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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上官婉儿的目光,欧阳馨语的妈妈和小姨也跟着望了过去。原来,是出去为女儿买水果的欧阳爸爸回来了。
“姐夫,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呀,来把东西给我吧!”欧阳馨语的小姨一边说着,一边连忙起身,走过去将姐夫手中的水果接了过来,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是呀,老公,你一个大男人流什么眼泪啊?咱们的馨儿不是已经醒来了,好好的吗?”说着、说着,欧阳馨语的妈妈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你们两个真是的,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姐姐,你刚才还叫姐夫不要流眼泪,怎么自己也跟着流起来了?”说到这里,欧阳馨语的小姨也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你们怎么都哭了?是因为我哭的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们不高兴了?”上官婉儿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感到有些奇怪。刚才,他们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着、说着话,就一个接着一个的,都哭了呢?
“孩子,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昏迷得太久了,我们很担心你!现在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我们这是高兴啊!”欧阳馨语的爸爸走到病床前,拉着上官婉儿的手激动地说道。
欧阳爸爸这话说得多感动人心啊,上官婉儿也被他们的眼泪感染了,两行久违的泪水,顺着脸夹往下滚落了下来。
“馨儿,你怎么也哭了?医生,你才刚醒来不久,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了!”欧阳馨语的小姨一边替她擦着泪水,一边劝道。
“嗯,我不哭!你们也别哭了,好吗?”上官婉儿伸出手掌,也替欧阳馨语的小姨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眼泪来。
看到这副情景,欧阳馨语的爸爸搂着她妈妈的肩膀,两人对望一眼,会心地笑了。十七年前,一场变故将这对母女活生生地拆散了。十七年后,她们重逢之时竟是在馨儿获得重生。这是上天特意安排她们这对悲情的母女相认吗?
“妹妹,现在馨儿终于醒过来了!我和你姐夫商量过了,等馨儿出院后,我们夫妻俩就回台湾了,馨儿以后就交还给你了!”
“姐姐,你们怎么打算这么快就离开?以馨儿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不准备将她身世的事情告诉她!”
“妹妹,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现在可是正是你跟馨儿母女俩相认的大好时机了,你怎么又不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呢?”
“姐姐,如果现在跟馨儿说这些,我怕她会接受不了!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馨儿从鬼门关给救回来,我不想因为任何意外而再次失去了她!”
“我的傻妹妹,馨儿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不是正好吗?你不要跟她提我跟你姐夫养育她的事情就可以了,你们母女连心,我想馨儿她会很快接纳你的!”
“姐姐,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馨儿的失忆只是暂时的,她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我不想现在为了我们母女相认,而欺骗她!再说,你跟姐夫抚养了她那么多年,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我不可能将她的这段记忆抹灭掉!”
“妹妹,只要馨儿能够在你身边健康快乐地成长,我和你姐夫就心满意足了!从接纳馨儿做我们女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她记住我们的这份恩情。馨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夫妻俩为她的付出值了!”
“姐姐,你听我说!我想你们暂时能留在馨儿身边,等她恢复记忆后,我们再将一切说给她听!到那时,你们要走、要留,我不会阻拦你们。你说好不好?当然,你可以先不必急着回答我,你跟姐夫商量一下吧!”
“妹妹,我相信,你姐夫跟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他肯定也会支持你,现在就把馨儿认回去,然后你们母女俩就能真的团聚!”
“姐姐,我的主意已经定下来了,你就别再劝我了!难道,你想要让馨儿这十七年的成长一片空白?将来,你要我以怎样去编织她这十几年成长的故事?你要让我用一个又一个更大谎言去填补?这样,我的良心难安啊!”
“好了,妹妹,你别再说了!既然我们一心都是为了馨儿着想,那么暂时就先听你的,先看看情况,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此刻,对于欧阳馨语的小姨来说,心情非常复杂。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她女儿生离死别的劫难,但是,面对她女儿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如此复杂的身世。有些话,真的是非常难以启齿。
对此,欧阳馨语的爸爸妈妈,心情也都感到非常的沉重。他们本想让妹妹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的馨儿忘掉过去,这样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回到她自己亲生母亲的身边了。可是,妹妹偏偏又这么惦念着他们夫妻俩的恩情,执意不肯这么做。
不过,现在要叫欧阳馨语的小姨将欧阳馨语的身世说给她听,也确实有点困难。孩子才刚刚醒来,她是那么的脆弱。如果告诉她,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就没有爸爸。这个,她能接受得了吗?一个刚刚受过重创的孩子,如果缺少父爱,她会不会因此感到伤心难过?
她会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她就没有?她的爸爸到哪里去了?这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欧阳馨语小姨的心里,是一个又一个的伤疤!欧阳馨语的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忍心在伤害馨儿脆弱的心灵的同时,去揭妹妹的伤疤呢!
其实,欧阳馨语的小姨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人与人之间的付出,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抹除的话,那么付出的意义在哪里?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有愿意不愿意。姐姐、姐夫替她抚养女儿,不是一天二天,而是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这么多年,就算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也早已经养亲了。
夜幕下,欧阳馨语的小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在海边的别墅。医院有姐姐、姐夫在陪着馨儿,明天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姐夫他们要她回来好好休息。欧阳馨语的小姨刚刚洗了个澡,洗衣去了满身的铅华,站在面向江边卧房的落地窗前。穿着一袭紫色的睡袍,一头乌黑烫染过的秀发服服贴贴地垂在肩膀上。
隔着一层透明的落地窗,凝神地望着眼前的这条江,江岸两边华灯初上,江面上穿梭着来来往往的船只。这些船只将欧阳馨语的小姨的思绪被拉到了很多年前,当初,她就是通过这些小小的船只逃到台湾的。并且,在台湾偷偷地生下了馨儿,从此便浪迹天涯,居无定所。没想到,十七年一晃,这么快就过去了,他们的馨儿都长这么大了。要是清风还在人世的话该有多好?
清风膝下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清风最希望的,是能有个女孩子。那时候,馨儿还在她的肚子里。清风曾经搂着她,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儿子我已经足够了,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女儿该多好。可是,馨儿还没来得及跟她爸爸见面,她爸爸就早早地不舍地弃她而去。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仍然不知道,他今生最爱的女人肚子里怀的那个真的是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就是——欧阳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