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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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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嫣一连病了好几日,直到初四那天才得程嬷嬷的特许走出了屋子。

    一出房门,外面清新的空气就扑鼻而来。她贪婪的深呼吸了好几口,瞬间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这三天里,程嬷嬷连窗户都给关的死死的,生怕她再受半点风寒。还特意嘱咐了采红和绿韵,让她们好好看住她。

    别看这两个丫头平时对她唯命是从的,可一到关键时候居然根本就不听她在说什么。穆嫣想端起小姐的架子命令她们开窗,可人家头一扭竟直接把她给无视掉了。

    这下可苦了穆嫣了,这几天被管的愣是连太阳都没看见。把她憋得,骨头缝里都在发痒!

    好不容易病好的差不多了,穆嫣迫不及待的命采红搬了张躺椅放下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日子过的,才叫人过的日子啊!

    在这期间,荀府的人包括宋氏在内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有荀朔前几天曾派了个丫鬟过来了一趟,还送了些补身子的东西。

    东西穆嫣看过,都是些极为平常的补品。

    对于荀朔会派人过来这件事,穆嫣并不觉得意外。他的礼数一向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破绽。

    可也仅仅只是如此...

    也许从表面上看来,他们的关系比先前要亲近一些。可穆嫣知道荀朔待她,与待旁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那晚的兴奋劲一下子被泼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她叹了口气,感慨抱大腿这条路还真是艰难险阻啊...

    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宋氏忽然领着人过来了。

    穆嫣忙起身迎了上去,“姨母,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氏亲昵的拉住她的手,笑道:“听程嬷嬷说你病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穆嫣捂着帕子咳了两声,“多谢姨母关心,姨母快请屋里坐。”

    说完就引着宋氏往屋里走,同时吩咐采红前去泡茶。

    两人在桌边分相坐定,宋氏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情形,然而才看向她道:“前几天我一听程嬷嬷说你病了,心里着急就想来看看你。可奈何手上事多繁杂,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嫣儿,你可有怪姨母到现在才来看你?”

    穆嫣内心毫无波澜的笑着,“姨妈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怪您?咳咳...我听嬷嬷说了,若不是您拿了帖子给她,大年初一的她也请不来大夫,嫣儿还要多谢姨母您呐。”

    她这话说的毫无破绽,宋氏顿时就安下心来了。只觉得柳嬷嬷太过小题大做,说什么寒了表小姐的心,还非要她过来一趟。瞧瞧,这不好好的吗?

    “不过是桩小事罢了,你是我的侄女,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的病可好了?我看你还有些咳嗽。”

    “姨母放心,昨日周大夫又来了一趟。说我的病情已无大碍,再服两帖药就好了。”

    宋氏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也真是的。哪天病不好,偏偏要在初一。”

    穆嫣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垂下脑袋,低声道:“是嫣儿不好,请姨母恕罪。”

    “好了好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过几天我要去黄觉寺上香,你也一道来吧。黄觉寺香火鼎盛灵气充沛,正好可以洗洗你身上的晦气。”

    “姨母说的是,嫣儿原本也想寻个时间去一趟。如今姨母要去,正好和了嫣儿的心愿。”

    “那好,到时候我派人来通知你,你就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要去了。这几日府里贵客多,免得你冲撞了人。”

    穆嫣还是笑着,若无其事的道:“我知道了,多谢姨母。”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说完,宋氏就站了起来。

    穆嫣也站了起来,“姨母慢走。”

    直到宋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的脸色才沉了下来。忙深呼吸了几口,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又躺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程嬷嬷的脸色极为难看,然看着自家小姐又瘦了一圈的脸,还是忍住什么都没有说。

    转而对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采红和绿韵道:“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一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嬷嬷?”

    “小姐昨儿个不是说要吃梅花糕吗?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摘些梅花回来?”

    “哦...哦...我们现在就去!”

    穆嫣听着她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忽然觉得很是安心。嘴角微微上翘,仰起头感受着这冬日的温暖。

    ......

    穆嫣躺了一个上午,浑身被晒的手脚发软,不想动弹。正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绿韵提了个小花篮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急,一下子把穆嫣就惊醒了。

    程嬷嬷皱起了眉头,低声呵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绿韵忙停住脚步,红着脸欠身一礼,“嬷嬷恕罪,我知错了。”

    程嬷嬷没好气的又看了她一眼,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刚才我和采红去摘花,忽然看到三房闹了起来。听人说是二公子和三公子在望仙楼跟人打起来了,二公子还受了伤。老夫人很是生气,罚三公子去跪祠堂。奴婢想着小姐与三公子交好,就先回来禀报了。”

    穆嫣一听,立即就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前世也是这个时候,二公子荀桦和三公子荀朔去望仙楼赴约。两人刚上到二楼,正巧就遇见了正要下去的镇远将军府的小公子。

    荀桦与那小公子平日里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今日碰在一起难免又发生了争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荀桦吵着吵着忽然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望仙楼的楼梯建的陡,他一摔下去额头就见了血。荀府的下人们被吓的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了回来。

    还在新年里,荀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秦氏气的大发雷霆。把当时在场的下人都叫过来亲自盘问,一问之下才发现是荀桦自己摔下去的,根本就怨不得镇远将军府的小公子。

    秦氏满肚子的怒火没处撒,抬头正好看见荀朔安静的站在那儿。一时间又是怒火冲天,指着他大骂。说他身为弟弟却不知道规劝兄长,简直就是罔顾手足之情云云。让他自己去祠堂向祖宗请罪,还命人在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去给他送吃的。

    最后荀朔在祠堂里跪了两天两夜,一出来就昏倒了。

    这几天她一直病着,都忘了还有这么回事了。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荀朔挨罚了这可真是个难得好机会啊!

    穆嫣忙坐了起来,让绿韵再去探探情况!

    ......

    祠堂里安静异常,荀朔一袭白衣端端正正的跪在堂前。荀家先祖的牌位满满当当的摆放在正中央,黑底金字在漆黑的夜里下显得十分的阴冷诡异。

    一阵寒风吹过,带动了拱桌上的烛火。让本就不大明亮的光线,瞬间又黯淡了不少。

    荀朔抬头,一直看着台上第二排最旁边那个写着“显考荀公讳庭修府君生西之莲位”的牌位出神。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声细小的“咔嚓”声,紧接着就看到左边墙上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缓缓推了开来。这样的响动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的祠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哭狼嚎。

    这若是换了旁人,定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响吓得魂飞魄散了,然荀朔是什么人?

    只见他镇定自若的看着那里,迅速判断了左右的形式,然后绷紧了身子准备随时扑杀!

    然让他惊讶的是,那窗户外首先伸进来的竟然是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圆球,圆球的中心还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荀朔的眼睛里杀过一丝杀意,也不打算管这玩意是人还是鬼了,先下手为强。

    可正当他要冲过去时,忽然发现这样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定眼再一眼,竟然是穆嫣!

    她穿着那件白色狐裘,把整个身子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张小脸儿。

    ......

    穆嫣用她那宝石一样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跪在蒲团上的荀朔正看着自己,顿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

    等等!

    朔表哥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啊?就跟...唔...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算了!不管这个了,还是先爬进去要紧。

    想着,她就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食盒先放了进去。然后抬起右脚哼哧哼哧的往上爬,左扭右扭的好不容易爬了进去后,穆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荀朔看着她问:“嫣表妹,你怎么来了?”

    穆嫣提起食盒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听说老夫人罚你了,我不放心所以就来看看。表哥,你怎么样?”

    荀朔看着她这张苍白几近透明的脸,眼神意味不明,“我没事。”

    穆嫣笑了笑,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碟精致诱人的梅花糕来,道:“表哥,你饿不饿?这是我亲手做的梅花糕,快尝尝看吧。”

    荀朔没有回答她,也没有伸手。而是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一直看了她许久,看得穆嫣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表哥...你...怎么了?”

    又过了好半晌,荀朔才轻声道:“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哦...”穆嫣识时务的没有细问,毕竟少知道活的久!

    说话间,荀朔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嫣表妹的手艺不错,很好吃。”

    “那是自然~别看这盘子点心才这么些而已,我可做了一个下午呐。”

    荀朔浅浅的笑了起来,“是吗?辛苦表妹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穆嫣见他还直挺挺的跪在蒲团上,忙道:“表哥,你快别跪着了。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不会被发现的。”

    “也对。”荀朔失笑,依言站了起来。穆嫣这才发现,荀朔竟然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这时,他忽然说了一句,“你这是...偷偷溜出来的?”

    穆嫣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嬷嬷不许我出来,怕我再生病。可惜她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她凑近了些,悄声道:“我偷偷贿赂了绿韵,让绿韵给我在外头放风呐。”

    她眉宇间露出来的那股子狡黠劲,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小狐狸。

    “不过,我不敢出来太久,怕嬷嬷发现。”

    话音刚落,方才那扇窗户外忽然传来了几句轻微的“布谷”声。这是她和绿韵商量好的暗号,意思就是没时间了。

    穆嫣忙把那碟子点心塞到荀朔的手里,然后解下身上的白色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件狐裘穿在穆嫣的身上正好,但穿在荀朔的身上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甚至还有点儿...噗...

    “这里太冷了,表哥,你就将就一下吧。我要走了,你记得一定要把点心吃完啊。”

    窗户外又传来了几声布谷,这一次比刚才那次要急切许多。穆嫣知道她不能再耽误下去,忙跟荀朔道了个别,然后又费劲的从窗户那爬了出去。

    荀朔摸着身上这件狐裘,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很暖和,也很...

    忽然,他手上一用力,将那件狐裘给拽了下来。白色的衣袍无力的跌落在地上,霎时染上了不少的灰尘。

    他的眸子如同极寒之地的玄冰一般,冷的让人感觉到恐怖。“四九!”

    祠堂里的一处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立即走出来一个,“属下在。”

    荀朔猛的把那件狐裘甩在了他的身上,“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四九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迟疑的道:“公子,这件狐裘是表小姐的。这么做,恐不大好向她交代。”

    荀朔拧住眉心,烦躁的说:“给她找件一模一样的就是,别让我再看见这件衣服!”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