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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笼住了尘寰的一切,只有车轮飞啸而过。
我坐在程诺的车上,眼眸重的抬不起来,只轻轻眨动两下,眼泪便晃晃悠悠地跌落下来。
扭头看着窗外,依旧是属于大城市的璀璨灯火,它们在我眼中逐渐变成虚晃的重影。
我莫名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那个被马嘉祺宠着的小孩,不得不长大了。
程诺单手递给我一包纸巾,尾音微扬:“想哭就哭吧,没关系。”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怕宽慰了。
我在车里放肆地哭出了声,程诺不知道,我伤心的不止是落落的离开,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马嘉祺的生活慢慢没有了步调一致的停顿,是不是,离别注定会成为常态呢?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
我收拾好揩拭眼泪的纸巾,把头发捋顺,抬头看向前座的程诺:“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转头:“别客气。”
在我拉开车门的一瞬,他又关切问我:“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马嘉祺……”
我轻声打断他:“对,马嘉祺在拍戏,我们都挺好的,你赶紧回去吧,之后有时间一起吃饭。”
程诺解开安全带,随后打开车门,清冽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那…早点休息。”
“嗯,好,你也是。”
我感觉此刻的自己有些窘迫,赶紧加快了步伐。
刚下电梯,就看到了一束超大的卡布奇诺玫瑰和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臭男人,谁稀罕你的花和蛋糕啊!
我把花立在桌上,拿起了镶在中间的卡片。
“我最爱的兔子小姐,毕业快乐!
别再因为离别掉眼泪了
其实,只要想念和思念还在
就不算分别
狼先生一直都在!”
我坐在地毯上,把蛋糕拆开,没有点蜡烛,也没有切开,随手拿起勺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
手机里播着马嘉祺下午给我发的语音,好多好多条。
“宝宝,哥哥给你订了鲜花和蛋糕。”
“乖宝,是不是生哥哥的气啦?”
“哥哥错了,理理我,好不好?”
“安安?”
“老婆?”
……
本来今天就很不开心了,点缀蛋糕的草莓又好酸好酸,我的眼泪再次决堤了。
笨蛋马嘉祺,以前都是买巧克力蛋糕的,今天为什么突然变了。
而且已经两个多小时没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了,这么快就失去耐心了嘛!
我独自坐在客厅,双眼凝视着眼前被我戳得乱七八糟的蛋糕,任由眼泪滑下,喉咙微涩,咽不下蛋糕,只能发出小小的悲鸣的呜咽。
室内安静得紧,窗外有风略过树梢的沙沙声。
我擦了擦眼泪,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想让这个冰冷的空间有点人声。
电视屏幕里的女孩与男友分手,试图用酒精来平复自己疼到极点的心。
我踱步到橱柜,拿出了那瓶很久没有开封的葡萄酒。
是酒馆老板送的。
马嘉祺生日后一天,他带我去泡温泉,晚上走进那家小酒馆,设计风格很独特,主题是怀旧,室内弥漫着混合酒香,耳边的老歌旋律舒缓动听。
我记得他喝了一杯酒,单手把玩着玻璃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温柔地跟我述说着他心中的音乐和爱情。
酒馆老板可能觉得跟我俩投机,所以送了这瓶葡萄酒。
他说,这瓶酒的名字是“不期而遇”。
我往高脚杯里倒了一些,淡淡的葡萄味沁入心脾,本应该用来品味的佳酿,却装满了我所有的情绪。
手持高脚杯,让它与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脸上的泪痕尚未完全风干,我苦笑自言:“毕业快乐!”
一杯接着一杯,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朦胧微醺中,好像看到了电视里的男女主重逢相拥。
体温渐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我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整个人软塌塌地倒在了地毯上。
不知过了多久,想念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幻觉里。
“乖宝,还好么?别吓哥哥。”
幻觉里的马嘉祺跪坐在我身侧,我习惯性地伸手,却怎么也拉不住他的手臂,视线中的他好像是两个重影。
我失望地闭上眼睛,晕眩和恶心的感觉反复折磨着我。
然而下一秒,他居然把我从地毯上抱了起来,是很真实的触感,温热的手臂,略快的心跳,还有绵软的唇瓣。
他的吻很轻很柔,像是心疼,像是安抚,又像是怜惜。
我使劲瞪着腿,他俯身把我放到沙发上,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去,他也一路追我而来。
我跪坐在马桶边,感觉自己哪都不舒服,神思恍惚,全身都是虚汗。
马嘉祺把我的头发捋好,扎了一个很随意的低马尾,而后给我拍着后背,看我缓和得差不多了,他才用手里的纸巾轻轻擦拭着我的嘴角。
“马嘉祺,你这个大骗子!”
他环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身体往他身前带,低言:“别坐地上,先起来,宝宝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我瘫坐在浴缸旁的软地毯上,拽着马嘉祺的衬衫袖子,他顺势跪坐在我面前,让身子与我平直,把我揽入怀中:“乖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道歉,只能把自己送到你的身边,任由你发落。”
神志逐渐恢复了过来,我知道,这就是他,根本不是幻觉。
我使劲儿把他推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塞:“你知不知道…草莓真的很酸!”
马嘉祺疑惑地盯着我,嘴里一个劲儿地跟我说着对不起。
或是他的突然出现让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失守,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泄洪,情绪有些失控:“呜呜呜啊啊啊,落落出国了。”
他的指腹略过我的脸颊,满脸的疼惜:“不哭了昂,慢慢说,哥哥在。”
我抽抽搭搭地继续说:“我想我爸妈了。”
“现在太晚了,明天哥哥陪你打视频。”
“我要泡澡,难受。”
马嘉祺放好洗澡水,起身把卫生间的门关好,帮我褪去衣物,抱进浴缸,细心地为我卸妆,擦拭身子。
卫生间热气蒸腾,让我的思绪再次陷入迷蒙,我勾上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软绵绵地倚在他的颈窝:“和我一起。”
*
做过的证据随着泛白的水花落入下水道,他轻柔地给我裹好浴巾,还没走到床边,我就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醒来,我头疼欲裂,有点想呕,意识也断断续续的,甚至不确定马嘉祺昨晚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我艰难起身,半倚在床头,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打开就看到了落落跟我报平安的消息。
“乖宝终于醒了,还难受么?”
我循声望去,马嘉祺端着一碗汤,正小步朝我走过来。
他把汤放在床头柜,顺势坐在床沿,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声音轻得好像能溢出水来:“头很疼吧,哥哥给你做了醒酒汤,现在喂你喝。”
我撇过头,躲开他温柔缱绻的眼神,一滴眼泪不听话地冲出了眼眶。
“怎么又哭了?昨晚哭一晚上了,眼睛都肿了,好啦好啦,不哭了昂,乖~”
我推开他帮我抹眼泪的手,低声道:“我还没原谅你呢!”
马嘉祺轻言浅笑:“终于愿意跟哥哥说话啦?”
他吹着勺子里的醒酒汤,确定不烫了才递到我嘴边,就像伺候小孩一样地服侍我。
“我还没洗漱!”
“哥哥抱你去洗。”
喝完,他给我轻按着太阳穴,耳畔传来他歉疚的声音:“乖宝,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没有意义,但还是想再当面跟你说一次,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接受。”
本来还想跟他生气的,但是他的温柔总是会让我的心变得软软的。
马嘉祺好像不是为了道歉而道歉,就算自己拍了一整天的戏,连夜赶回来陪我,也没有道德绑架地寻求原谅。
他没有说:我都道歉了,你原谅我吧!
而是说:我错了,任你处罚。
这就是道歉的真正意义啊,只承认自己的错误,且接受对方冷漠情绪的反扑。
我乘势后仰,倒进他的怀里,抿嘴笑着:“饿了。那就罚你给我做顿好吃的吧!”
他低头啄着我的唇角和脸颊:“哥哥愿意受罚…给你做一辈子饭,好不好?”
马嘉祺,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一见到你就消气,微微一哄就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