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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的圈养日子持续了将近两个月!这是她前世加这辈子都绝对想不到的!
总之,她就是这个病好了,那个病又来了,到后来,感冒不反复了,肚子也没拉了,却开始咳嗽,而这一咳就是一个多月!她甚至很恐惧地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落水得了肺炎!
还好在连续喝了这么久的中药后,可怕的咳嗽终于慢慢地止住了,然后,在搭过她的脉后,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脉象看,表小姐的病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吃上一两副药便可痊愈。”王婉顿时泪流满面,在没有消炎药的年代,在喝了如此多的中药后,能够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宛如听到了天使在唱歌!
在这个时代里被圈养两个月,就跟前世里被扔进了监狱里没两样,不对,在监狱里应该偶尔还能看看电视听听广播吧!
这期间,王婉虽然生病,但也没病到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地步。因此,就在她无聊到快要发疯的时候,她央求前来探病的王越与方齐给她带几本书看。王越当场就指着方齐,把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他,说是他自己都仅能在府里与学堂里两地跑,到哪里去弄书给她看。王婉不悦地问他,之前在他那看到的什么《五侠传》、《单刀会》是从哪里来的?结果未待王越说什么,那方齐就惊叫了起来:“表弟你怎可看这些市井话本?读书人圣贤之书都读不完了,怎能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书上?”于是王婉与王越皆是:“……”
不过,最后这个任务还是方齐接下了。虽然他挺不乐意的,但是因为王越一口咬定自己“出不去,弄不到”,王婉只得眼泪汪汪地凝视着方齐,方齐在王婉的泪水攻势之下,终究还是答应了。
王婉本担心方齐这个书呆子会给她带来《论语》之类的圣贤书,都已经做好了大不了仔细攻读一番的准备,谁料令她大感意外的是,方齐带来的书竟是包罗万象,杂七杂八的,什么方面的都有。
“请人帮忙随便弄来了一些书,也不知道表妹你会不会看,不看的话我再送回去就是了。”
“看,看,怎么不看!”王婉喜出望外,全然忘记了不过七岁的她如果在人前看了这些书,会有什么后果!——要么被当作天才,要么被当作妖怪!
只见这些书包括野史,什么《杨太真外传》,包括科普,什么《望山斋志》,包括医书,什么《针灸》,包括兵书,对了,兵书最多,最有名的就是《孙子兵法》,没有名的则就是几本薄薄的由十几张纸装订成的宛如笔记一样的东西,真的是连书名都没有。
谢过方齐后,王婉这两个月来就都靠着这些书度过了。
除了医书她实在没兴趣只是随手翻了翻,其余的,她都看了,特别是兵书,看得极其细致。因为她早在前世就对这个很感兴趣。特别是那孙子兵法,初中时就看过了,各种版本,各种案例,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已经印在脑子里了。
王婉看那兵书,若是身体尚好,兴致来时,还会叫忘忧磨墨,提起笔在那上头写上几字。当然,这等蠢事等她要把书还给方齐的时候才陡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嗯……表哥,你一般只看圣贤书,那么……这些这么杂的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侯老先生。”方齐一脸倘然地答道,“府里的书楼由他来管,我自然找他要书了。”
“……”王婉的脸青掉了。
“不过奇怪的是,”方齐抱起那些书,很不解地说道,“当我说是帮你借书的时候,侯老先生就一下抱出了这么多书,问都没问你想要看什么。”
“……”王婉的脸青中发紫了。她赶忙一把夺过方齐怀中的书。
“怎么了?”方齐惊讶道。
王婉连声喊忘忧磨墨,然后把自己吃饱了撑的做过笔记的地方一一翻出,提起笔来“刷刷刷”全部涂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只听那方齐道:“嗯,我就说嘛,表妹小小年纪怎么会看这些书!定会在上头乱画!侯老先生连说不会,这下好了,把书还回去的时候看他怎么哭!”
“……”王婉的手顿了顿,然后深吸了口气,继续涂。
看书事件仅仅是王婉这两个月来痛苦生活的一个小插曲。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吃药休息,休息吃药,吃到后面她感到自己的味觉已经彻底废掉了。还好大夫那天使的声音及时响起,将她从无尽的中药中解救出来。
而就在大夫宣布她病快好了,即将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时候,众位姐妹来看望她了。
据说她们三人本是老早就要过来,却被林氏给回绝了,说是王婉还在病中,怕把病气过给她们,还请她们等王婉病好了再来。当然,这只是借口,大家其实都知道,林氏是怕王婉因这三人又想起了当日在安国公府发生的那一幕,恐她思虑过多,病更难好了。
三人一齐过来的时候正是秋风渐凉的时候。园中的好些树木已经黄叶满身了。瑟瑟风起,黄叶随风而落,轻轻地划向了地面。而梧桐院里就更是如此了,淡黄色的梧桐叶已然铺满了深深庭院。
方文雅,方文琴,方文颂三个人就这样踏着黄叶,一路走进了王婉的屋中。
王婉早在听说她们要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人将屋中收拾一遍,此时屋里清新亮堂,熏了许久的檀香冲去最后一抹的药味。
三人中先说话的是方文颂,只见她笑着打趣道:“本以为婉妹妹这里定是药香逼人,想不到这药香没有,倒尽是檀香了,也符合了这屋里的景致了。”方文颂当然指得是这一屋子的高档檀木家具。
王婉一笑:“我可是熏了许久呢,总不能让姐姐们一过来就被这药味熏走吧,我可受够这药了,可不能让姐姐们也随着我受罪。”
方文雅和方文颂都笑了起来。只是那方文琴,无甚表情,仅仅是坐在那里只看着她们说笑。
这一次,大家伙儿谈天说地的。却是谁都没有提起两个月前安国公府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好似那日的时光从未在她们的生命里出现过。
方文雅依旧温柔恬静,她的笑清新淡雅,仿佛一缕拂过春水的轻风。从她的状态上看来,她好像并未受到那件事情的任何影响。
方文颂,仍然八面玲珑,许多话题都是由她说起,每每到了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便又是她,轻而易举就让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她的笑声不断,如银铃一般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愉快的回荡。
而那方文琴,也是老样子,基本都是闭口不言,偶尔也仅是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但是,细心的王婉发现,她那讽刺的表情多了起来,就是不知道讽刺的是在座的谁。当然不可能是她自己,那么是王婉?亦是方文雅?还是方文颂?
这种姐妹们聚到一起谈天说地的情景看来非常和谐。连站在边上伺候的丫鬟们也是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的笑容。甚至忘忧还笑说:“今日诸位小姐过来,我家小姐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哦?”方文颂睁大眼睛,笑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家小姐之前都是死气沉沉的,今个儿小姐们一来,她就跟回到了水里的鱼儿一样,活过来了。”
王婉笑道:“忘忧说的没错,我可是在这院里闷了两个月哪!天天日盼夜盼,总算是把姐姐们给盼来,不然再闷下去,我非得闷成老太婆不可。”
说得大家都笑了。
方文颂道:“谁叫你的病老是不好?二婶子又怕过了病气,不肯我们过来。不过现在你好了,以后我们可得多聚聚。”
说得方文雅也连连点头:“这话说的不错,我们是该多聚聚。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却是这话才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慌地连忙捂住嘴,然后连连摆手,道:“瞧我这嘴,胡说些什么呢,婉妹妹才刚刚大好。”
结果方文颂就接过她的话笑话她:“是呢,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嫁人了。”
“你!”方文雅一听,竟就是恼了,撇过头去不去理会她。
这下子气氛可真的冷了。
方文颂撇了撇嘴,居然也不说点好话把气氛给热回来,就任那方文雅背对着她生闷气。
王婉左看看右看看,作为主人的她居然是束手无策,顿时颇有点无语,先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个时候,只见那方文琴站了起来,很适时地提出了天色不早,应该告退了。因此那方文雅也就顺势地说道她也该回去了。而那方文颂,又变得笑嘻嘻了,说既然这样,她也便一起回去了,下次等王婉病好了,请她过去玩。
可是,王婉却说道:“雅姐姐,琴姐姐,你们慢走,婉儿就不送了。颂姐姐,还暂且请你留一会儿,我有话要单独同你说。”
“咦?”方文颂一愣,很是意外。
而那方文雅笑了笑,同王婉告别了,便出了门去。方文琴则瞥了方文颂一眼,随后也走了。
见屋里一下空了下来,王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忘忧,这忘忧就出了门去,顺带将门给轻轻关上了。
“婉妹妹,你这是……”方文颂顿时不解起来。
王婉笑着请她再次坐下,然后,平静地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颂姐姐,这‘王婉与楚凤歌交往甚密’的话,是你告诉棋姐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