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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人,沙璃想死的心都有了,恐怕落在他的手里会生不如死。童非似笑非笑的看着沙璃,手下扣着惊慌失措的芽芽,肩膀被扣得生疼,却也咬着牙挺着不吭声。沙璃对洛玉湮不抱希望了,当下只能靠自己了。
听到石殿有声音,刚安顿好的百姓纷纷探出头,一脸茫然。
“你居然跟着姜曜了。”沙璃索性跟他攀谈起来,能拖一时就一时。
“少拿修者规矩压我。”童非见沙璃也跑不掉,也不着急把她抓起来,“当初是谁说不能放过我,说我居心不善,为非作歹?”
沙璃瞥了他一眼:“我难道说得不对么?”
童非:“……”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童非有些发愣,一向狡猾多疑的他暗暗揣测沙璃是不是有帮手。沙璃修为不高,此时还能这么淡定,必然是有恃无恐,再加上上回吃过一次亏,对沙璃更是起了防备。
沙璃叉着腰,表面看着泰然自若,其实一直悬着心,几次用真气冲撞符咒都没有反应,恐怕这里有其他阵法束缚着,童非本就是归墟岛的弟子,布个普通阵法都能困住自己,只能先周旋着,出了这城下石殿,自己才有逃生机会。
他越多疑,自己越要淡定。
“我挺好奇的,你好歹也是修者,跟着废侯能有什么好处啊?”沙璃饶有兴趣的问道。
童非哼了一声:“好处?你以为我在依附姜曜?哼,我童非是需要依附的人吗?!皇权的东西我还看不上。我跟姜曜相互利用而已。”
“城外的阵法都是你布的呗?”沙璃继续试探着。以童非阴鸷孤傲的性格,跟姜曜勉强能合作,换做他人童非都不会正眼瞧一眼的,或许整个桐城只有童非一个修者,那自己和洛玉湮的胜算就很大了。
童非同样很玩味地看着沙璃,就像在看着牢笼中的猎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手下忽然用力,一直忍痛不叫的芽芽终于忍不住哭喊出来,沙璃蹙眉,扯着衣角强迫自己冷静,关心则乱。
听到芽芽的声音,石殿里的百姓都聚集出来,显而易见这个男人并不好惹,他们也不想因为芽芽去顶撞这个男人,目光反而都看向沙璃,暗暗揣测这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看热闹看得这么起劲,真是不怕死。沙璃心中腹诽。转念一想反正有这么多人在,沙璃立刻换了副面孔,娇嗔道:“童大哥,你干嘛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啊,我听你的还不行么。我都猜到了,肯定是你。”顺带着拂袖掩面,还真有些欲说还休的味道。
不怕死的围观百姓恍然大悟,纷纷窃窃私语。童非再次怔愣,看了眼表情各异的旁人,才意识到沙璃唱得是哪一出。童非不怒反笑,抬手把芽芽扔在了一旁。
芽芽这一下摔得不轻,但总好过死在童非手里,沙璃也算舒了口气。
“我不喜欢受人威胁。”童非上前几步,吓得沙璃退到了大门前。童非冷笑,“你以为我放了她,她就能活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沙璃正色问道。
“我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妄想去救别人。名门大派果然不同。”
“姑奶奶我就是心地善良。”沙璃说得大义凛然。
“我还就看不得别人善良。”童非盯着沙璃,语气轻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还要请你看场戏。”
沙璃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硬拽到了童非身边。童非背着手很有兴致的哼着小曲儿,无论沙璃怎么挣扎始终只能待在童非一步之内。
“你不是想知道那扇门吗?我这就让你看一看。”
童非站定在大殿中间的位置,缓慢的带着某种节奏拍手,每次落掌身边的气流就会加快旋转,直到强大的气息包围着两人慢慢旋转。沙璃勉强能看清百姓吓得匍匐在地。童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开始踏起步罡,沙璃只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的怒意从大门中涌出,是那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威压,童非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化形的气息凝聚在一起直奔大门,并没有如想象那般摧毁大门,而是附着在大门之上。门上的符咒明灭不定,最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
沉重的桎梏声听得沙璃心惊胆战,仿佛一只沉睡的猛兽正在苏醒,方才那股威压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咸湿的腥气。
一切归于平静。
童非负手而立,沙璃站起身子发现仍然不能离开童非,索性就跟在他身后,万一有什么事,童非也能扛一阵。周围百姓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胆子小的已经躲回了屋子里。
大门敞开了,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沙璃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她感觉到了三生剑的蠢蠢欲动,一种难以名状的狂热在漫延,而对于沙璃来说就是深深的恐惧,对于未知和危险的战栗。
“想进去吗?”童非斜睨着沙璃。
沙璃想也不想就摇头,面色苍白如纸,童非也不勉强,静静的站在原地,清嗓说道:“各位乡亲们都出来吧,童某有话要说。”
其他躲在屋子里的人也知道童非的厉害,不得不走出屋子。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跪在地上就开喊“大仙饶命”,周围人恍然大悟,纷纷跪下求饶。
童非扫视一圈:“我可不是什么大仙,名门正派的仙子在这呢。”他扣住沙璃的肩膀,沙璃瞪着他,却又无可奈何。“可惜啊,仙子现在在坏人的手上自身难保。而你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进入门里。”
话音刚落,童非掌风托起两人送进门中,还未等沙璃反应过来,惨叫声已经入耳。所有人从怔愣中惊醒,面前这个男人心狠手辣根本没想留活口,他们不敢与童非硬碰硬,蜂拥奔向大门口,敲打石门妄想逃出去。
童非也不着急,他静静的站着,听着身后人们挣扎的声音笑得越发开心。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沙璃皱眉,不祥预感在心底蔓延。
“请你看戏啊。”童非十分随意。
脏话差点就说出口了,沙璃一忍再忍,低声说道:“你不怕遭天谴么。”
“哦?要是老天也管不了我呢?”
“那你去死吧……”
童非看着沙璃愤恨的样子,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我想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沙璃看着他放肆张狂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身后是百姓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被摔在一旁的芽芽勉强支起身子,而委在地上的沙璃正碰上她的目光。一个哀伤,一个绝望。
沙璃低眉,不敢再直视芽芽。
沙璃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看着童非如同游戏一般把人扔进大门之中,脑中反而一片空白。短暂的失神之后,心底传来一声铮鸣,三生剑的轻啸唤回了清明,沙璃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自己还有一次机会。
童非笑得阴测测的,不断挣扎的人们被他一个一个的扔进门洞中,有几个人试图反抗,还未近身就被阵法困住,依旧逃不出。整个石殿充斥着哭喊叫骂声,一片嘈杂。沙璃不易察觉的往童非身边靠了靠。
虚空之中握住了三生剑柄,默默运行起却邪剑法。
剑法深奥,哪怕完全领悟了也需要及其深厚的修为才能发挥威力,自己修为尚浅,若是能发挥十之一二便是极限了。硬碰硬肯定必败无疑,偷袭的效果就不一样了。
沙璃盘算好了利弊,决定冒一回风险。洛玉湮之前在破阵的时候就伤了他,想必恢复没那么快,却邪剑法霸道,只要能重伤童非,事情就有转机。
凝聚最后一分真气,三生剑现形,依旧是最基础一剑而下,但她已不是面对狸猫时的沙璃了。
剑气霸道,带着滚滚正气卷席而去。
童非已经来不及躲避,青筋暴起祭出长刀硬是接下了这一剑。巨大的冲击力令沙璃身形一顿,半跪在地上,而童非也不好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长刀拄地才勉强稳住自己。
整个石殿涤荡着却邪的正气,不如之前那么阴冷,空气中的血腥气消散了,大门后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消失。短暂的安静之后,人们反应过来这个被禁锢的仙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纷纷躲在她的身后,乞求庇佑。
沙璃苦笑,估计这回自身难保了。剑法确实很厉害,可是自己修为有限,发挥极限之后就是真气枯竭,现在她的体力恐怕还不如身后这群平民百姓。百密一疏,独独没有考虑到自身的承受能力。
童非气得咬牙切齿,两次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桐城城门前大阵被强破的时候,童非遭受了巨大的反噬,静养的许久才有所好转。可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却邪本就是一切邪祟的克星,加上沙璃的三生剑一剑伤魂的特性,这一剑结结实实的伤了童非的本魂。可惜沙璃修为不够,仅仅是伤到而已。
童非拖着刀狞笑着走近沙璃,沙璃虚脱得站不起来,又不肯示弱,只能半跪在地上瞪着他。
“好好好,我竟小看了你。”童非站定在她面前,长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呸,你这是恶有恶报。”芽芽的声音响起,引得童非冷笑了两声。
“恶有恶报?哈,那我就拿你祭刀。”手起刀落,刀影闪烁之后,芽芽已经首身分离。鲜血附着在刀身的花纹里,染上了诡异的色彩。
沙璃不敢回头,她害怕看到芽芽的惨象,怕自己支撑不住,怕更加自责恼怒。身后的尖叫声变得模糊不清,气血翻腾似乎有奇怪的力量要控制自己。接连而来的杀戮惨象让沙璃有些承受不住,见到童非举刀向自己砍来竟然没有害怕,双手不听使唤的举起三生剑,古朴黝黑的剑身似乎变得有一点点不同。
千钧一发之际,石门轰然碎裂,沙璃打了个冷颤似乎恢复了清明,一块碎石击中刀身直接将长刀击飞出去,童非受到连带冲击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
碎石灰弥漫,沙璃掩住口鼻眯眼望去,石门处站着一个男人,有点熟悉。等再想看清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