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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当真便要嫁作人妇了?”见识过前几日曲水流觞之上夜大爷的荒诞不羁,子衿仍心有余悸,试探着问道。正在收拾行装的子佩也凑上前,两人侧身坐在踏板上边。
“可不是嘛!”卿君耸耸肩,不明白为何她们看来如此忧伤?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想不到大龄剩女也有春天!无比欣慰道:“终于嫁出去了!”
“可是,七王爷这般顽劣,终日流连烟花风月,小姐日后,免不得要受苦。”子衿心疼的望着卿君,自责道,“怪我没有看护好小姐。”
“顽劣吗?人前的虚幻并做不得数。”卿君脑中闪过那人邪魅的面目。她们二人虽只是瞎操心,但是对她内心关切不假,她很受用。
子佩忽而想起什么,倏地起身,由房中木箱内捧出用绸绢包裹着的一团物件,跑来问道:“前几日七爷赏的这两颗珍珠还有那些首饰还没来得及询问小姐如何处置呢。”
“还能如何处置?那珠子着人磨了粉与我做面膜甚好。那钗环之类的首饰,我左右是戴不惯的,你们瞧着喜欢的便挑拣出来,不甚中意的便与其他丫鬟、侍者们分发了去罢。”穿越只容灵魂来去,这些世俗之物她本便不看重。
子佩见自己万般珍视的“掌上明珠”被宣告了即将被粉身碎骨、挫骨扬灰的命运,手脚便也不复先时的轻巧,大咧咧将其置于卿君面前的茶桌上,坐回踏板,挽起身旁姐姐的臂弯,蹙起淡淡的秀眉问道:“二小姐当真可以释怀江公子吗?曲水流觞之上,我见江公子虽面上平和,但在七王爷那般放浪于众人前说什么……肚兜的时候,他挑眉望向小姐来着。”
“哦?”卿君自觉小觑了江浸月的演技。
“小姐忙于嗔怪王爷,自是无暇顾及的。”子佩有些惋惜道,“小姐从前并非如此豁朗之人,如今……如今这般对待江公子,不免薄情了些。”
她笑笑指向自己的肚子,“可现在生米都成隔夜饭了,你们还挂念着前度也是徒劳。”
子衿、子佩依旧一副莫名忧伤模样,卿君自觉有义务引导下她们的价值观。
“若得一人老,暮暮朝朝好。这样的美好,我是即渴盼,又悲观。但凡女子,谁不渴望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专宠,可凉薄不过人心,哪个男子又甘心被束缚呢?
莫说今时今日的皇室王爷,便是千年之后的凡夫俗子,从一而终的也是凤毛麟角。江公子也好,七王爷也罢,钟鸣鼎食之家,亲情、爱情、友情便没有纯粹的,全都沦为权谋算计。谁又比谁更高尚呢?或许,江公子就此远离这场追逐,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在那一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这样的倾轧谋算,她再熟悉不过了。
夜无俦无端向她求婚背后的阴谋她从不刻意去窥探,许是怕自己的满腔热忱无情被虐,抱着无知无畏的心态,同其相处着,倒也增添了几分情趣。但凭她多年宅斗、商战的敏锐嗅觉,她意识到这同皇权更迭有莫大关联。
青川人人皆知夜无俦同江浸月不和,曲水流觞之上也是明晃晃的针锋相对。这些戏码于卿君看来却如此惺惺相惜、契合无间。相似的怀才不遇,相似的迫切上位。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们刻意将“不和”夸张放大,按照实则虚之的理论,这里面水很深。
她只是匆匆而来,不日便要匆匆而去。她有她要守护的,操持的。这西凉波谲云涌的一场折子戏,她只是来打个酱油,所以刻意回避不去探究。对于夜无俦的那场痴妄,经过她昨日回来冷静思虑,觉得甚为不妥。情爱之中,最忌讳便是有所求。人一旦有所贪恋便会误了原本紧要的正式,譬如,回归。她决心,要收收心。
见两个丫头神色稍动,继而又编排了一席话加以慰藉,同时,又何尝不是告诫自己:“镜花水月一场,嫁谁重要吗?若是想给后半生寻个稳妥的托付,我觉着谁也担负不了这任重道远。
若是本着愉悦身心的原则,你取悦了我,我消遣了你,倒落得自在逍遥,两不相欠!如此说来,我同夜无俦,委实算不得什么剥削与被剥削的敌对阶级。若当真要给这桩婚事寻个什么不妥之处,便是往后很难喝到这青川的桃花酿了。”说起这一憾事,便不免有些惆怅了。
“阿卿有孕,怎可如此贪杯?”夜无俦这厮招摇过市了进来。手里拿捏着个什么物件……肚兜?!
见卿君已然注目他手中之物,便大方递上:“原物奉还!”手中握着这么*的物件,竟也这般光风霁月,天真有如提孩模样。
卿君向子衿使了个眼色,子衿红着脸接下王爷手中之物,同子佩急急退下,却听卿君稳坐茶桌旁悠悠道:“涤洗仔细了,同艾草煮沸,再以伽蓝熏香。”子佩疑惑着何时主子这般讲究,被子衿拽了衣角,匆匆退下了,识趣的为房内二人掩上房门。
“阿卿如此,是怕脏污还是怕鸩毒?”夜无俦道。
“倒也不是,那肚兜横竖是要丢弃,涤洗干净了只因我不喜污染环境。”卿君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道。
“方才阿卿说本王人前的顽劣并做不得数,如此便多承谬赞了!”
卿君白了眼他,“你听了这许久的墙根,倒也听的理直气壮!王爷这做派委实不似寻常正经男子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