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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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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幼仪的人生一下子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钱太太娘家秦姓,是大周有名的从医世家,钱太太自小在家中就随着父兄学医且天赋秉异,秦老爷曾感慨可惜钱太太不是男儿身,否则秦家就有另五十年的兴旺可言,钱太太成亲嫁给钱老爷,钱老爷又是个开明的,钱太太常常为闺阁女子坐诊,钱家名声却日渐远扬,这次更是因为平宁郡主,钱老爷重新入驻了太医院。

    苏幼仪心中十分的敬佩,跟着钱太太学的越发的认真,钱太太是爱惜苏幼仪的才华,另外几日接触下来,实在喜爱苏幼仪的品性,又兼是为钱云海相看的,竟然越看越爱,连钱珍儿都比了下去。

    这日钱珍儿本要去她母亲房间里请安,谁知道去了门口,小丫头挡着道:“太太正在里面教导苏姑娘,姑娘一会来吧。”

    钱珍儿气的脸一红道:“到底谁才是家里的姑娘?怎么她来了我连母亲都不能见?”

    正好钱云海路过,要去找廖成贤说话,听见这话,笑着道:“你到是越大越小孩子气了,母亲教的是秦家的秘术,你又不愿意学,进去做什么?苏大奶奶刚还叫人传了话,说她那里新得了两件好东西要叫你过去把玩,走吧,跟我一起去瞧瞧。”

    连自家哥哥都向着苏幼仪,钱珍儿越发气了,又知道家里的人都不大喜欢自己这般小气,又不好表露出来,更知道苏大奶奶一贯的给她东西,还不是为了苏幼仪在她母亲这里顺心一些,她才不领这个情,原不想去,只是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这才不情愿道:“即是哥哥这样说了,那咱们就一起过去。”

    钱云海笑着捏了捏她的发髻。

    钱珍儿避开,似是心不在焉的道:“那边里头甲子号第一间的屋子里住的是哪位大人?怎么父亲也认识?”

    钱云海一面走一面道:“他是镇国公长子,领的殿前副都指挥使,正四品的职位,这次原为的清河的灾情而来,听说处置的十分得民心,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父亲说祖父在京都的时候因给前镇国公诊脉,算是旧识,本来送了帖子过去,只是个拜会的意思,到没想到能见上人家。”

    钱珍儿别的都听的不大真切,唯独镇国公长子,正四品的职位这两句,十分真切,因远远的看了那一眼,一时情动,微红了面颊,钱云海要去见廖成贤,钱珍儿就道:“哥哥先去吧,我去见见苏大奶奶。”

    钱云海叮嘱了两句转身走了,钱珍儿却一扭身又往里头去,丫头琉璃一看,吓了一跳道:“姑娘要去哪里?”

    钱珍儿不说话,只往里头走,等着到了齐睿的屋子附近又站住了脚,丫头吓的半死道:“这一片都是男子出入,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钱珍儿冷哼了一声道:“怕什么?!”

    她是娇养着长大的,向来不知道怕,做事情也随性,丫头说了不以为意,反又要往前去,又想着自己容貌出众,只要齐睿见了自然会对她与众不同,到时候她做了镇国公长子的夫人,那个苏幼仪不过一个侯府的外甥女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她越想越觉得高兴,娇俏的脸蛋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叫那一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面容越发的动人。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往前头去,一抬头见前头拐角处过来个穿着一身青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男子过来,见钱珍儿站在这里倒是微微一愣,顿了顿,浅浅一笑,实在的娇媚好看,又似有一阵的娇弱之姿,钱珍儿只觉得这人长的好看,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个好人,那人站定在钱珍儿面前,微微笑着道:“小妹妹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又向齐睿的房子看了一眼,恍然道:“齐大人不在,往下头去了,你若要过去,我带你去如何?”

    钱珍儿实在的没有什么心眼,认定了是个不错的人,说话就没顾忌,抿嘴笑着道:“那就劳烦这位公子了,公子怎么称呼?”

    这人淡笑道:“叶敬琦,永宁侯府二爷。”

    钱珍儿一怔,这是苏幼仪的表哥?她想着又转头看了一眼,抿嘴道:“怎么前两天没见着叶二爷?我跟苏姑娘是旧识。”

    叶敬琦垂眸一笑,瞧着这姑娘娇嫩的花朵一样的面容,眼底里那种清澈明媚实在少见,越发心痒难耐,只是他是个有耐心的,不急不躁,皱眉叹息道:“我们自小就不在一处,她跟我不相熟,又被人挑拨,便远着我,我为的这个事情,不知道多烦恼。”

    钱珍儿看叶敬琦苦恼,到动了恻隐之心,一面走一面道:“苏幼仪是个清高的,从前我们还认识,这一次见着了她只知道讨好我母亲,也不跟我说话,你也别气她,我替你去说说就好了!”

    叶敬琦立刻做出十分感激的样子:“要是妹妹真能帮着我,那我可真是感激不尽!”

    钱珍儿在家中最小,自来大家不大重视她的言辞,难得有人这样感激,她到越发生出了亲近之心,况且叶敬琦也有耐心,并没有逾矩的举动,不远不近的站着,等下了台阶,指着不远处道:“齐大人在那里。”

    钱珍儿连忙去看,见齐睿穿着一身劲装,越发显得蜂腰猿背,贵气天成,站在船边,跟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在交代什么,那一身气势叫人心生向往,她痴痴的看了一会,一转身却不见了叶敬琦,一愣道:“他到是个好人。”

    丫头琉璃听得这话忙道:“姑娘快别说了,乘着没人看见,还是去苏大奶奶那里才是,若是叫太太知道了,我们可少不得一顿责罚!”

    钱珍儿听得这话哼了一声道:“母亲心里眼里只有那个苏幼仪,哪里还会管我?”

    又要往前去,斜地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到是力气大的出奇,一把抓着钱珍儿,三两下就带了上去,往另一边去。

    钱珍儿抬头一看,见是苏幼仪,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尖叫道:“苏幼仪,你想干什么?!”

    苏幼仪实在懒得搭理钱珍儿,只是刚刚瞥见了叶敬琦的身影,怕叶敬琦那个人渣蛊惑钱珍儿,为的钱太太她也必须管,只能耐着性子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钱珍儿脖子一梗道:“要你管!”

    苏幼仪深吸了一口气,见这边都是女眷,况且人少,不得不缓和了声音道:“我哥哥托付了齐大人照看我们一家子,我们这一路过来这来来往往的大船,多少达官贵人都要上来拜会,正好前两日,湖州的知府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半路上设的宴,要请了齐大人去,齐大人船也没下,但湖州知府还是往岸边跪了好一会,又叫人把东西送过来,还有一次,路过佳宁县主的封地,佳宁县主亲自带着女儿上来,你以为得了好脸色?我们瞧着那位贵女在地上摔了好大一跤,大夫都请了进去,你以为为的什么?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钱珍儿自然明白苏幼仪的意思,不过是说,齐睿那样的天之骄子,多少身份尊贵的人上赶着去巴结尚且被下了脸,何况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只是钱珍儿自认相貌出众,一贯认为自己注定不同于寻常女子,又因为跟苏幼仪别着苗头,只是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长的漂亮,自己没本事得齐大人的喜欢,就故意说这些给我听,就是怕我得了齐大人的青眼!”

    她仰着一张娇俏美好的脸蛋,说出来的话将苏幼仪差点气的翻脸,忍了又忍道:“钱小三,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厌?!”

    钱珍儿到笑了起来:“叫你装,装的大度的样子,现下可露出了真面目来了!”

    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好赖话一句都听不明白?

    苏幼仪转身向远处看,天光正好,远处层叠山峦看的分明,只是一路走来景致虽好,但两边流民众多,总有穷苦人家划船在下头乞讨,从前在家中不外出不觉得,如今出来,才知道这天下并不太平,世道也并不好。

    世道不好,奸贼当道,女子就越发容易受罪。

    苏幼仪想着钱太太对她的厚爱,到底还是转身看向了钱珍儿,目光清远坚定:“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你是钱太太的女儿,为的她对我的教导,今日的话我也要说给你听,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叶二爷并非什么善良之辈,他作孽的时候,你还在钱太太的肚子里,齐大人是正人君子,你便是愿意上赶着,无外乎是些皮肉之伤,但叶二爷那样的人,是会叫你万劫不复的,我劝你,离他远一些!”

    苏幼仪说了话,因还惦记嫂子和鑫哥儿也不跟钱珍儿多言,只往廖清雅那边去,身后钱珍儿喊着道:“我也不喜欢你!”

    苏幼仪差点被气倒,所以她说了这样多,人家只听见了前头一句话?!

    这姑娘这几年难道只顾着长皮相了?!

    钱珍儿在后头气的跳脚,琉璃劝着道:“苏姑娘说的话不差,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一些。”

    钱珍儿一听,气的道:“你也向着她!”说着转身噔噔跑了。

    翠珠从外头提了饭菜向叶敬琦的屋子走去,撇了一眼刚刚从廖成贤屋子里出来的鬼鬼祟祟的下人,勾着唇角自信一笑,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却并不见叶敬琦,她问里头的小丫头道:“二爷去哪里?”

    小丫头月牙摇头道:“不知道!”

    翠珠骂道:“要你做什么?一天天笨手笨脚的,难道只顾着吃了?!”

    月牙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底气不一样,冷笑着道:“姑娘还没争上名分了,也不过我们一样是个奴才,就这样拿乔起来你?我不过是打扫屋子的,二爷的事情也不归我管,我哪里就能知道,姐姐既然挂心二爷,何不跟着二爷?”

    翠珠被噎的哑口无言,知道自己到底没有正经身份,这些下头人心底里看不上,坐在那里出了一回神,见屋门被推开,正是叶敬琦进来,忙迎了上去道:“二爷回来了!”

    叶敬琦刚刚又往廖清雅那里转了一圈,只是钱太太正好在,他到不好做什么,只能回来。

    翠珠侍候着叶敬琦换了衣裳,又细细的将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桌几上,这才缓缓的去看叶敬琦,笑着坐在了叶敬琦身边:“我帮二爷打听到了几件好事,二爷要不要听?”

    叶敬琦掀起眼皮子看了翠珠一眼,翠珠那白净的面盘上满满的狡黠自得,到是看的叶敬琦心头微微一荡,笑着道:“说出来,二爷好好疼疼你!”

    翠珠面容一红,轻啐了一口起了身道:“我可不是二爷的丫头!”

    叶敬琦听出了翠珠的意思,笑着坐起来:“这有何难事,我去问你们姑娘要了你就成!”

    翠珠一笑,又扭身贴着叶敬琦,低低的在他耳边将外面的事情都说了,又把自己的盘算也说了一遍,叶敬琦一把搂住了翠珠,亲着翠珠的红唇道:“你可真是二爷的心肝宝贝……”

    他可是要财人双收的,既要收了那两个美人,也要拿了苏家的钱财。

    屋子里闹了好一会,叶敬琦穿戴好了起了身,叫了身边的人吩咐:“在往前走进了柳州地界,那里是个土匪窝,我记得小包山上有个山寨,里头扎着一伙水贼,你叫人去了信,叫那些人来一趟,里应外合,端了这一锅的达官贵人,别的我不要,就只要几个美人儿就行!”

    下人听得一脸淫笑,又问:“那翠珠姑娘说的那事又如何?”

    叶敬琦哗的撑开扇子轻笑了一声道:“她既然喜欢玩,那就先玩玩儿,船上太闷了些!”

    钱太太坐在廖清雅的屋子里瞧着廖清雅刚新做的一双荷花样的鞋面,由衷赞叹:“我这辈子都不大擅长此道,真没想到你的手手这样巧!”

    廖清雅刚刚跟几个掌柜的算完了账,心里还在盘算生意上的事情,见钱太太这样说,到笑的真切起来,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阿幼实在是难得的好孩子!”

    钱太太连连点头应和,半响试探道:“这孩子可说了人家?”

    廖清雅苦笑道:“我们家里就这样一个女孩子,自小如珠似玉,她哥哥在的时候也一心只叫她在家中娇养,并没有为她盘算过这些事情,如今要去外家,祖母建在,往后到不好说了。”

    钱太太眼前一亮道:“我到有个法子,若是早些定了,往后只说父母在的时候就定下的,那些有想法的,未必好插手。”

    廖清雅终于回过了味,又见这几日钱云海跟廖成贤来往的频繁,知道钱太太的意思,仔细一想也觉得钱家不错,人口简单,钱太太又喜欢苏幼仪,往后没有婆媳矛盾,钱云海又是个有志气的,自然不差前程,到是动了心思,只是如今苏幼仪是个有主意的,这事情她也不好随意做主,还是要问问苏幼仪,在一个也要在看看钱云海的人品,于是道:“伯母说的是,但这事情也急不得,总要在看一看,毕竟女孩儿的一生,若是付错了人,实在凄惨,比不得男子,在一个,我们家阿幼是个有陈算的,如今没有了爹娘兄长,我也要好好问问她的意思才行。”

    钱太太一听,知道廖清雅也是心里同意的,忙道:“你是一心为她打算,才会这样说,我也觉得没错!”

    正好苏幼仪在里头坐着,全都听见了,呆了半响,前一世没有见过钱太太,自然也不知道钱家的事情,这一世碰上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钱云海,苏幼仪都没记清楚这少年的模样,只觉得个子高高的,是个沉稳的人,行止也有章法,又有上进心,说起来,确实不错。

    正想着,见廖清雅从外头进来,苏幼仪起身叫了一声:“嫂子。”

    廖清雅笑着往苏幼仪对面坐下,见她手里正拿着针线,接了过去瞧了瞧,看做的是双袜子,道:“从前见你喜欢读书,如今到喜欢做针线,只是也不能常常这样,仔细伤了眼睛。”

    苏幼仪从前装了一肚子学文却不过是家破人亡,惨死他乡,如今在看,到不如做针线,能平心静气,她笑了笑道:“能为嫂子和鑫哥儿做两件,我心里高兴。”

    廖清雅顿了顿道:“钱太太的话你可听见了?”

    苏幼仪正要说,外头下人道:“李大人叫人送了一筐鲜鱼过来,又道入了柳州地界,叫奶奶姑娘们在屋子里不要随便走动。”

    苏幼仪听得这话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