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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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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味渐渐的被甜味所取代,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杯沿,定定的看着她道:“确实没那么苦了。”

    穆嫣的笑容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夺目,“我说的没错吧?给你,有这个在,表哥就再也不用怕喝那苦不唧唧的药了。”

    荀朔看向她递过来的东西,笑着接下,“多谢表妹。”

    “不用客气。”

    一旁的清芷看着自己公子白皙如玉的手里拿着的小罐子微微发愣,她抬头偷偷看了眼穆嫣,只觉得有些不敢置信。直到荀朔喊了她一句,她这才回过神来,忙垂首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记得还有一些阳羡雪芽,你去找出来,一会让表妹带回去。”

    “是。”

    穆嫣闻言,顿时就是一喜,“这是表哥给我的回礼吗?”

    “上回听你说用梅上雪来煮茶,便知表妹实个懂茶的。这阳羡雪芽是数月前二叔从钦州带回来的,放在我这实在是可惜了,不如就送你吧。”

    虽说先前她病着的时候,荀朔也遣人给她送过东西,但她觉得那些东西肯定是四九自己拿的主意。此次的阳羡雪茶虽也谈不上贵重,也许这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礼。但对穆嫣来说,但这是荀朔第一次送她东西呐。光想想,就觉得有些小激动。

    “多谢表哥!”

    “表妹喜欢就好。”

    荀朔还病着,穆嫣也不好打扰他太长时间。看了看天色,就起身同他告辞。

    将将走到门口时,清芷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和一个小木盒,恭声道:“表小姐,这是公子吩咐的茶叶,还有您的狐裘。”

    穆嫣点头,“有劳清芷姑娘了。”

    她身后的采红立即上前接了过来,清芷又欠身行了一礼。

    目送她们主仆二人离开后,清芷转身进了里间。见自家公子正捏着刚才那个小罐子在仔细端详,缓步走了过去。

    荀朔头也不抬的问,“走了?”

    “是,表小姐已经走了。”

    盯着那罐子看了好一会儿,荀朔忽然“嗤”笑了一声,信手就将罐子从打开的窗户丢了出去,讥讽的道:“又使这样的小伎俩。”

    然,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刚才她听到自己送她茶叶时的激动,她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荀朔神色一顿,说:“叫四九进来。”

    “是。”

    不到片刻的功夫,四九就走了进来,揖手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上次让你查穆嫣,你查的如何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公子恕罪,属下并没有查到什么异常。不过听晓山院的下人说,表小姐自刚入府时大病了一场后,人就有些变了。”

    “变了?”这句话勾起了荀朔的兴趣,“怎么个变法?”

    “表小姐未病之前神色凄哀,时不时还会毫无征兆的哭上一场。然病好之后,就再也不见那种情况了。而且属下发现,表小姐对四夫人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了。”

    “说来听听。”

    四九忙道:“起先表小姐对四夫人极为依恋,曾因四夫人失约没来看她而哭过一场。后来表小姐尽管每日依旧会去请安,但私下却鲜少再提及四夫人了。”

    荀朔想起了他在梅花下第一次见到穆嫣时的场景,玩味的一笑,“有意思…派人盯住她,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是!”四九看着自家主子又恢复了这般冷漠淡然的样子,忽然觉得那晚他的失态仿佛像个梦一样不真实起来。

    他顿了顿,想起另外一桩事情,又道:“方才松寿堂来了人,让公子也跟着四夫人去趟黄觉寺,说是…说是…”

    荀朔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四九咬牙直说:“说是让公子好好去去晦气!”

    此话一出,清芷立即皱紧了眉头,脸色十分的难看,“松寿堂此举分明是在作践公子!”

    四九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自家公子是长房嫡孙。尽管二公子荀桦也是嫡孙,但秦氏不过是个填房,地位上比不得自家公子尊贵。而且这事是二公子自己与人拌嘴摔下楼梯,却要怪在他们公子身上。罚跪不说,还要给冠上晦气的名头,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相比于两人的愤愤不平,荀朔连嘴角的笑容都不曾落下,“听闻睿王不日也会去黄觉寺上香,你去把这个消息放上一放。”

    “属下遵命!”

    荀朔噙着一抹冷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荀桦,你不是想接近睿王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清芷忽然想起了那件狐裘,看了眼荀朔,有些迟疑的问:“公子,奴婢…有一事不解。”

    “说。”

    “公子明明可以不在祠堂跪着,为何还要待在那里?反而累了自己受了风寒。”他若想出去,门口那两个护院根本就不会发现。

    荀朔闭上了眼睛,“我若不病,松寿堂怎么会安心?”

    清芷一顿,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在回去的路上,穆嫣的脚步轻快,心里更是美滋滋的。那倒不是因为荀朔本身的缘故,而是她仿佛看见了前面有一条康庄大道在朝她招手,两侧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在逐渐消散。

    哪怕园子里此时萧条一片,她还是能感觉到有清香扑鼻,这是寒风中带来的春天的气息。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穆嫣仔细一看,发现是荀以清和她的丫鬟。

    穆嫣实在是不想同这个表妹打交道,前世时,她可是给自己留了太多不好的回忆。然这条路是通往晓山院的必经之路,不可能绕过去。她想着找个地方先避避,可还没找出来,荀以清转过头也看到了她。

    这下子是避无可避了,穆嫣咬了咬下唇,只好走了过去,“清妹妹。”

    荀以清看到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穆嫣尽量不去在意她话里的不屑,平静的道:“随意出来走走。”

    “随意走走?”荀以清看了眼她来的方向,明显是不大相信她的话,“那边好像是枫锦院的方向。”

    穆嫣挂着浅浅的笑容,并不答话。

    荀以清用怀疑的目光,又看了她几眼。发现实在找不出破绽后,才道:“既然身子不好就少出来走动,你来荀府没多长日子就病了二三回,若是尚未出节又病了,下人间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去!”

    与宋氏长的不同,她的样貌更像四老爷荀庭然一些。骨架偏大,眉宇间带着被众人宠出来的骄纵。而跟荀以沁的任性跋扈不同,荀以清更多是眼高于顶。荀家除了几位长辈之后,她对其他人都是不屑一顾。

    就想是现在跟穆嫣说话一样,哪怕穆嫣是姐姐,她的语气也带着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

    穆嫣淡然一笑,“多谢清妹妹提醒。”

    荀以清没有回她,甚至于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领着丫鬟就扬长而去。

    穆嫣不想被这种事情破坏了难得的好心情,索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采红一起,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一进屋子,就看到程嬷嬷正在教绿韵打络子。绿韵手笨的很,打出来的络子歪歪扭扭的,根本不成样子。

    穆嫣见了,“噗”的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东西?准备团成球扔着玩吗?”

    绿韵忙把那东西扔回筐里,脸色有些郝然,“小姐!”

    “好好好,我不笑话你了。”

    说着,也在桌边坐下。扯出一节线,与程嬷嬷道:“嬷嬷,你也教教我吧。”

    “好,那老奴就重新打一个,小姐您看着样子照做就是。”

    程嬷嬷的手十分灵巧的在线与线之间穿行,看得穆嫣眼花缭乱。好几场,程嬷嬷都要拆了重新再打一遍的来回教。折腾了半个时辰,穆嫣才打出了一个完整的来。不过也是歪歪扭扭的,比绿韵好不到哪去。

    绿韵不厚道的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小姐您还说我,瞧您这打的,就跟乱绕的麻绳似的。”

    穆嫣抬起手,作势就要用络子扔她,“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笑话我。”

    绿韵“哎呀”了一声,笑着窜到程嬷嬷的身后,躲了起来,“嬷嬷你看,小姐恼羞成怒了。”

    采红故意板着脸道:“你既然知道惹恼了小姐,还不出来领罚?”

    绿韵从程嬷嬷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小姐不应该罚我,而是应该奖赏我才对。小姐没听说过吗?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穆嫣失笑了,“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坐在穆嫣对面的程嬷嬷手里拿着丝绳,笑的很是慈祥,“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小厨房里煲了汤,绿韵你快去看看好了没有?”

    “是,嬷嬷!”绿韵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穆嫣真的会扔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