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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北
姜西辰带着柚子进了河谷深处，这里比较偏僻，甚少受到人类侵袭的树木枝干峥嵘、遒劲有力，没有鲜艳亮丽的花，但是野性十足的
劲草已经很是显眼，大自然总是可以用它神奇的力量在不经意间震撼人类。河谷深处湿气有些重，地势崎岖不平，柚子也乖了许多不再到
处乱跑。傍晚四点多，姜西辰把它带回了帐篷边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但是当她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柚子却不见了。她下车然后唤了
几声就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斑点狗’从枯树枝中冲了出来。
姜西辰，“……”有洁癖的姜西辰觉得她就应该直接离开，这狗子她不想要了。
浑身泥水的小家伙却咬着她的鞋带就往树林里面拽，姜西辰疑惑却没有阻止只惯着它跟着小家伙往里面走。走了近半个小时，姜西辰
看着越来越偏僻湿气越来越重的地方，“柚子？”小家伙转过来又咬了咬她的鞋带，嘴里‘哼哼唧唧’的催着她。大约四十分钟，柚子停
了下来然后朝着一边的树丛叫，就听到树丛里面传来了回应。
姜西辰惊奇地看了柚子一眼然后扒拉开野树丛，就看到里面有一只同样脏兮兮的小狗，应该是被人遗弃的小土狗，瘦骨嶙峋的应该是
好久都没有进食了，看起来全靠一副骨架在撑着。黑黑的小鼻头染了很多土，浑身的泥水点，狼狈不堪。姜西辰看着被困在水汪里的枯树
枝上的小家伙感觉有些难受，她对可怜的小家伙遇人不淑感到同情，同时也为自己身为那人的同类感到惭愧。
河谷土地松软，前几天又下了雨，小狗被困在一小堆树枝上，周围都是水，姜西辰拿一根枯树枝试了试，水不浅至少可以没过她的小
腿，而且还不确定水下的土质是否足够坚硬。
姜西辰从附近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然后脱了鞋袜下水，泥水很凉，下面还有不少的碎树枝和石子，有些疼。她试探着朝小狗走过
去，走一步用树枝探下一步前面的路。柚子紧紧地盯着她，不时地叫唤一声，另一边的小狗回应着柚子，着急地往前试探、踩到了水又缩
回去。
走了近二十分钟，姜西辰走了一身的汗才到了小狗身边，可怜的一团哼哼唧唧地试探着靠近姜西辰，姜西辰蹲下身拍了拍
手，“来。”小狗就跑了过来委屈的叫声让姜西辰有些难受，感觉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因为她可能真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它自己
无法进入的地方。朝阳区的平房一直在拆迁，不停地有人搬去楼房，但是楼房养宠物不方便所以就一直有宠物被遗弃。有些小家伙恋主又
聪明，主人没办法摆脱它们就会驱车很远，比如眼前的这一只。
姜西辰曾今见过一只小猫，灰黑相间的皮毛又亮又软、一双圆圆的眼睛像是一对小灯笼，看得出，造物主很喜欢它。但是很可惜它没
有遇到一个善良的主人，那个身量不高的男人瞪着一双三角眼把手上的猫熟练地高高举起，“果然是九条命的邪物，都五六次了，还活
着。”小猫叫声凄厉、‘嗖’地从狭窄的水沟里蹿了出去，一条水迹从水沟边蜿蜒到了巷子尽头，在夕阳的映衬下像极了刺眼的鲜血……
至于那只小猫的结局，借用鲁迅先生在祥林嫂中的最后一句话“约乎的确是死了吧。”
姜西辰把两只脏兮兮的小家伙带到宠物店已经是六点了，店员有些嫌弃两只小家伙，洗完后两只白雪柚子又一致招得了全员喜爱，什
么人不可貌相，对狗都是如此。小白柚子留在了宠物店，店长表示它品相不错会有一个好主人的，姜西辰便同意了。
姜西辰带着柚子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狗粮，是她之前常买的那个牌子。这几个月狗粮一直是苏瑾瑜在买，柚子也是他在负责，她像极
了一个甩手掌柜，不过她接手也是极快。
像是分别早在意料之中，他的来去对她的生活毫无影响。
姜西辰回到家给柚子倒了狗粮和牛奶，柚子欢天喜地地摇着尾巴去享用它的晚饭，但是仅仅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姜西辰疑惑，“怎
么了？”她拿起袋子细细地看了一眼是她之前的牌子，日期也是最近生产的，没有问题。柚子绕着狗粮柜子开始转圈，姜西辰从里面拿出
来一个空袋子，它就开心了欢快的叫唤。姜西辰看了看，不是她买的，是一款她没有见过的品牌，应该是苏瑾瑜买的。她指了指它的狗粮
盆，“确定不吃？”
柚子，“汪汪，汪汪”这个没有那个好吃，重买。
姜西辰只好下楼去超市重新买，但是并没有找到那个品牌。她重新看了看，是一些她不认识的字母，可以排除日文、韩文、德文、法
文和英文，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看着嚣张的小家伙，她敲了敲它的狗盆温声解释，“这个已经是我可以找到最好的，苏瑾瑜的那个我现在不能满足你。所以你到底吃
不吃？”
“汪汪，汪汪！”柚子一爪子打翻了狗盆，看着姜西辰沉下去的脸，它声音又减弱了。它本来是想把狗盆推开，没想到就翻了。
“嗯，知道了。晚安！”姜西辰缓缓说完直接把地上的狗粮打扫干净然后转身去洗漱。她确实是生气了，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一天都没
有吃饭。
躺在温热的水中她有些恼，恼柚子对于苏瑾瑜的依赖让她猝不及防，恼苏瑾瑜的自作主张给它加夜宵换狗粮品牌。她在抉择，而选择
权在于柚子，如果柚子不能回到没有苏瑾瑜的生活，那么她选择放弃它。她的生活给它敞开门但是从来没有把任何其他人归入未来，苏瑾
瑜亦如是。
她深深地明白：如果柚子离开，她再也没有勇气去收养任何一个小生命的，有可能会剩下她一个人去过以后的生活。25岁生日的这一
天，她把生活过得真糟糕。
一瞬间悲伤撅住了她，使她泪流满面，她滑入浴缸，把身子埋入温热的水中，卑微地乞求温暖和力量。
凌晨三点，柚子在姜西辰的卧室门口不停地叫唤，姜西辰清楚地听到它的呼唤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床到门口的这段路这么漫长。她明
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仅仅是下床就已经精疲力尽，冷汗从额头滑下来打湿了睡衣衣领。
细碎的呻吟声从卧室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柚子焦急的扒拉门把手。姜西辰一点一点爬过去拧开了保险，柚子扒拉开把手推门冲进了姜
西辰怀里。姜西辰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慌张的小家伙，柚子咬着她的衣袖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姜西辰蜷着身子没有一点儿力气。她伸手指
了指客厅茶几下排的抽屉，柚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它用脑袋拱了拱姜西辰。姜西辰睁开眼就看到它用爪子拍了拍地上的两盒药和一瓶矿泉水，她忽然就为造物主的智慧折
服，创造了这般灵性的小生物。她觉得，它染上一些别人的习性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这般温暖她怎舍得放弃呢？
25岁生日的这一天也不是太糟糕，她放下了一些成见，有了一些温情，眉眼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