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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裴乾回神,看向林穗穗:“怎么?!”
“他已经醒了,您有什么话可以问了。”林穗穗后退一步,让开了塌边的位置,缓步站到了陆则的身侧。
躺在床榻上的军士虽然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是很明显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而等到裴乾站到他身侧的时候,彻底转醒的军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从床榻上弹坐起来:“我,我要去送信!”
“你要送什么信?!我是大理寺少卿裴乾,接了官家旨意,护送流民前往北境垦荒,你现在伤势很重,若有什么重要军情可以呈报给我,我会立刻安排传递回京。”
裴乾说话间已经取出了大理寺的腰牌,怼在了那兵士的眼前。
果然,他这样直接亮明身份的做法十分有效,那兵士喘息了片刻,便伸手伸入怀中,许久才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抖着手递给裴乾:“这是,这是我们千户临死之前拜托给我们,让我们务必要递送回京的。
这里,有镇北将军勾结外敌,贪墨军饷,私贩军物的证据!
我们千户被害,左小将军如今生死不明!我们一起八个弟兄跑出来想要将这证据呈报回京,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何,消息走漏,我们一路被人追杀,最终也只有我一个人,逃到了这里!
大人,还请您,请您将这份证据递送给,给兵部……”
也不知道是他精力不济还是将一切托付之后散了那股精气神儿,这兵士甚至连话都没说完,便阖上了双眸……
林穗穗眼见情况不对,迅速上前在他的穴位上补上了银针,同时不忘将刚刚千鹤送过来的用来吊命的参片塞了一片在他的嘴里。
“我已经尽力用银针护住了他的心脉,若是能够平安的熬过今晚,虽说日后他的身体要许久才能养的回来,但大概率可以保住他的一条命。”
林穗穗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言,只是在给那军士施针之后,才转身对裴乾说明了情况。
裴乾点头,难得的没有要留下林穗穗的意思,甚至连嘱咐她们出去之后不要多言的话都没有,便直接抬手让她们离开了。
“你们回去吧,这里剩下的事情,有几个医官照顾就好!你一个小娘子留在这里,照顾一个大男人多少有些不便。”
“多些世子体恤,那我们就回去了。”
陆则拱手行了一礼,才转身护着林穗穗一起朝着帐篷外走去。
“我看裴乾的脸色都黑了,那些人,你是不是也认识啊?!”
两个人走了一段,见周围再没有旁人,林穗穗才轻轻的扯了扯陆则的衣角,低声凑在他耳畔带着几份好奇的问道。
“镇北将军高伟旭,算起来裴乾也应该叫他一声姑父。”官场的那点儿勾连,陆则自然知道,见林穗穗开口问,他也没有瞒着,很淡然的将这层关系对她说了出来:“高家原本是京城的破落户,高伟旭一早是靠在赌场里帮人看场子,当打手,要债为生。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与裴乾那寡居的姑姑相知相识了。
有裴家出面作保,送了高伟旭去军中混了一阵儿,后来借着裴家的势力,自然是步步高升,以至于到现在,成了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
“如果,刚刚那个军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手上的那些证据送到裴乾手里,岂不是……”
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林穗穗的手攥紧了陆则的衣摆,她一想到刚刚那军士所说的,若真的镇守边关的是这样一个混账,那……
“这件事情会有解决之法的,你不用担心。”陆则低头看了一眼林穗穗那紧攥着她衣角的手,语气不自觉便放和缓了几分,他伸手握住林穗穗的手,拉着她慢慢的往回走:“裴乾这人,比你想象的大约要更为可信一些。”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也关联到了他们裴家吗?!若是万一这个事儿被捅出去,那,那他们裴家,还有宫中的四皇子,不也都会遭殃?!”
林穗穗却并没有因为陆则的解答而安心,反倒是越发的紧张起来。
她并不知道陆则为何会对裴乾如此信任,可是她却也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朝中事,就和琢磨方子安排药材的分量差不太多。
看起来各不相关,但实际上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味药的分量出错,那这一整副方子,也就全废了。
裴乾现在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威势与权柄,与他身为裴家人,是四皇子的表哥,有直接的关系!若是没了这层身份,那他凭什么在现在将那杜元若各种折腾羞辱?!
何况,这镇北将军这次涉及的,还不是一般的罪案!
别的都还好说,那一条勾结外敌,就已经足够株连九族了!
这证据要是被人拿住,那后果……
裴乾就算是会大义灭亲,总不能说会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吧?!
“你这是在担心四皇子?!”陆则的脚下一顿,他转过头,盯着还是一脸官司连点儿隐瞒都没有的林穗穗,语气莫名的就沉了几分。
“哈?!”林穗穗还正在琢磨着这整件事情呢,听到陆则这么一问,整个人一脸懵的抬头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闹大,影响最深的,裴家自然是跑不掉,可是被牵连之后损失最大的难道不是宫中的四皇子?!
你,这般着急,莫不是在担心这镇北将军的事情,会断了他的青云之路?!”
陆则后退了一步,盯着林穗穗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沉郁,甚至,还隐隐透着些许的怒意与……委屈?!
林穗穗眨了眨眼,第一反应就是她的感觉出了问题。
不过很快,在她听明白了陆则话里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她也就顾不得这些小细节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捅炸了毛的猫,瞪着他一脸震惊:“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我担心他干嘛?!
担心他在京城里新娶的皇子妃不够体贴,还是担心他为了前途大业,逼不得已又纳了几个小妾?!
我一不疯,二不傻,更不犯贱!担心他,我犯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