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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讹人!讹人是不是?”
接下来李守伸出食指指着地上的大汉后退两步,“是真男人的就起来,咱们好好打一场!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啊,我一直没动,是他自己倒了,喂!有本事上擂台,堂堂大男人别净做些龌龊事!”
周围的观众也开始“明白”过来,在他们眼里,李守的个子虽高,但一点也不壮,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把壮汉击倒。
而且围观之人都自诩武艺高强,如果李守刚才出招了的话,大家怎么可能看不到,所以肯定是地上的大汉在讹人。
于是嘘声四起,人们纷纷指责起那两人来。
“这么壮的人居然靠这种下作手段赚钱,真是恶心!”
“就是,有本事上擂台比武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
“算了!既然大家都知道真相,你们肯定也讹不到钱了,本公子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还要去看擂台比武呢!”李守大着嗓子喊了一声。
“对!我们给公子做证,您是无辜的。”
“咱们也别在这耗着了,擂台比武马上要开始了!”
“走!离这两人远点!”
围观的人群刹那间散了开去,今天最大的热闹肯定是在擂台那边,与之相比街上的讹人游戏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师弟!刚才是不是你出手给了那家伙一下?”朱烈凑到李守耳边小声问道。
“你猜?”李守没有正面回答。
“肯定是你!我就说你一巴掌能把他扇死,可没看到那人脸上的巴掌印啊,不过瘾!”朱烈一脸遗憾。
“你错了,二师兄,刚才我真没出手,是他自己倒了。”
“那他们真是在讹人!我就说你这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俺老朱的眼睛嘛!”朱烈立刻改口。
李守懒得理他,几人继续前行,最后来到了一处大广场。
这里已经挤满了来观战或者准备上擂台的数百人,熙攘声响成一片。
朱烈和几个手下靠着蛮力硬是往前挤了不少距离,来到了擂台附近。在这个过程中还挨了不少江湖好汉的臭骂和拳脚,不过大家伙皮糙肉厚,硬挨了下来。
李守站在台下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擂台约有一丈来高,擂台四角竖有四根旗杆,上面挂着不同颜色的旗帜。
擂台侧面有两个楼梯,后面还搭了一座两丈的高台,高台上配了遮阳棚,下面摆设不少座位和桌案。
擂台四周站立着不少手持长矛的士兵,将观众与擂台隔开了数丈的距离。
高台上此刻已经坐了不少身穿官服的人,李守一个都不认识。但官员中间夹杂着一位胡人打扮的青年,看上去很是眼熟。
李守一愣后记起来了,此人正是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
这小子此次到幽州应该是奔着擂台比武来的,就是不知道一会他下不下场?
史朝义身边还做了一名中年人,身广体胖,穿着武将的官服,正在那里跟史朝义说着什么。
“二师兄,你认识那位武将吗?”李守拿手悄悄指了指史朝义那边。
“哪位呀?”朱烈顺着李守的手指看去。
“你说那个?认识,他是安禄山的次子,叫安庆绪,现在史思明那边做兵马使。”
“原来是他!这两个坑爹的家伙居然现在就凑一块了。”李守嘀咕道。
“安禄山跟史思明既是老乡又一起在张守珪手下干过捉生将,所以关系莫逆。安庆绪能在平卢混得开除了他老爹安禄山的原因外,与史思明的照顾也分不开。”朱烈继续讲道。
“捉生将?”李守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就是专门抓俘虏的。”朱烈简短解说。
“明白了,侦察兵嘛!”李守终于理解了。
就在这时,一通震荡耳膜的鼓声响起,将现场熙熙攘攘的议论声盖了下去,接着从擂台一侧走上去九位彪形大汉,他们应该就是此次守擂的人选了,也是安禄山准备授予重要官职的亲信。
九条大汉个个都长得雄壮非常,只有排在倒数第二名的某个胡人个子稍矮,却也异常彪悍。
“那位矮个叫李归仁!他兄弟也是街上的一名青皮混混,出了名的打架小能手!”朱烈看李守在注意对方,便解释道。
李守点了点头,李归仁的弟弟他刚好见过,当时那小子和褚通混在一块,还激李守来打擂来着,就是不知道那两人现在来没来。
守擂武士站定后脱下了外面的长袍,把里面穿了短袖汗衫的躯体露了出来。
李守抬眼望去,九名高手中只有排在第一的男子是个汉人,他身高在一米九五左右,比李守还高半个头。胳膊和双腿上的腱子肉高高凸起,脸上也是横肉丛生,显得格外彪悍,一双眼睛更是如同鹰眼般烁烁放光。
“好一个壮汉!”李守心中赞了一声,“想必他就是田承嗣了吧?”
“没错,就是他!”朱烈应道,语气中带了极为少见的敬畏,“一杆长槊在幽州诸位将领中无人能敌!这次安禄山把他排在第一位,估计是想把他的官再往上升几级,顺便震慑一下想打擂的人!”
“那他师傅沈寒策呢?今天来了没有!”李守看完田承嗣后便感觉此人在力量上乃是绝对的强者,但速度上究竟有多快还不得而知,得等到动手时才能判断出来。
“来了,就在台上。”朱烈说完后用下巴往台上努了努。看来沈寒策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连用手指给李守看都不敢。
“哪呢?你努个嘴我怎么知道是谁?”李守有些生气。
“就是高台上最左边,穿一身青衣,腿上横着一把刀的那位!”朱烈小声道。
李守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一位样貌清矍的老者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对方头发和胡须均是白灰掺杂,但却梳得一丝不苟,他的坐姿和放刀的姿势都能让人体会到一股强烈的锐气。
只不过现在的沈寒策微微闭起双目似乎在养精蓄锐。
“不好对付啊!”李守心里判断道。
但凡在某些方面出类拔萃的人物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其一言一行都与常人迥异,行动坐卧间也会不自然的流露出一股气势。沈寒策虽然在台上没有什么举动,但只要是武者看他一眼,心中便会泛起某种寒气。
“咣!”
李守正出神间猛听得一声锣响,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去,他在九名守擂手面前站定,然后对着台下施了一礼。
“诸位南来北往的好汉,在下节度使衙门的公人雷度,负责这次比武的主持工作。现在我宣布,军都坊擂台比武大会正式开始!根据节度使大人的命令,在三天时间内能击败台上九名守擂手任何一人的好汉均可以在军中得到一份职务和相应的黄金奖励。除此之外,战绩最好能击败田大人的,还能得到节度使大人的亲自接见!”
听到官职和黄金后,台下众武士即便有思想准备也忍不住再次喧闹起来。
“但是!”中年人忽然提高了嗓门。
“每名守擂手在连战五场之后可以申请继续出战,也可以停下歇息,让第二名守擂手上场,若九名守擂手都战过五场且不愿再战,那么规则会强制将所有守擂手的比赛场次清零,也就是重新开始比试,务必让大家看到节度使公平持中的态度!”
“还有,诸位都是大唐子民,若有死伤极为不美,因而本次比武原则上不允许带兵刃,只比拳脚上的功夫,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当然,每天的比试时间只有四个时辰,三天之后不管有没有人挑战,擂台比武都会结束。届时台上的九位守擂手会被授予相应的官职,相信到那时,诸位不会再对节度使大人的任命有任何的异议!”
雷度在台上把规矩仔细地讲述了一遍,内容跟李守从朱烈那里听到的差不多。
“行了,我们都知道了,您就别在那罗嗦了,赶紧开始吧!”台下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
“没错,磨磨唧唧的,时间都被你糟蹋了,快下去吧!”
“就是!浪费大爷们的精力!”
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四个,台下的哄闹声越来越大,最后把中年男子骂了下去。
接下来九名守擂手到台下早已准备好的区域就坐,那里有茶水点心可以享用,只留下排名最后的一名胡人站在台上。他粗着嗓门喊了一声:“俺叫突呼赤!有没有不开眼的上来讨打?”
这一嗓子传出去好远,台下众武者忽然安静下来,都想看看哪位好汉能第一个上去挑战,也好让台下的众多人称量一下这位突呼赤的能耐。
“俺来会会你!”
一名黑粗汉子越众而出来到了擂台之下。
“好汉,上台前请先在这里登记一下,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刚才那位敲锣的中年男子雷度适时地出现在黑粗汉子面前说道。
“俺不识字!这样吧,俺说你记,俺乃真定田家村人,名叫田千里!”粗壮汉子说道。
中年男子做了记录,然后才允许他上台。
田千里顺着台阶一步步行上去,站在擂台上之后不慌不忙地把外衣脱了去,露出了胳膊上的腱子肉,台下诸多好汉忍不住齐齐赞了一声“好!”
突呼赤定定地看着田千里准备妥当了,这才摆了个架势,喊了声“请!”
田千里见状也不客气,他气沉丹田,然后右脚往前一踏,左拳趁势直奔突呼赤面门杵去。
突呼赤右手往外一架,左掌对准田千里的胸膛直直捣去。
田千里急忙出右拳抵住。
只听“蓬”的一声,两股巨力猛然冲撞在一起,突呼赤身子往后一晃便稳住了身形,田千里却直接后退了一步。
“哗!”台下鼓起掌来。
李守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唐代的武术有多高明,原来普通武者竟是这样打架的。台上两人的速度都不快,纯粹在比试力气,还不如王八拳来得好看、热闹。
正摇头间,台上形式忽变,只见突呼赤猛地一侧身,他右脚不动,左腿却从身体后方绕到了右脚前面,做了一个交叉步,同时右拳从下往上向田千里的小腹砸去。
田千里眼睛往下瞅,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拳头,用左右手同时向下抵挡。
但突呼赤这招乃是虚招,就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下一秒他便一扭身,两只脚从交叉步变成了弓步,左拳抡圆了从上往下砸向田千里的脑袋。
田千里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抵挡。
就听“彭!”的一声,田千里脑袋上重重挨了一拳,大脑受到冲击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变得反应迟钝起来,接下来便被突呼赤一脚踹下了擂台。
“扑!”一阵尘土飞起,田千里掉在了地上。
擂台下立刻变得寂静无比,一个呼吸之后才“嗡!”地一声重新扰攘起来。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不行,果然,你看看!这才两招就被干下来了!”
这是事后诸葛亮者在显摆。
“看不出来这突呼赤还真有两下子!”
这是观察者在议论。
“要我上去就不会跟他硬拼,得智取!”
这是自诩不凡者在琢磨。
“有些意思,刚才那招还算比较实用,有虚有实、声东击西!”李守忍不住点点头,看来守擂方并不简单,有些东西还是值得学习的。
台上的突呼赤赢了一场后有些趾高气扬,对着台下招起了手:“还有哪位朋友上来赐教?”
台下大多数人都不服他,自然有人继续上台挑战。
但接连三场竟都被突呼赤赢下。
待到第六场的时候,突呼赤却不比了,换成了那位稍微矮小些的李归仁。
此人实力犹在突呼赤之上,尤其是行动转换间迅捷无比,台下的挑战者无不铩羽而归!
李守站在台下看了半天,一开始还有些意思,能学到不少东西,但越到后面就越加乏味了。
“怎么样?师弟,你上不上?”朱烈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他记起自己也是要陪师弟上台挑战的,便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