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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瓷锦站在大堂上,周围坐着好几位或是满头银发或是墨发长舞的长辈。那些灼热的视线令王瓷锦想要转身就逃。
那些诡异,惊奇,欣慰……的目光,每一道都不曾放过王瓷锦,一遍遍的逡巡着王瓷锦的领地,脸头发丝都不放过。就在王瓷锦想到躲开那些视线时。
“你就是那丫头?”一位脸上皆是顽童气息的老者开口。
“呃?”王瓷锦困惑。
“从千年之后跑回来拯救王家,你也够有孝心的了。我们王家能有你这样的子孙,是我们王家的幸事。”说话间老者还不忘着瞥了一眼王旦。
王瓷锦身后不远处的王旦倏地整个人脸色苍白,他很快的微低下头,表情微敛。
王瓷锦身体一顿,声音更是激动到,“老祖宗,你们都知道我是从千年后的世界来的是吗?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我送回去?哦,对了。那宋朝的赵恒他要求同我一起离开才同意朝廷不再干涉我们王家的家务事。老祖宗,你们送我回去的同时也需要将那赵恒随我送离开。不然我真的怕他一报复起来,我们王家就真的完了。”
“无需怕的。”顽童的老者,“这次是我们王家的一大劫数,又恰好碰上那老不死的国师捣鬼,所以我们王家才会走在悬崖边上。如今,你的到来打破了这劫数,局面已经更改。如果我们真的不想送赵恒随你离开,朝廷也奈何不了我们王家。”
顽童老者越说火气越大:“我们是常年居住谷中,不喜欢出谷,但是也绝对不习惯别人将我囚在谷中不得出去。这次出来,我是肯定要和那该死的混蛋过过招。欺人太甚!”
“行了,父亲,后面的事情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瓷锦这丫头离开的问题。”顽童旁边的一个墨发青色长袍的男子开口到。
“离开做什么?锦儿丫头,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吧。由你的到来,想也知道王家在千年后过得肯定很不好。现在好了,你来了这里,爷爷给你特权,在王家你可以横着走,在外面,只要不碰上一些老不死的老东西,你就什么也不用怕……”
“爷爷,我在家中已经有了丈夫,还有了两个孩子,我的父母亲人他们都在那边。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王瓷锦在这里请求爷爷们帮忙。我真的需要回去。”王瓷锦半鞠躬满脸的真诚说得到。
王家的众位长辈们皆沉默了。
王瓷锦的心弦紧绷,在王家的老祖宗们越发长久的沉默中,王瓷锦更加的感到绝望了,她瞳孔没有焦距,整个人频临着绝境般,“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吗?”
“呵呵,看锦儿你说的。我们这是在耍着你玩呢。”顽童老者呵呵大笑打破了大堂上的沉默,凝重和窒息。“既然后世的那些老家伙们能将你送来,我们当然也可以将你送回去。这是这回去条件是多方面的,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我们只能等到天时地利与人和时,才能送你离开,这时间少说七八年,多的话甚至可能是几十年。只是不知道锦儿你能不能等了?”
王瓷锦满脸的惊喜后是逐渐的苍白,七八年,几十年,当她回去时,她的孩子们还还能记得她,而被她抛弃的丈夫,能否还能想起她?!!
王瓷锦心涩涩的,她勉强一笑,“我能等,只要我能回去,我就能等。”即使只是再见一面,她都不想放弃!
……
王瓷锦同王旦走出了山谷。
王瓷锦抬头看着天幕上刺眼的太阳,心,恍惚隔世般,飘渺,没有着陆点。
“我是该叫你苏瓷锦呢,还是王瓷锦,你字真的是牧歌吗?”王旦突然间开口道。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王瓷锦回头,看着王旦那冷冽的表情,她闭了闭眼睛,倏地再次睁开,里面的迷茫和脆弱隐藏了起来,“我父亲姓王,我的母亲姓苏,牧歌是我的爷爷给我取的字。在我那里,我在王家的地位可以说同你相当。我那的女子没你这里的女子这般没有权利和自由,在王家由女子掌权的也不少。”
王旦猛的睁开眼睛,脸面全是不可思议和不可置信。
王瓷锦自嘲一笑:“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在这个古老的朝代,呆上好长一段时间。行了,既然老祖宗们都没事,有他们在,王家在大事上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我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小人物,来这里,只是,只是顺手的知道历史改变了些事情的走向罢了。我要走了。”王瓷锦凝视着王旦,“你多多保重吧。”
“你不再回王家了吗?”
王瓷锦头也不回的摆手。不了。她怕自己再回到王家,会为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而后悔。不过再王家能见到顽童爷爷和王旦,也不算是功亏一篑。
当王瓷锦离开时,她对她身后那一长串的护卫好生无语。王瓷锦直接忽视赵恒送她的那二十个暗卫和王旦送她的那三人,朝那些突然冒出的白袍少年们吼道。
其中一个镶着金色云纹的白袍少年开口道:“锦丫头,这是我送你的十个美少年。以后就让他们陪你闯荡天涯了,他们的武功不错,暖床的功夫应该也不差,你可不许拒绝也有的一片心意!不然爷爷就亲自出谷来寻你。”很显然,白袍少年在复述某个老不死的东西的话。
王瓷锦猛的翻白眼,低声咒骂,“这滚蛋老不死的……”
周围的人低眉颔首,宛若听不到一般。
……
这十年,王瓷锦带着她的那些尾巴们走遍了这个朝代的每一个地方。
她,春爬山峰,找寻春迹;夏,饮露;秋,赏菊;冬,堆雪。
她,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行过沙漠,路过江河湖海,跑遍宋辽。
她,住过牛棚,睡过屋顶,爬过丛林,躺过沼泽地,游过鄱阳水,淹入过洞庭湖。
她,……
她一刻也不敢让自己停下,那双不大不小的脚从未有过片刻的停歇。因为她在怕,怕自己一停下来,整个人会被思念逼疯。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走,不停的在那些红尘中沾染红尘的气息。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不疯也会被逼疯,那样无法融入这个时空的感觉,每每就似那虫洞,在蛀空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王旦站在王瓷锦身后。
王瓷锦正在自己动手帮孩子们做些现代化的玩具。有会自己跑的火车,有会自动唱歌的盒子,有可以给它们做衣服穿的娃娃,有可以拼起来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有,……
“你怎么来了?”王瓷锦对王旦的带来并不感觉到惊喜,因为这十年来的惊喜已经在一年年的等待下,慢慢的消耗殆尽,“朝中应该有很多需要你忙碌的朝廷大事吧。太忙了就不要来我这里了,我挺好的,没傻也没疯。”
这么多年来,不管王瓷锦人在哪里,不管王旦身处何种的职位,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恰好’碰见他。王瓷锦能隐隐感觉到王旦的心思,但是想到王旦是她的古人长辈,一旦胡思乱想了,她就会很快的掐断。
王旦沉默如雪。他看着王瓷锦将那据说是魔方的东西固定住:“老祖宗他们说,你需要回王家了,他们在谷中等你。三个月后的今天,就是你能离开的日子了。”
王瓷锦手中的魔方四分五裂了,她整个人怔住了,仿佛没有听到王旦的话一般,心疲倦到了极点时,有人告诉她,她的心,还能继续热情的跳动。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太令人震撼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你确定没有骗我吗?”王瓷锦的声音染上了暗哑和沙沙压抑之音。那是溺水中的人突然间遇到了浮木,却以为又是海市蜃楼。
王旦怜悯这凝视着王瓷锦。那个明媚,肆意的女子已经在这十年里慢慢的消失,他也从先前的窃喜和期待中后悔了过来。他是希望王瓷锦能留在他呆在的这片时空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是曾经那么快乐的女子如今却是沉默如雪峰顶上常年的积雪。有时候,她甚至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当从暗卫的手中接过王瓷锦的近况时,他心头的悔恨就如那蚕吞噬着桑叶般将他的心撕咬。因为他从不曾为王瓷锦找寻回家的路进一份心,帮衬一把!他私心里只想将王瓷锦留下。可是却也扼杀了,曾经那样美好的女孩。如今的王瓷锦,快乐已同她绝缘。现在的她已经转变得比她身后的那些尾巴暗卫们更加的沉默,更加的不会笑了。
“我也想我自己这是在骗你的。可惜是真的。锦儿,这么多年了,你该懂得我对你的感情。”王旦一脸的悲伤,眸底积攒的悲伤如那奈何桥下的河,那么的悠久,那么的恒古。
王瓷锦只是呆呆的看着王旦,许久之后她才幽幽叹息,“你不该说出来的。”
王旦抓住王瓷锦的肩膀:“可是我已经说了。”
王瓷锦挣脱开来:“这里离王家有些远,我该启程了。”
王旦仰头,凝望着天幕。空荡荡的手心里是留不住的暖意,渐冷。
而王瓷锦则是一步步的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