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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普陀寺进香回来后,林氏就把遇见三皇子的事告诉了林茹,并提起了这所谓的“缘分”。
林茹愣了一下,然后沉思了起来,接着坚决地说到她家婉儿是绝对不会去给人当妾的,就算是个所谓的“侧妃”也不行。
林氏表示认同。但是,她说了一句:“缘分哪,这种事,难说哦!一切随缘吧!”
这些话当然是背着王婉说的。对她们谈论内容一概不知的王婉,从普陀寺回来后,有点郁闷了,她姨妈的那句话,摆明着是动了某种不得了的心思,可能姨妈是觉得三皇子不受宠了,甚至连婚事皇上都不想去管,那么王婉这个过世五品官员之女,有着忠勇侯府“表小姐”的名义,是有机会配给那三皇子,只要三皇子对她有意思,就算成为正妃不可能,那么做个侧妃总可以了吧。或许在林氏眼里,成为皇子的侧妃就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归宿了。
林氏的想法可以理解,毕竟侧妃是有品级的,能进皇家玉牒的。要是哪个小官之女能被选为侧妃,弄不好一家子都会喜极而泣。但在王婉眼中,什么“侧妃”,无非就是讲出去好听一点的妾室罢了。王婉不知道她母亲的想法,要是知道她的母亲虽然软弱但在她的婚事上有着和她一样坚决的原则,王婉搞不好会感动得哭起来。
总之,这件事很快就略过了。林氏此后不再提起。但是,那三皇子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林氏和林茹茶余饭后经常提到的谈资,从他的相貌(两人都未曾见过),到他的性格(两人根据外头风评进行猜测总结),再到究竟哪家小姐会成为他的正妃(京城内每家每户待字闺中的小姐全部被八卦了遍),——这也算是她们平淡无聊的日常生活的一个调剂品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却是在来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梅姨娘再次传出有孕了。老夫人大喜,说是府里正是人气不旺的时候,梅姨娘却恰好在这新春佳节传出这等好消息,添丁加口这事就先不论,就说这新年伊始能够借此讨个吉利就让人欢喜的不得了。老夫人一高兴,一口气就赏下了好些个金银首饰,弄得梅姨娘在侯府里的气势一下子涨了不少,那些个下人奴仆,无论是谁,见到她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
林氏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一如上一次,添人加设小厨房什么的,尽到她做正妻的本份罢了。但是,在王婉这里,她严正说道:“知晓你和那梅姨娘处得不错,但是她又有身孕了,决计不能和她接触甚密!何况,这次还不比上回,老夫人这么看中,那位你也是知道的,几年本份,但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位,指的是李姨娘。几年本份,指的是诬陷青环,接着闹鬼之事后,近三年来与吕姨娘每月按时去念福庵礼佛一次,低眉顺眼,低调做人,甚至连穿着上都素色了许多,完全虔诚信徒,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是林氏不知道,李姨娘在梅姨娘第一次怀孕时就动过手脚了,同时也要把王婉一网打尽,而那梅香院闹鬼之事就是王婉弄出来的。
王婉点头听命。怎么看李姨娘都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的人,就是不知这回梅姨娘再次怀孕,她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招式。王婉只道这回她要更小心为妙,至于那梅姨娘,在府里混迹多年,相信应该不会再那么轻易着了李姨娘的道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梅姨娘十月怀胎,安然产下一子,小名唤做小宝儿,大名等着老侯爷从边关回来再取。然后,眨眼间,便又是一年了。新的一年,又是新春佳节。梅姨娘的儿子安康成长,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这般看来,许是林氏和王婉想多了,那李姨娘并去弄什么幺蛾子,当然,或许说,她曾在暗地里捣弄过什么,但是悄无声息地进行,也悄无声息地失败了也不定。
总之,如今是楚凤歌离去的第四年!再过四个月,便是楚凤歌离去满上整整四年的日子了!王婉,再过三个多月,过了生日便满了十四周岁。楚凤歌说,四年后他会回来!而那边关的战事,也在去年入冬的时候就渐渐平息了下来,据闻,朝廷将要派使团前去谈判了!楚凤歌,今年应该会回来的吧……就像他承诺的那样。
期盼之情自新年第一日起便在王婉心里蔓延开来。
这一年的新年,与以往过得格外不同。因为,宫里头的淑妃娘娘要在元宵佳节归宁省亲了!
整个忠勇侯府就像沸腾了一样,从半年之前就在忙碌了,虽没有修建什么“省亲别院”之类的,但是诸如挑选采买年轻唱戏女子,挑选道姑女尼等等,这种事情还是必不可少,更勿论其它琐碎之事了。林氏去年一直忙到了现在。
很快的,元宵十五在侯府众人期待、兴奋与紧张之中到来了。
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整个侯府被装饰得焕然一新。
一大早就有人清了侯府所在的一整条街,地面泼上清水,洒上新土。街边红绸红灯笼一路挂到侯府。
侯府大门之外,老夫人等有诰命的夫人一俱品服大妆,领着府内一干女眷静静等候。王婉就站在这一群女眷之中。
王婉的左边是方文颂。
一群人等,寂静无声,连个轻咳之音都没有。却是王婉瞥眼见到那方文颂,竟是一脸的洋洋得意。王婉有点讶异。奇怪了,便是她的亲姑姑位列四妃之一,今天归宁,方文颂竟会得到不少好处不成?居然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自得?
暗自思量片刻,便不去管她。深吸口气,继续垂首静静等候。
今日的天气并不是很好,虽未有雪雨,但是天阴阴的,寒风还刮得厉害,刺骨得冷。
便是这样,老夫人这般身子骨的人都颤颤巍巍地站着,其余人等谁敢多言?
时间在大家的煎熬里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于冷风之中站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酉时将至的时候,终于,一个小黄门骑着马过来,告知淑妃娘娘的驾舆即刻到来。
于是,大家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皆是挺直了身子,喜悦爬上面庞,笑脸相迎这侯府出去的最贵的贵人。
一队队的执事太监和女官过去了,龙旌凤翣,雉羽夔头,直柄黄金七凤伞,销金香炉,香珠,绣帕,漱盂……
虽前世在电视里见过,但现今亲见,才会明白前世电视里编演的算什么,这样直接目击的皇家仪仗才会让人感到真正的震撼。当然,王婉表面功夫做足,低着头一动不动,目不斜视。淑女十足。
半晌,那淑妃娘娘的驾舆才真正地出现了。
侯府的一干人等,全部下跪。
太监过来,将老夫人扶起,然后那驾舆就进了大门去了。
王婉心底长松口气。接着她与她的母亲就被安排回府去到离老夫人的荣善堂最近的厅室里等待了。作为外眷,她们是没有资格见那淑妃的。再说了,她们与那淑妃娘娘可是一点血亲关系都没有!就算今日没有被召见也是极为正常的。
却是王婉的母亲紧张地在王婉身边坐立不安。王婉伸过手去,拍了拍她的母亲,笑看向她,安抚她的情绪。
没有料到,淑妃终还是召见了她们。
一路张灯结彩下,黄衣太监站立道路两侧,俨然庄严肃穆之阵势。
王婉和母亲一路前行,后经由通报,进了老夫人的正厅。
却是进去,便见那淑妃娘娘正坐于上,头戴九翚四凤凤冠,身着亮黄色宫装,她形似那寿王妃,却双眉如弯月,眼色柔和,整个人显得和蔼可亲多了。她的眼圈略为红,显然之前见着这么多的亲人情绪激动过,但是,看她此刻的举止神情,显然已经收敛了去。
王婉不敢正看,低下头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国礼。
她的母亲自然也是如此。
只听上方那淑妃娘娘笑道,她的声音正如她的外表一样,有如春风轻拂而来:“这便是二嫂的亲妹子和外甥女儿吧,勿需多礼,抬起头来吧!”
王婉和她的母亲这才把头抬起来。
淑妃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她看着王婉,称赞道:“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
今年的王婉已经是个窈窕少女,亭亭玉立。她就似那含苞待放花骨朵儿,随着时间的灌溉,在不经意间,悄然盛开。她的脸色晶莹,肤色如雪,眉黛淡淡,胭红浅浅,乍一看下,那一双凝含春水清波流盼的双眸最为引人注意。
她盈盈浅笑着,仪静体闲,秋水为姿。却是在淑妃对她作出这般的评价后,面露羞涩之色。
接着便听淑妃问道:“许了人家没有?”
回话的是林茹,她小心翼翼地道:“回娘娘,还没呢!”
淑妃轻笑:“此等佳人,慢慢来即可,不用着急。”正是说着,却是笑看向了站在边上的方文颂,那方文颂羞涩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方文颂的反应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而那老夫人见着,居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于是,王婉讶然了。
难道这淑妃娘娘竟是要给方文颂指婚不成?
当然,这样的场合不容她多想。
很快地,就有人前来通报筵宴已设。
王婉自然是要坐在距离淑妃最遥远的下方。却是令她更加意外三分的是,淑妃居然把方文颂叫至了一边伺候。
而那方文颂,在淑妃在太监女官的伺候下起身前往设宴之处后,竟然走至了王婉身边,在她耳边面上带笑,与外人看来好像姐妹感情很好一样地悄声说道:“婉妹妹,不错嘛!竟还得到了娘娘的称赞,搞不好,你的婚事娘娘还会帮忙哦!哦,对了,你怕你的资格不够,娘娘转身就把你忘了?没关系!我今后会好好在娘娘面前为你提点提点的,一定让娘娘给你指上一门好、婚、事!”
王婉的眉头皱了起来。
却见那方文颂捂着嘴自顾自笑得身形乱颤,头上凤钗拼命摇晃。
王婉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然后嘴角弯起,笑道:“好!姐!姐!可要小心你这副样子被娘娘知道哦,她命你前去伺候,见你迟迟不来,弄不好派个女官过来催你也不成,那女官弄不好可会什么都跟娘娘说的,比如仪态什么的。”王婉说着,还从头到脚上下看着方文颂。
“你!”方文颂柳眉竖起,怒容骤现,继而一挥长袖,道,“哼!死丫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嘴!倒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等我……”这“等我”二字一出,方文颂居然脸一红,后话竟就这样没了。她却是下一秒顿恼,咬了咬唇,一跺脚,扭着腰肢走了,再也不看那王婉一眼。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王婉的嘴角抽了抽,好吧,这下她是彻底肯定了,那淑妃娘娘确实给方文颂指了一门亲事,而且对方文颂而言,绝对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亲事!王婉有点好奇了。
只是,王婉的好奇,在第二日就变成了吃惊,而且是大吃一惊。可以说,全府上下,除了老夫人和大房的秦姨娘(大夫人根本就是彻底不管事的了),整个侯府都无人事先知晓这个事情——有关于方文颂的婚事。
元宵之日淑妃省亲犹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只剩下那种震撼的场面留在了有幸目击此景的人的眼中,或许等他们年老的时候,还可以追忆当年同他们的孙辈谈起。
那一夜,丑正三刻,淑妃回銮。而后,全府上下几乎一夜无眠。忙碌的忙碌,兴奋的兴奋。于是,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打着哈欠,精神不振的样子。却是无人料到,竟在这种时候,圣旨来了!
连老夫人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匆匆忙忙地换上诰命品服,打开大门,领着府内一干人等跪下接旨。
这圣旨,竟是将方文颂指给了四皇子李明智!方文颂,即要成为四皇子的侧妃!
接到这样的圣旨,侯府内的喜气自然是不言而喻,但是惊讶也是有的。甚至老夫人都不住地说道:“怎么这么快?且怎么会是圣旨?娘娘不是说由她下谕吗?”
方文颂和秦姨娘则不管这些,兴奋地就差没抱在一起又唱又跳了。
林氏却先惊后怒接着冷笑:“好个老夫人,我辛辛苦苦在她面前伺候奉承了这么多年,结果竟连这种事都不愿在我面前透露一分!现今我居然连个秦姨娘都不如了!”
林茹赶忙安慰她。
王婉则沉默了。她想的就比较多了:由“谕”变成了“圣旨”,且看老夫人的意思,淑妃娘娘的本意应该没这么急吧,结果却在娘娘她回宫的几个时辰后,圣旨就来了,这……为什么?王婉觉得这事比表面看上去的复杂多了。
她趴在窗前,头枕着交叠的手臂,看着窗外几年来几乎没怎么变化的风景,悠悠地叹了口气:“皇子们……都长大了啊!”
当然,这种事王婉再多想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侯府里,趾高气扬的方文颂在接到圣旨的这一日,变得更加得意非凡,目中无人了。当然,这“目中无人”针对的是王婉。
她幽幽地凑到了王婉面前,对她说了一大通话,言里言外就是,王婉如今年纪也大了,这挑来挑去的,估计挑得自己变成了老姑婆都还嫁不出去,还不如让她替她留意一下,然后到淑妃娘娘那里美言几句,让淑妃下谕为她指个婚,也算是她这做姐姐为妹妹做桩好事了。
听着方文颂再次说到这个,王婉又皱起眉头。她有着很糟糕的预感,方文颂很有可能真的这么做。
她把方文颂的话告诉了哥哥王越,本只是随意发个牢骚而已,毕竟目前他们都拿那方文颂一点办法都没有。却料不到,王越居然转告诉了方斌,于是,早就跟方文颂决裂的方斌,竟然找上了她,将她好一顿怒斥。而因着终身已定,且嫁人后地位将会颇高的方文颂,在方斌的怒斥下竟然火冒三丈,什么都不怕地冲着他怒吼道:“王婉的婚事你急什么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那臭丫头吧!哼!难怪你今年一十七了都不愿娶亲,你是等着那丫头长大吧!”
方斌被方文颂这么一说,简直是怒不可遏,他连拳头都挥了起来:“方文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娶亲你不是最该清楚得很吗?大房的一切都掌握在你那姨娘手中,我母亲六年都没出她那院子,整日吃斋念佛,如何能管我的婚事?老夫人就是个不管事的,早几年就说要给我相看好人家的女子,哪一回不是你们‘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哄了回去?方文颂,全府上下谁人不知你们怕我娶个媳妇回来把中馈给夺了去?”
“呸!”方文颂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少把事情全往我和我姨娘身上推。我们哄老夫人那些个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真就能阻止老夫人要让你娶亲的心思?若不是你自己拦着不想娶,说是什么年纪更大的齐哥儿都还没成亲,哪轮得到你,硬是推三阻四的,你会拖到现在?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娶那王婉!”
方斌气得涨红了脸,抬手就想一巴掌打下去。
结果方文颂把脸送了过来:“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打啊,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要成为四皇子侧妃的,别以为你是我哥哥你就了不起,现在,你以为老夫人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方斌颓然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方斌,压抑着火气找那王越发泄。
“这个家我是越来越呆不下去了!”他怒吼。
说起来,方斌的脾气像极了他的爷爷忠勇侯方铳。一样的火爆,只是不能像他爷爷一样恣意妄为。府里边压他一头的人多去了。方斌对这个侯府失望之极:“越长大,越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戴着面具,那些个姐姐妹妹就不说了,其实老夫人也……”
王越安慰他。
而渐渐冷静下来的方斌开始说到了王婉的婚事。这其实挺不礼貌的。王越愕然。
方斌蹙着眉头略为迟疑且不好意思地把方文颂的话说了一遍,后道:“婉妹妹年纪也大了,迄今都未说亲,不大好吧,四妹妹虽是胡言乱语,但难免被人误解。”
王越生气地一拳捶上方斌的脑袋:“要真是被人误解,也是你的缘故吧!我妹妹什么时候出嫁关你屁事!你才是年纪大了!怎的就不见你去说亲!”
方斌梗着脖子道:“我都还没建功立业呢!难道你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同样对亲事推三阻四的?说什么齐哥儿和我都没成亲,哪论得到你?只是你对自己的亲事有抵触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对婉妹妹的亲事也不停地去搞破坏?每次那婉妹妹一有什么说亲对象,你哪回不是拉上我给你作证,说那些个公子哥儿这不好那不好的,私底下在我们这些常在外头走的人里边风评都是很差,也只有那些宅子里光听媒婆说得天花乱坠的妇人们才会被骗得七荤八素的。弄得你娘和我婶子,一有什么给婉妹妹说亲的意图,马上就被你给吓得打消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不让婉妹妹出嫁是何道理?再舍不得自家妹子,可她今年都十四了,难道也要像那四妹妹一样等到十六岁等着赐婚成为侧妃?”方斌最后一句说出来,自个儿都嗤笑了起来。当然,他嗤笑的是方文颂,但是在王越的耳里听起来就不那么舒服了。
王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住再打他一爆栗的冲动,翻了个白眼,道:“你懂个毛啊!”却是不再理他,但好半晌后,郁闷地吐了口气,似是自语地道:“大概表哥游学也快回来了吧,都快五年了……等表哥一回来,我们的婚事还躲得过吗?”
方斌也郁闷了,半天喃喃道:“我还没建功立业呢……”
这边王越与方斌的对话王婉是不得而知的,就在他们一起哀嚎自个儿的婚事难逃的时候,王婉在林茹这儿头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大人哭得稀里哗啦。原来这林茹因着方文颂被赐婚一事,受到了刺激,想到了迟迟没有着落的王越和王婉两兄妹的婚事,继而联想到了他们那去世七年的父亲,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怎样也止不住了。“我怎么对得起你们死去的爹啊……”林茹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王婉听得几乎想死了。
却是在三日之后,侯府上空传来了王越那愤怒地吼声:“方斌,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小人!你居然把我丢下自己跑去边关了,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啊——”
原来这方斌竟然于前夜留书一封,说是要去边关跟随他的爷爷打战去,第二天天没亮人就偷偷溜出了侯府不见了踪影。于是,一时间,侯府里乱成了一团。老夫人一边哭一边骂:“没良心的小子,亏我这么疼他!什么追随他爷爷去!这么大的人了,亲事都还没说呢!我还正准备求淑妃娘娘给他找门好亲呢!好歹成了亲再走也不成啊!”接着一叠声命人去把他给追回来。林氏头疼地命人调查此事,查出是谁给方斌放行的,抓出来一顿好打,连番派出人马令他们去把方斌追回就更是不用说了。而秦姨娘那里,方文颂绞着帕子恶狠狠地道:“算他跑得快!不然不把他和王婉搅在一块,让他们身败名裂,我就不叫方文颂!”
而正是侯府里因为方斌擅自偷跑去边关之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梅姨娘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这一日,那两个多月的侯府最小的男丁,小宝儿,突然上吐下泻起来。林氏焦头烂额之中,命人拿了自个儿的帖子去把太医给请了过来,那太医检查之后,竟道出这孩子是中毒了!暗暗摇头,勉强给孩子开了两幅药,直言说:一切且听天命了!果然,那孩子喝了药后,始终不见好!及到半夜的时候,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梅姨娘痛呼,搂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一阵心内绞痛昏死过去。
这般噩耗传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无法相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中毒!怎的会中毒!”她是又恨又痛。却是有人在老夫人耳边说道:“这小公子已经好些日子都食欲不振了,偏就前几日淑妃娘娘省亲,梅姨娘哪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啊!直到前两天才请了个大夫给瞧了瞧,说是孩子积食,很正常,开了副消食的药便罢了,岂料今日就……”
老夫人眉头皱起,继而大喝一声,道:“来人啊!去把那日给小公子瞧病的大夫给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