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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空,蔚蓝而明净,干净如冼。
绿意蔓绕的校园,花木葱郁如锦,繁华斑澜,越过青春年少的脚步,向天际延展。
当绵长悠远的铃声划破寂静的空间时,宁静的校园开始喧闹起来,少年少女纷纷走出教室,举手投足皆是贵族式的优雅,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暑假的安排和聚会,最后在自家司机的恭迎下各自弯身坐进了价值不菲的车子里。
同往常一样,司语慢理斯条地收拾着自已的课本,并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的意思,等到他拾缀的差不多了,校园也恢复了它的宁静。
司语拿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散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使得他不得不抬起右手遮挡住眼前的光线,保护眼睛不被强光弄伤。
从今天开始,就要放暑假了……司语紧紧地盯了一会儿头顶的阳光,然后眯了眯眼,移开视线,对着空无一人的小路轻声说道:“我要回去了,各位,下学期再见。”
顿时,原本寂静的树木花丛像是喝醉酒一样东摇西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在道别朋友,几根低垂的榕树枝条轻轻地来回抚弄着少年精致的面容,像是不舍,又像在窃窃私语……
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街道,光是踩在上面都能够感受到它的热度,穿着白衬衫结着黑绿相间领带的少年施施然地穿过斑马线,举止从容,挟带了种漫不经心的优雅,炎炎夏日带来的热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温润淡然。
“兹——”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突兀地在少年的身侧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司语,这并不是你回去的方向,你要去哪?”
司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来了,他放学回去的路上十次有九次就都遇到这位大少爷,偏偏收养自已的孤儿院的主要经济来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因此司语不得不转过身子,礼貌地说道:“连学长。”
司语出生没多久就被放在孤儿院门口,让院长捡回来后,从此就在孤儿院里安了家。孤儿院的日子不好也不坏,今天省一点,明天挤一下,倒也能凑合着生活下去,小小的房子里面,随时有人离开,又随时有人进来。
后来随着媒体通迅的发达和制度的改变,不少家族或者企业会为了名声或者某种原因,每年定期拨出一笔钱支助一些孤儿院,而收养司语的孤儿院正是其中的受惠者之一,他们每年都能收到来自连家的捐款,从而保证了孤儿院里的几十个小孩子可以吃饱穿暖。
司语更是凭着优异的成绩和乖巧的表现,取得了连家每年提供的一个助学名额,可以进入这间市里有名的贵族学校入读。因此,顶着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就读贵族中学的司语,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游刃有余,适应的过程快得连他自已都暗暗称奇,而这两年校园的时光也着实让他收获了不少东西。
“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去哪里?”连家大少爷连翼,也是比司语大一级的学长正不耐烦地瞪着他,怒气冲冲地问道。
“我想去西山……”司语被连翼的质问扯回了心神,想了想,还是老实地说出了自已的目的地。
连翼眉头一皱:“西山那里荒凉得很,你去做什么?”说着,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是要去约会吗?”
周围的温度开始刷刷下降,十五岁的少年冷下脸后,居然有着惊人的气势。
司语抽了抽嘴角:“不是。”停了停,见连翼还是一副想吃了他一样的生气表情,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想一个人去散散心。”
听了这句解释,连翼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扬起下巴:“上车,我送你过去。”
不等司语开口婉拒,坐在驾驶座上一直在当雕像的司机先说话了:“大少爷,飞机就要起飞了,如果绕道去西山再去机场的话,恐怕会耽搁老爷和夫人的行程。”
连翼不由的一顿,司机的话提醒了他,父母还在机场等着,今天他们全家都要飞去F国,行程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他根本就找不到借口推掉。
连翼抿紧嘴唇,不发一词,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心情相当不好,本来司语还想客套几句的,但一看到他的脸色,当即闭嘴不语,免得撞枪口。
几秒钟后,连翼才冷冷说道:“我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你自已搭车的时候小心点。还有,”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阳光下的纤细少年,一字一字地说,“暑假的时候,不准不接我的电话。”
“……”
“拿着。”忽然连翼塞了一个盒子到司语的手中,耳际微红。
司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拿,复又抬头看向连翼,“这是……”
“生日礼物。”连翼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落荒而逃似地飞快地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就朝正前方驶去,徒留司语捧着锦盒在身后发呆。
“生日礼物?”司语奇怪地打开盒子一看,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链坠,漂亮是很漂亮,可问题是——“我又不是女孩子,送我这个干嘛,难道我还能戴着它上学?还有,我的生日是在十二月啊,离现在还有半年……”
飞驰在马路上的车子马上就要转弯,连翼的心口突然一痛,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回过头,还留在原地的少年已经看不清楚容貌,只隐约可见那模糊的身影,仿佛就要在空气中消散一样。
连翼抓住胸口的衣物,突如其来的沉闷感让他闯不过气来,心底突然升起一个感觉,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司语……
连翼承认,他喜欢司语,无论是心情烦躁还是遇事不顺,只要一看到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心情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他想将司语时时刻刻地绑在自已身边,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本。
如果可以,真不想像今天这样轻易地放开他。以后,只要他……
车子稳速地转过弯,豁然开朗的视线让人眼前一亮,连翼回过头,撇开那个奇怪的情绪,对司机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是,大少爷。”
郊外,西山
南方的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慢慢地遮盖住蓝色的天空和金色的太阳,成片的树林带来难得的凉意,一个少年正站在一棵千年老树旁边,右手五指张开紧贴着粗壮的树干,双眼紧闭,似乎正在思考,他的脚边放着一个书包。
突然间,以少年为中心,一阵奇怪的风掠过,原本只是长至脚踝处的野草开始疯狂地生长起来,短短几十秒,触目所及全是绿色的草丛,完全掩盖了来时的小路和地面上错盘的树根。
没过多久,疯长的的野草开始有规律地摇摆起来,少年此时也睁开眼,脱力地靠在着树干,大口地喘着气,一颗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滴湿了衣领。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司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片绿油油,无奈地抚额。司语知道自已从小就有一种奇怪的能力,他可以随意跟植物沟通,在他看来,这并不是算是什么大事,只要他小心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可以了。
可是这几个月来,司语总觉得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似乎想要迫不及待地从他的身体里面跑出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但只是一闪而过,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只是这一回,司语觉得不太对劲,那股力量的冲击是越来越大,他有预感,如果不尽早想办法解决,那股力量迟早会毁掉他的身体和大脑,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到这个荒凉的郊外,尝试着将那股力量试放出去。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股奇怪的力量会带来这一大片草丛?司语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司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出那些能量后,他累得完全不想动弹,至于草丛的事,以后再研究吧。他直接靠坐着老树,全身放松地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冠,思绪慢慢地陷入了朦胧……
“嘭——嘭——”金属的爆炸声、近在眼前的火光、乱哄哄的吵骂声、急乱的脚步声,构成了一副混乱的画面。
“快,快带孩子离开,这里快撑不住了。”温柔的女声夹带着焦急的气息。
“夫人,那您怎么办?”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要等将军回来,如果我……不管如何,梅森,求求你,一定要将他带出去,小蔻在他外公那里,我现在只担心……”脚步声已经踏上了楼梯,越来越近,女子的声音一反早前的软弱,变得坚强,“来不及了,你们快走。”
“请放心,夫人,我一定会誓死保护小少爷。”
“拜托你了。”
火花冲天的爆炸,飞溅的碎石和金属片,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地毯,花园里娇艳的金色玫瑰在风中摇曳着它的娇躯,吐露出阵阵芬芳……
“啊——不要!”司语猛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急促地喘着粗气。
司语看了看四周的景色,他还是在树林里,不过天空却是黑得反常。司语顿时放软身体,一摸额头,全是冷汗,他竟然在树林里睡着了?如果每次放出力量都会这么累的话,那以后真得小心点了,他可没兴趣被人当成小白鼠来研究。
天际忽地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就是一声闷雷。
“天好黑……”司语看了一眼漆黑如午夜的天空,心里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来不及多想,他急忙抓起书包,往来路走回。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吃惊,高高的草丛像是有灵性一般,主动朝两边分开,露出仅供一人通过的绿色通道,随后又自动地恢复紧密的常态。
司语急着赶路,没有注意到在他头顶的那片天空,除了银亮的闪电,还有着不寻常的金色光芒,不过他也没机会再注意了。
“轰隆隆——”
强烈的金色光线呈圆柱型,快速地往司语所在的地方笼罩过来,接连不断的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让人无瑕顾及这一方的异常。
高空中,飞机遇到汽流,透过层层云彩,似乎还可以看到下面的闪电。
“嗯?”连翼忙系好安全带,他无意中朝窗外看过去,却是愣住了。是错觉吗?他刚才好像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连翼定了定心神,再次朝刚才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安静如常。
应该是错觉吧,这么想着,连翼往后一靠,嘴角勾起轻松的微笑,F国和X市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未来两个月打电话给司语的时候得算准时间才行……
连翼没有想到,在车上的那个奇怪感觉竟然成真了,这一天的碰面,竟然是他见到司语的最后一面。往后漫长的岁月中,他有时会怀疑,那个气质温雅、纤细秀逸的少年只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幻影……
第二天,电视里报道:“昨天在本市郊外的西山树林里,竟然被闪电劈开了一个半径三米、深五米的圆坑,而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圆坑的周围有一大片长得极高的野草丛,这个怪异的现象引起了XX大学生物学的关注……”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