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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沙璃等人跟着楼清霄去屋内见了一面归霁娘，一时不见就觉得苍老了许多，床上的归雩没有任何好转。诫远捧着茶杯坐在一旁，眉头深锁。
走进屋子里就能感觉到压抑的氛围，沙璃大气都不敢出，吃剩下的糕点连忙放进了乾坤袋中，又用手帕胡乱擦了擦嘴。
诫远惋惜地告诉归霁娘，归雩现在十分虚弱，灵识已经被归夙侵蚀得差不多了，而且归夙灵识离开的时候，直接吸走了归雩不少灵识之力，就算归雩能再次醒过来，精神上也会出现缺陷。
归霁娘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呆坐在床边，仿佛自己的灵识也跟着归雩离开了一般。
“一切都晚了……”归霁娘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我若是能早点注意到就好了，哥哥他从小就是一根筋，很容易被人左右，他就是被东夷归氏利用了，他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大家听着归霁娘絮絮叨叨的话语，皆是默然。沙璃靠在一旁，正好能看到归霁娘的侧脸，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种傲然的气质令人移不开眼，可此时的她颓然而衰败。
“归掌门，抱歉，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诫远欠了欠身子说道。
归霁娘站起身，对着洛玉湮和诫远郑重一拜，感激地说道：“谢谢二位鼎力相助，我归霁娘没齿难忘。这个人情霁娘欠下了，若是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全力以赴相助二位。”
诫远立刻托起归霁娘：“归掌门不必如此。修者界本就是同气连枝，外患还在侧，此时当全力抵御东夷归氏才是。”
“诫远尊者说得没错，归夙这件事必须要尽快通知到各大门派的掌门那里，避免谣言四起，对人心不利。”洛玉湮也是着急，必须要在消息还未流传出去前，先一步告知各大掌门。
“还有皇权那边，千万不能忘了。”诫远看向楼清霄，“民间人心还需要皇权去笼络，童非参与在了此事之中，难说废侯姜曜是不是也与他们结成了同盟。”
楼清霄也有了准备，他站出来说道：“我准备等下就写一封奏折，先一步递交给皇上，然后再给银羽卫的止戈将军去一封私信，让他们银羽卫也早做准备。”
“对，银羽卫绝对不能落下。”诫远说道，“他们的力量不容忽视。”
洛玉湮接着说：“我这就准备将事情告诉掌门，然后通知一下问仙门和玄道宗。诫远尊者也立刻给庞掌门送封信吧，九重门那边也劳烦尊者转告一声。”
“嗯，我这就写。”诫远也不耽搁，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笔墨。
归霁娘忽然说道：“我也需要通知一下本家。”
归霁娘口中这个本家应该就是指的古归氏一族，东夷归氏这事最该告诉的就是古古归氏，同样是沉寂千年的家族，只怕随着东夷归氏的露面，神秘的古归氏也要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顺便让族人将柔儿带回去。”归霁娘补充道。
洛玉湮眼神一闪，开口问道：“归夙所说的’献祭者’是怎么一回事？归掌门可清楚？”
归霁娘无力地摇摇头：“我与柔儿的娘曾经关系非常亲密，那时候她叫夏裳，我根本不知道她居然是东夷归氏的人。这其中的秘密可能只有大家长才知晓了吧。”
“这么说，东夷归氏早就有能力将族人送出封印之地了？”沙璃看着一脸凝重的众人，小声说道。
“我相信归夙说的话。”洛玉湮最先表态，“他没必要在过去的问题上危言耸听。但我也相信，东夷归氏还做不到将更多的人送出来，否则今日我们见到的就应该是真正的归夙，而不是被侵占身躯的归雩。”
众人点头赞同洛玉湮的说法，若是东夷归氏都能离开封印之地了，那也就不必费尽心思破坏封印大阵了。
“如此看来，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那一步。”诫远端起手边的茶碗，喝到嘴中的时候发现茶水早就喝没了，一直忘记了续水，“能早一点算一点，先把舞风堂的大阵守住，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归掌门，关于尚柔的事……”洛玉湮想到了什么，出言提醒道，“她被归夙称为’献祭者’，想必她就是开启大阵的重要一环。”
归霁娘揉着额头，说到了正事上总算将情绪调整了过来，多少恢复了些往日的冷静。“这点我考虑到了，所以要将柔儿先送走。之前归雩找柔儿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了问题，可是柔儿太任性，我说不动她。这次无路如何都要把她送回本家。”
“如此便好。”洛玉湮点头说道，心中也暗自放松了下来。
几人说话的功夫，诫远已经将给庞掌门和问仙门白掌门的信笺写好了。洛玉湮与楼清霄也执起笔，简单斟酌了一下，迅速完成了几封信笺。
归霁娘担心纸鹤飞鸟传信会出差错，特意让掌事选出了几位靠谱的弟子，每封信交由一个弟子，立刻御剑护送而去。
这些准备都做完后，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护送尚柔的几名掌事也正巧回来了。
“柔儿她还好吗？”归霁娘心中还是放不下，“让人给她送些吃的和水。”
“掌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食梦阁外的阵法也都重新引动。我还留了两名弟子在那边，一旦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通知到。”掌事细细说道。
归霁娘听着掌事的汇报，嘴角微微有了些安慰的笑意：“辛苦你们了。”
“掌门哪里的话，舞风堂就是我们的家，绝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
掌事这话说得普通，可听起来却振奋人心，就连山门和归墟岛弟子也都挺起了胸膛。
“舞风堂有大家在，就一定能守住。”归霁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归霁娘起身，将床上的薄被轻轻地盖在了归雩的身上，又细致地把被脚压好。做完后她看向洛玉湮和诫远，说道：“你们随我去看看舞风堂的大阵吧，或许你们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归霁娘主动提出去大阵，洛玉湮和诫远立刻同意，最后跟着去的人不过就洛玉湮、诫远、沙璃和楼清霄四人而已。
走在长廊中，归霁娘讲道：“我只知道这大阵是我们舞风堂的根本，至于是不是封印着东夷归氏我确实不清楚，历代掌门都未曾提过此事。只是能从门派事纪上依稀看出来，这个大阵很重要。”
“听说舞风堂的功法就是要靠这个大阵来修炼？”洛玉湮问道。
“没错，千年来一直如此。围着大阵修炼的时候，会激起大阵内含的真气，这种真气只对女弟子有作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舞风堂只收女弟子的原因。”
沙璃听得津津有味：“这功法原来还分男女呢啊。”
“不是分男女。”诫远想到了些事情，“应该是分阴阳。若我没有猜错，这大阵应该属于那种极阴之阵，而女弟子修炼，则是以阴养阴，而男人的阳气则会被阴气吞食，故而不会有所成就。”
阵法方面，归墟岛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诫远这么一分析，道理完全说得通。
“若是这个大阵是用来封印东夷归氏的，又该作何解释？”洛玉湮虚心讨教。
诫远想了想，也是有些犹豫不决：“万物分阴阳，无非就两极，这个是至阴之阵，以阴镇阴，需要足够的阴气来维护这个大阵的生气……”
“那么……”洛玉湮接话道，“或许可以猜测一下，当初归墟岛的师祖在这里设下了一个至阴之阵，用来作为封印之地，为了维护这个阵法的阴气，在阵法之上建立起了一个专门收女弟子的舞风堂，并且想出了以女弟子的阴气维持大阵运转的方法。没想到，时间一过就是千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楼清霄立刻说道：“舞风堂这里是个至阴之阵，桐城大阵正好是至阳大阵！当时童非想要破阵，不惜屠杀了整个桐城的百姓！一阴一阳，两大阵法，说得通了！说得通了！”
沙璃闭上眼睛的时候，又回想起了地下石殿中血腥残忍的一幕，忍不住起了一身的冷汗。
五人愕然，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但却有完全说得通。若真是这样，千年前的师祖们是何等至尊的存在，竟然能以这种办法镇住东夷归氏。
“千年的变数太大了，若真是这样，舞风堂也算得上一个奇迹。”归霁娘笑道。
跟随着归霁娘走向再次走回了阵法大殿那边，周围的建筑与草木都被清理出来了，断壁残垣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疼。好在关键时刻，弟子们用结界护住了最重要的大殿，大殿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中，显得有些凄凉。
大殿门口还有几名舞风堂弟子守候着，见到归霁娘前来，立刻上前问好。在归霁娘的示意下，神秘的阵法大殿终于被打开了。
殿门内悠然飘出一阵冷风，像是一位垂垂老者临终前的一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