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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小有一片很大的操场,每学期开学的时候,都会在早操后,请全校师生一起除草。操场上立着几个单双干,还有一个攀爬架,小孩子们最喜欢在课间的时候,从左边的架子上一层层爬上去,然后通过相连的单杆吊到右边的铁柱子上,双手抱着柱子,从上滑下来。
一般这么玩的大都都是男孩子,而小时候的元梓留着短发,皮的像个小男孩,也经常和一群男孩子在这里扎堆。
其中有一个叫印天的男孩子,是元梓的同桌,穿着干净的校服,和一双洁白的小白鞋。还有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眼睛里经常有无忧无虑的笑意。
“诶,元梓,你今天怎么不玩单杆啊,不像你啊。”印天用他干净的手指戳戳元梓的手臂,第一个发现元梓跟以往不一样了。
元梓盯着他看了一会,好半天才记起他的名字。
“喂,兄弟,你不是吧,看你这眼神,好像是一个寒假就把我这个同桌忘了一样,你不对劲!”
看着夸张的做出受伤模样的小男孩,元梓没忍住,笑了。
“嗯,同桌,下节课上什么?”
“数学啊,数学课你都能忘。”
“我需要记得吗?”元梓淡淡的说。
“对对对,您老人家不用记,我帮您记着。老师说这节课要随堂小测来着。”
“嗷~~”这声嚎叫是附近听到印天的话的同班同学的声音。
还有一小群人,是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学生,闻言都凑过来。
“我们下午才考数学,你们考完把答案抄一遍呗。反正肯定考得还是同一张试卷。”村小一个年级就两个班,因为师资力量不足,通常一个老师要教好几个年纪,别谈同一个年级的另一班了。
“小天,我们都靠你了啊。”
印天立马跑远,“你们怎么不去找元梓。”
小伙伴在身后追着印小天喊道,
“我去,印小天你属兔子的呀,跑啥,追上你小心我们揍你啊。”
“是啊是啊,再说元梓那答案能抄吗?她都直接写答案的,她写答案老师相信是她自己做的,我们直接写答案,老师准保给丫蛋。”
一群小男孩在操场你跑我追,幼稚极了。
以往元梓会转脸爬上单杆坐着,看他们追逐打闹,现在么,元梓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颗苍老的心,爬单杆这种幼稚的行为。。。嗯。。。她还是做了,一时没忍住,三两下上了单杆,年轻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充满着活力。
上课铃敲响,单杆上的一群皮猴子,咕噜噜的全部滚了下来,一哄而散,奔向各自的班级。
元梓很擅长数学,这也仰仗于元爸爸的启蒙,元爸爸的数理化就极好来着。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元梓用了十五分钟就做好了,然后在课桌下,戳戳同桌印天,塞张小纸条。
印天数学也很好,估摸着也快做完了,对于元梓这个时候塞来的小纸条,一点都不奇怪,这样的事情,元梓可没少做。
印天偷偷的瞅一眼老师,发现老师根本没注意这边,悄咪咪的拿出攥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展开,发现上面写了几个字。
“快点做完,老地方碰头。”
看完,印天点点头,又埋头做起了试卷,速度更快了。
而元梓则带着试卷走向讲台,将试卷放在讲台上,就转身出了教室。教室内笔尖接触纸张的刷刷声,没有任何停顿,大家也早已见怪不怪。
老地方不是单杆,而是单杆旁边,那个小房子的后面。
小房子后面有个人工湖,人工湖和房子之间有一小片被杂草围着的空地,这里很少有人来,老师也会告诫学生不要过来这边,以免掉到水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方秘密基地。
元梓正蹲在草丛里,背靠着老房子的墙,看着湖面的风景时,身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印天来了。
从元梓坐下来,到印天过来都没到五分钟。
“圆子童鞋啊,叫哥哥来干什么呀。”印天笑嘻嘻的蹲下来,把手搭在元梓的肩膀上,看着元梓,大眼睛弯成小月牙,里面闪烁着顽皮的碎光。
元梓白了印天一眼。拍开他的手。
“周末我打算叫上村里的几个小伙伴去镇上,你去不去。”
印天一听要去镇上就很激动,“有大人去吗?你打算怎么去?”
“就我们,你妈要怕你被人贩子拐跑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带上你妈妈啊。”元梓促狭的瞅了一眼印天,见小屁孩瞪起眼睛,就呵呵的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打算骑自行车,带上我毛弟,你看你是骑车还是跟人拼车。”
“你的后座都是小哲的专属了,蹭不上,一点都指望不上你。”印天随手扒拉着身边的杂草,郁闷的看着湖面,“我看看能不能把我妈的自行车搞出来,到时候就跟我妈说,咱两一起上街,你到我家门口来叫我,她看见你,应该会同意我出门。”
“对了,你上镇上去要干啥?”印天又问。
“周六有集市,逛集市去,去太早人多,不安全,就八点半集合,九点出发。”
“带上你的小钱钱,可以买点东西。”
印天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就周六早晨碰头。今天周三,我今晚回去先探探我妈口风看看。”
“嗯。”
元梓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小伙伴,见他拿着小棍子,轻轻的拨着半人高的杂草,不由的笑了,如果不是小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的话,不知道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毕竟这个小伙伴,可是自己小学生涯中,遇见的最契合的人。
莫名其妙的,元梓就伸出自己的脚,出其不意的踩了一下印天的小白鞋,留下了一个灰不溜秋的脚印,仿佛在说,‘我,元梓,来过!’
印天,嗷呜嗷呜的捂着脚,满是幽怨的盯着元梓,眼里的碎光被水气折射的更晶莹了些。“圆子,你干嘛,哥没欺负你啊。”
元梓看着满头雾水又可怜兮兮的印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转头向操场走去。
很多话,没法说出口,只能留下一个背影,一抹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