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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越是不想去揣度,它往往能生出更过的遐想。但若你挑破那层窗户纸,你会发现,其实那些错综复杂的背后,故事往往特别简单。
陶亦华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看不到意茵的身影了。厨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油锅里的油在翻滚一般的声响。陶亦华好奇,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厨房。
“意茵!”陶亦华从背后忽然抱住意茵纤细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几分优雅。
锅里,正煎着一条武昌鱼,宽大的鱼肚皮,被锅里的油炸着一股一股地动着。
“意茵,你会烧鱼了啊!”陶亦华激动地对着意茵说道。以前听她说,她一般的菜都会烧,唯独不会烧鱼。这次见到,自然有些惊讶。
而此刻,意茵的心里正是心烦意乱。面对陶亦华的热情,她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觉得有些烦躁。在他宽厚的怀里扭了扭,肩膀怔了怔,摆脱了陶亦华的怀抱。
“我在烧鱼,你过去一点,别碍手碍脚的!”语气中带着些疏离,还有几分赌气。
意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总之,心情很不爽。他怎么可以那样,突然将女人带到家里,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跟着自己说笑。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丝毫不会顾及她心里的想法吗,就连一句简单的意见征求都没有!
想到这里,意茵越发觉得委屈,对着身后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啊!”忽然,意茵尖叫一声。原来,是由于锅里的油溅出来了,油汁溅到她的皮肤上,一种灼热的痛感,立刻刺激着她全身的感官。
“怎么了?”陶亦华见此情况,忙着拉着意茵的胳膊,送到水龙头下用热水冲洗。
“就是被油溅到一点,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意茵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抽回,不想在此刻面对他如此的热情。
抓在手里的胳膊忽然被抽走,飞溅的水花,溅到了陶亦华的侧脸上,凝成一股股小水珠,顺着他立体的面庞,滑落到地板上。
“怎么了?”陶亦华注意到了意茵的不正常,僵着嘴角,笑着问道。
意茵想要躲避陶亦华的视线,奈何,他的存在感太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眸中的黯然,却苦于没有办法,只能这么盯着他黝黑深邃的双眸。
就在此时,锅里的鱼“嘭”的一声,炸了声闷响。意茵忙将注意力转过去。熟练地将鱼翻了个身,露出被油煎的又黄又酥的鱼肚皮。
意茵也是那十几天找自己老妈特意学的,动作还不是很熟练。鱼翻得有些手忙脚乱,然陶亦华高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厨房里,更是限制了她的动作。
“啊呀!”意茵转过身子,对着陶亦华烦躁地叫了一声。“你先出去,这里面太挤了!”说着,便推着陶亦华的身子,往门边走去。
“好了啦,我走就是了!”陶亦华被意茵忽然孩子气的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么高大的个子,却被意茵推得直直往前走去。
意茵一下子就把陶亦华推了出去,末了,还赌气似的将厨房的门砰的一下关了起来。复尔,对着门外的人喊道:“你去帮我把皮箱里的东西整理出来,这么闲着!”
陶亦华站在厨房的门外,摸着鼻子,无奈地笑了笑。
厨房内,意茵站在锅前,望着锅里香气四溢的红烧鱼,忽然,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什么嘛,哪有这样的?”仿佛面前的这锅鱼汤就是陶亦华,意茵泪眼婆娑的瞪着,述说着内心的委屈与苦闷。
“我那么兴高采烈的买东西,回来煮饭,你就死这么对待我的!”说着,还抽噎了一声,放上了作料,合上锅,站在炤台前,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微微失神。
良久,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意茵赶紧用手擦了擦眼角。由于刚刚哭过,意茵嗓子有些沙哑,刚想开口,却忽然发不出声来。
赶紧跑到水龙头前,含口水漱口,温润一下嗓子。
“进来,菜已经烧好了!”
声音刚落,门便被陶亦华打开,接着,探进来的是自己熟悉的俊颜。
陶亦华望见意茵的时候,立刻裂开嘴笑了笑。“我来看看,老婆第一次烧的鱼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笑意,盯着意茵微垂的脑袋,笑着说道。
“你可以试试看!”意茵扯着嘴角,递给陶亦华一双筷子,但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武昌鱼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鱼翅比较少。白玉青花瓷的碗碟,盛着色泽金黄的鱼,上面,还撒着几片葱花,翠艳欲滴。凑近一闻,葱香夹着浓郁的鱼香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陶亦华颇为满意地看着意茵:“我老婆真是厉害,烧的这么好!”说着,就想要伸手抱意茵。
但是,那伸出去的大掌,却被意茵巧妙地挣开了。脸上带着微微尴尬的神色,陶亦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嘴角,还带着一丝诡谲的弧度。
“你先把鱼端上桌子,我来盛饭!”意茵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没有理会陶亦华,径直走到电饭锅旁,开始盛饭。
见此情形,陶亦华也很配合地将流理台上陈列的菜,一一端上了桌子。
今天的晚餐,说不上丰盛,却也别有一番风情。意茵心情不好,所以只做了四道菜。红烧武昌鱼,冬瓜玉米,鱼香茄子,还有一碗海带肉丝汤。平日的饭桌上,就算两人在吃饭时不怎么说话,但是气氛确实非常融洽的。偶尔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或是一个温柔为对方夹菜的动作,都能体现两人之间浓浓的情意。可是,今天的气氛,确实有些反常。
只见意茵闷头趴着嘴里的饭,菜,也只吃自己面前的两道。陶亦华为她夹了一块鱼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她,是如此的不对劲!
饭后,依着惯例,陶亦华去洗碗。
意茵趁着他洗碗的空档,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时,正好看见陶亦华在饭桌前整理者。此时,他的胸前,围着的是自己刚刚做饭时的卡通围裙,有些滑稽好笑。但是,看在意茵的眼里,却觉得有些难受。喉咙涩涩的,脑中坐着激烈的思想挣扎。良久,终于开口。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早点睡了。睡衣还有换洗的衣服我放在浴室的隔间里了!”说完,没等对方反应,意茵就忙着冲到卧室里去了。
陶亦华手里拿着抹布,望着意茵慌忙的背影,心情复杂,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莫测起来。
陶亦华洗完澡,擦干头发到卧室的时候,意茵已经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盖着空调被的身躯上,越发显得她身体的瘦削。清秀的脸庞,隐在灯光的侧面,看不真切。陶亦华却能肯定,意茵此刻,没有睡着。
轻轻掀开被子,在意茵的身侧躺下。强健有力的双臂,从她纤细的腰肢伸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出意外的,怀里的人,柔软的脊背,立刻僵硬了起来。
陶亦华的嘴角往上微微翘了翘,无声地笑了笑。
“老婆!”轻轻的哼了一句,带着几分宠溺,几分狡猾。“我知道你没睡着!”温润的气息,吐在意茵敏感的脖颈和耳垂处,惹得她一阵阵战栗。
而意茵,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明显被刺激到了。心想,既然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又干嘛要这般对她。越想着,越生气,最后,干脆扭捏着身子,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意茵!你要是再乱动,我可就不客气了!”陶亦华被意茵的动作,弄得直抽气。两人拥的紧,身体彼此相贴。意茵这么一扭动,大腿这么有意无意的摩擦着,他早就有了反应。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意茵今天的状态,明显是不适合的。
“那你先放开我!”意茵已然知道自己身后是什么一个状况了。语气平淡,但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陶亦华的双臂一松开,意茵立刻往床的另一边移去,瞬间,两人之间,就隔出了一个大的缝隙。
陶亦华望着意茵依旧僵直的背影,笑的有些无奈。伸出双手,强行将意茵的身子扳了过来。
当那张梨花带雨的熟悉脸庞映入自己的眼帘时,陶亦华才知道,自己今天的失误给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了。
“意茵,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好吗,不要憋着,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她的性子不是那种一遇到事情就会喧哗的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有时候,宁愿自己默默忍受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愿意去问问事情的始末。有时候,这样的性子,可能不会给自己的另一半带来烦闷。但有时候,过度的忍受,却能给双方带来极度的压抑。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意茵心里的委屈就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湮没。可是,这种不信任的质问,她还是说不出口。她不想因为一时的胡思乱想,给两人之间造成裂痕。
“就是心里烦闷而已,没什么事情!”意茵哽咽着嗓音,摇了摇头,否认。
“哎!”陶亦华见意茵这样,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身体意茵的身边挪了挪,将她抱在怀里。“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将杨雪兰带到家里来了,你不高兴了!”陶亦华试探地对着怀里的意茵问了问。他不确定,虽然,她晚饭前在厨房里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让自己有了些想法。
哪知,这句话一问出口,本来在他怀里的人,忽然抽动着肩膀,小声地啜泣起来。
在陶亦华的印象中,意茵是很少哭的。但是,越是坚强的人,一旦一哭起来,必定是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情。从两人重逢至现在,见过她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想到这里,陶亦华更加清晰地明白了意茵今天晚上反常的举止。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还是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了,意茵,你告诉我好不好?”陶亦华吻了吻意茵的发迹,语气中带着几丝恳求。
这句话一说出口,意茵立刻推开他,眸子里,还闪着一抹哀怨地神色。
“你还给我装!”意茵语气很冲,盯着陶亦华略带无辜的眸子,满脸的愤懑。
“我没有装啊?”此时,陶亦华也耍起了无赖。耸耸肩,嘴角,还带着几丝笑意。
“亦华!”意茵低声怒喝一声。“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啊,你就这么随便带个女人回家,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一字一句,带着无奈和悲痛。
听到意茵忽然而来的质问,陶亦华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脸色变得严肃。
“意茵,不要怀疑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重要!”
“呵!”听着陶亦华难得的情话,意茵却只是冷哼一声,却也成功地看到陶亦华本就严肃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你要是这么在乎我,在把杨雪兰带回到家里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他来家里只是为了一些公事!”陶亦华见意茵真的在意的事今天的事情,想到杨雪兰临行时的话,顿时,有些慌乱的想要解释。怕是意茵真的误会了什么。
“公事能办到家里,还一边喝茶,一边办事!我看,我要是不会来……”
“意茵!”剩下的话,被陶亦华严厉的口气给打断了。陶亦华见意茵越说下去越离谱,等意识到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跟杨雪兰真的只是合作关系!”
“你吼我!”意茵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委屈极了。
陶亦华伸手就想要给意茵擦眼泪,而那伸到眼角的手,却被一股大力,无情地拂开了。
“不要你碰我!”意茵溢满泪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绝望。“我那么高兴的买了东西回来,给你做饭,可是结果呢,你给我的是什么!你好歹也要给我一个电话吧,可是你呢,什么都没有!”意茵心里确实有些慌了。陶亦华难道跟杨雪兰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嘛!
“那是因为我电话刚好没电了!”陶亦华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借口很是苍白。
“哼!你知道吗,当开门的一刹那,我的心,真的快要停止了。满心的欢喜,就好像被人用冷水临头一浇,寒透心扉!可是你呢,给过我什么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让你下去送她,你就真的去送她,你是猪吗,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说道最后,意茵已经变得有些冷漠了,质问出口的话,句句带着力道,直插陶亦华的心窝。
然,陶亦华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错误。自己不应该自以为是,而忽略了意茵的感受。 望着意茵溢满泪水的脸庞,陶亦华的心里一阵阵发紧,暗骂着自己混蛋。
“意茵,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在乎!”陶亦华诚恳地想意茵道歉。“我发誓,我跟杨雪兰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关系,要是有其他关系,我陶亦华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他这话说的狠毒,却也是能抚慰意茵心情的最好的方法。
意茵在听到陶亦华的那句“断子绝孙”时,心头忽然震了一下。慌忙捂着他的嘴,怕他在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好了,哪有人那么咒自己的!”语气虽然冷漠依旧,却矛盾地带着难以觉察的关心。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听到意茵的话,陶亦华立刻咧出笑脸,讨好的笑着。
“看你的表现了!”意茵听着陶亦华的话,故意微冷了几分脸色。
“老婆,我错了,我以后真的再也不随便带人回家了,你就消气了吧,气多了,会长皱纹的!”
“你是在说我老喽!”意茵听着陶亦华油滑的强调,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绝对没有!”陶亦华听着意茵的话,连连摆手否认。笑话,要是有这样的想法的话,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女人,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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