的魅力有多大,我还要趁你没什么还手之力的时候偷看你吗?!
她哼了一声,靠在白湖亭竹子边,冷声道:“谁乐意看你。”
若不是须得先保证你的安全,我是万不会陪你来泡这冰泉的!
顾渊悄声入水,寒气骤然入骨,刺得他猛一哆嗦。等适应下来,他看着池语挺拔但倔强的背影,忍不住想笑,憋住了,温声道:“好了。”
池语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顾渊,发现他还戴着那个银质面具。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她都知道他是顾渊了,如今只有他二人在场,况且他还泡着冰泉呢,就这,都不乐意把面具摘了?
池语纳闷,“你那面具是裤衩子吗连泡冰泉都不乐意摘了?”
顾渊沉默,他伸手覆上那银质面具,轻轻笑了一声:“在长青呆了几天,习惯了。”
“这么快就能习惯脸上扣个面具?”池语坐在亭子里,透过树杈子看他泡在冰泉里的身影,无奈道:“若我想要告发你,我见你第一面便告发了,何苦要等到现在。”
顾渊明显一愣,接着笑了笑,“是了,你从第一眼就知道是我。”
他敲了敲面具,偏头过来看池语,“我这面具,算得上法器,盖住了我原本的气息,让旁人看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并非问天宗宗主顾渊。”
法器?
如此遮蔽持有者气息,混淆视听的法器,问天好似当真有一件。
池语蹙眉,“可是万面?”
顾渊点了点头,“确是万面。”
这回轮到池语愣了。
不应当啊?
法器万面能完全阻隔他人探查持有者的气息,却为何她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顾渊而非旁的什么“鹤一公子”?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顾渊笑笑,道:“我也不知为何你一眼能认出我,说实在的,我确实没想到。”
嘴上是这样说,顾渊心里却是另一重想法。
淞念啊,这法器本就乃你亲手所打造,对你本免疫一切效果,你觉得,我戴上万面,在你面前又有何意义呢?
只是这话,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这样,能安稳生活着,就够了。
他笑了笑,低着头道:“罢了,眼下万面不戴也罢,你说得对。”
说着便伸手去揭开万面。
恰逢池语抬头,看见顾渊从水下探手揭开面具,清透的泉水从他修长的指间滑落,滴在万面上,闪烁出光来。他另一只手带着淋漓的泉水抹了一把脸,又理顺了散开的长发,双眼眼角微挑,整张脸都在泉水映衬下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羽玉眉,丹凤眼,高鼻梁,凉薄唇。
有一滴水珠顺着他的额角一路滑落,最终滴进冰泉里。
面容棱角分明,比从前的他更像一把匕首,刀锋冷冽,眼神里埋葬的是万年不化的冰雪。
池语看晃了眼,忽然惊觉眼前人还算得上她的小仇人,攸地回神,偏头不再看。
只是她觉得,眼前这人,她似乎……见过。
不是追着她打了十几年的见过,也不是身为问天宗宗主时彼此寒暄客套又互相看不顺眼的见过。
而是,更早,更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她心脏狂跳,好容易平复下去,又听到顾渊问:“你怎么了?”
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喷发上来,池语总觉得自己像生了怪病,不应当对自己的小仇人产生这种复杂的情绪,一定是他给自己下了蛊。于是她窝在亭子里,闷闷道:“不舒服。”
就是不抬头看顾渊。
顾渊也察觉到了池语的不对劲,他憋着笑,心情大好,一本正经道:“若不舒服,就走,左右我在这冰泉里,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到哪去。”
池语一听,更火了,冷然道:“这里是长青,若被人发现问天宗主在此处泡冰泉,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我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你故意诓我?”
她越说越火大,呸一声:“倒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拖出来,狠狠揍一顿来得痛快。”
当然,她也只是嘴上爽爽,更越矩之事她是做不来的。顾渊也知晓,他忍着冰寒运转着周身灵气,抬头看着冰泉上方的树荫,叹道:“会有机会的。”
总会有机会真相大白,总会有机会活下去。
池语以为她听错了,摸了摸耳朵,“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渊叹了口气,“歇着吧,一个时辰,可久着呢。”
语毕,他收敛气息,专心调息了。
池语坐在亭子里,看着被放在一边的万面发愣。
万面确实是银质的面具,只是内里嵌了灵石,又用什么水什么火反复淬炼过,以至于成了上品的法器。
只是这万面,从前好像并非是问天的。
池语摸了摸脸,想着左右无事,又要在这里坐一个时辰,倒不如也一道调息吐纳,瞧瞧最近修为可有涨进。
她坐在亭子里,闭上双眼,双手结印摊在胸前,慢慢调动起周身的灵气。
从前经脉滞涩,池语闭关数载也未能有长进,自从服了薛崇的药后修为才稍微往上突突了一点。如今再探,经脉中依旧淤塞不化,也瞧不清明原因。
总之,池语让灵气颇为艰难地运转一周天后,冷不丁听见顾渊幽幽地讲了一句话。
“你身边为何这么多光点?”
光点?
池语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大概猜到了顾渊在说什么:“那是我被堵塞的灵气外溢,浓缩凝聚形成的华光。”
就像一只只小萤火虫一般,围绕在池渊四周,上下翩飞,好似真的有生命一般。
她睁开眼睛,伸出手来,一粒红豆大小的华光便落在了她的指尖。光芒四散,灵气重新融进池语的身体里。
顾渊静静看着,看那些华光一点点落在池语的身上,光芒消散,厚重的灵气顷刻间溢满了整片天地。俄顷,灵气渐渐单薄,四周如旧,华光似乎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看了很久,半晌,哑声问:“你这样子,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