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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恍惚以为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过全身无力,真气枯竭带来的虚脱感提醒着她,石殿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两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劫后余生的喜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童非的声音自己是不会认错的,另一个声音也有些耳熟。
沙璃不敢起身,静静的听着两个人对话。
“你什么意思?!”童非声音有些喑哑。
“没什么意思,你不能杀她。”另一个人声音带着些慵懒,“我没见到她之前不能,见到她之后就更不能了。”
童非怪笑了两声:“呵,怎么?看上那山门小丫头了?”
这人也不恼怒,声音依旧平和:“肤浅。”
“你不跟我交代清楚,我现在就让她灰飞烟灭。”
“你最应该做的不是调息静养么,受了反噬又伤了魂魄,现在的你外强中干还想让别人魂飞魄散吗。”
语气很轻,却让童非哑口无言。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应该是童非气急了。“我们是合作,我不是来听你训话的!姜曜你最好收起你侯爷的臭架子!”
童非摔门而去,沙璃听得惊了一身冷汗。姜曜?!姜曜救了自己?!开玩笑呢啊?!
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姜曜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装死了。”
沙璃深吸一口气,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正瞧见一身紫衣华服的姜曜坐在外室的桌旁,一壶茶一碟点心,悠然自得。
“当日受了我全力一击,你居然还活着,姜旬真没少在你身上花心思。”姜曜扫了沙璃一眼,淡淡说道。
沙璃心思一转,姜曜并不知道自己取代了孟镜。在姜曜看来,自己还是那个对皇帝死心塌地的孟镜。
沙璃也不答话,翻了白眼看着姜曜。没有逼宫时候的气势了,这个样子的姜曜反而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我那弟弟终于知道心疼你了?竟悄悄送你到了山门静养。送走了你,却把孟临压入死牢,你说说我那弟弟到底是情深意浓,还是无情无义?”姜曜轻笑了几下,仿佛在说一个很好听的笑话,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沙璃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若是真让孟镜听到了他的话,估计早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挠死他。不过沙璃也听出来了,他没有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止戈步步相逼,他疲于逃命对于外界的事情并没不是很清楚。
沙璃知道姜曜暂时不会伤害自己性命,索性跟他套套话,捏着嗓子学着孟镜的语气说道:“那是你不了解皇上,他不会伤我哥性命的,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呵呵呵。”姜曜掩着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做做样子?我那弟弟做事什么时候是做做样子?只怕他灭了你全家,你还得说他好话呢。”
沙璃一想也是,人家怎么也是同父异母亲兄弟,了解的肯定更透彻,自己再编下去估计就要露马脚了。“那你为什么救我?还不如让童非杀了我。”
“这还真是巧合。”姜曜轻敲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本是想找童非的,到了下面发现修者的气息,而且还是却邪剑法,所以我想困住你,再逼你写出剑法。没想到居然是你,这样我既可以得到剑法,又可以拿你威胁我那弟弟,天助我也。”
沙璃看他那副做美梦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居然还能知道却邪剑法。”
“呵,宫内书阁什么没有,只可惜这是山门的秘法之一,并没有拓本留在书阁中。”
沙璃隐约记得楼清霄似乎说过,宫内书阁属于禁地,里面都是修者界各大门派的功法拓本,每个皇子可以选择一个门派的功法来研读,但时间有限大多都只是学个基础,吐纳练气。一旦太子登基,其他皇子就再不能去书阁学习了。
“都留意山门秘法了,怕是早有打算了吧。”沙璃扫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姜曜却盯着她,嘴角挑起笑容:“我还是很好奇你,你怎么就成了山门弟子,还得了却邪剑法?”
“你害得我筋脉尽断,我自然要去个清净地方修养,山门是最好的选择。”沙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耐无人能及,“至于什么却邪剑法我可不知道,我那就是记名师父传的。”
姜曜笑容不减:“继续说。你筋脉尽断我自然相信,你说你不知道你用的是却邪剑法我可不信。”
沙璃翻个白眼:“你想想,我一个皇帝亲自送过去的长公主,到现在都是个记名弟子,能把那么重要的剑法传给我?”
“……”姜曜一听这话笑不出来了。本来还沉浸在得到却邪剑法的喜悦中,一下子清醒了。沙璃看他眉头微蹙,知道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沙璃半眯着眼睛,舒服的靠在床榻上。想必姜曜没有见过真正的却邪剑法,仅凭书上描述就下定论确实过于草率,而且沙璃自己也知道,于情于理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会山门秘法,索性就诈他一下。
没想到,效果特别好。
果然姜曜坐不住了,顾不得沙璃的身份直接冲到了床榻前。沙璃相信自己孟镜的身份不至于让他一气之下劈死,就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呆呆的望着满脸怒气的姜曜。
“那你方才同我讲那么多作甚!?”
“你没说不让我说话啊?”
“……”
姜曜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勉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倒是没看出你的性情,还以为只是个腻在小皇帝身边的小丫头。哼,我能留你就能杀你,你最好老实在这里呆着,别妄想生出逃跑的心思,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见到姜旬的。”
沙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等姜曜离开才尝试下床去窗边看看。伤的不重,想来童非最后一刀才准备取自己性命,却被姜曜误打误撞救了下来。屋子里事物井井有条,可能是特意腾出来的房间,房间里应该是布了阵法,门外也有看守在守着。
沙璃向外张望的时候,正好看到祁庚达路过,祁庚达一身简装面色不太好。他有意望向屋子,没想到跟沙璃对视了一下,立刻移开了目光,匆匆离开。沙璃缩了缩脖子,感觉祁庚达目光不善。
姜曜不会轻易杀了自己,毕竟还要威胁一下皇帝,当务之急便是养好精气,等到开战之时,自己才有逃脱可能。
盘腿在床上,调动真气,尝试几次后,最终叹了口气。只要闭上眼睛,总会浮现出石殿里最后那一幕。
本该害怕到尖叫颤抖,可是现在只剩下麻木和钝痛。沙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真正的遇到了,反而没了惊慌没了惶恐,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所幸,也没有不自量力到想要立刻拔剑砍了童非。萍水相逢,被人信任,却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们死去。乱世所谓的规则,只有成王败寇。
又静静的调息了几个周天,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离三天后攻城之时不远,所幸是和洛玉湮一起来的,自己被困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个靠谱的人能帮上止戈的忙,这次自己真是失误了。
回想早上真要是老实待在将军府,估计自己早晚也会想办法溜出来,但现在被软禁了,依然想抽自己几个嘴巴。这都是命,沙璃长叹一声。
沙璃在床上翻来覆去特别无聊,正准备再调息时,姜曜带着晚饭推门进来。
“给你送点吃的。”
沙璃本想装睡拒绝一下,转念一想聊胜于无,不如和姜曜聊聊天谈谈心。
“看来待得还挺安稳。”姜曜看沙璃跳下床直奔晚饭,有心揶揄。
沙璃从小心理素质就好,这种话根本没杀伤力,更何况有吃的,其他都不是问题。先咬了一口四方的点心,干涩无味,又吃了口炒菜,太过清淡。撇了撇嘴,放下了筷子,厨子手艺太差,没心情吃下去了。
姜曜看沙璃没哭没闹,准备走了,结果被沙璃叫住了。
“喂,你就拿这东西给我吃啊。赤裸裸的虐待。”
“……”姜曜完全没有准备,“现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挑三拣四的……”
沙璃白了他一眼:“谁能跟吃的过不去。”
姜曜一脸狐疑的看着沙璃,似乎正在跟之前那个孟镜做对比,最后退了回来,坐在了沙璃对面,说道:“你想说什么?”
“哦……”沙璃支着下巴,“一个人没意思,你要是不忙随意聊聊。”
恐怕姜曜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沙璃这种性格的女人,又打量了一下沙璃,缓缓说道:“好啊,那就随意聊聊。孟老太傅的千金还真是与众不同。”
“哪里哪里。”沙璃摆摆手,“我就是想知道地下宫殿怎么回事,反正我也在你们手上,不如给我透露一下?”
“上来就想知道秘密,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沙璃深知此人心机深沉,就决定坦坦荡荡的说出想法。“就是秘密才想知道。”
姜曜听了沙璃这强盗般的言论,反而笑了:“是我小看了你。那我就告诉你,那个石殿是个祭司台,需要人血才能开启封印。”
“非得杀光全城的人才能开启么……”
“不知道。”
“那封印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封印开启了,你就能夺天下了?”
“不知道。”
沙璃撇撇嘴,真想把面前那些难吃的方糕扔他脸上。“那你知道什么啊?”
“石殿封印的事都是童非在做,我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沙璃觉得聊不下去了,除了洛玉湮,这还是第一个遇见的对手。
“你还想知道什么?”姜曜笑得意味深长。
“我想静静。”沙璃扶额,“别问我静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