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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纪浩骑马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一点。
虽然昨天他是骑得慢悠悠的太平马,但是经过一天的骑乘,还是对马性有了一定的熟悉,骑术自然也有了一些长进。
不过骑术的长进,需要靠骑乘时间的慢慢积累,因此虽然他的骑术虽然有了些长进,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理所当然,当他们一行人到了玲珑镇驿站时,天色依旧是又黑了。
这没办法,虽然纪浩骑马的速度快了一点,但是快得有限,而今日赶了八十多里路,比昨天赶得路还要多一些。其实之所说是快了点,主要还是因为昨天是第一次骑马,速度着实太慢。
好在纪浩也没打算今天去玲珑金矿,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今晚在玲珑镇的驿站休息,明早再去矿上。
到了驿站,纪浩出示了黄公公给他的勘合,很快有驿卒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饭食。
在官驿,虽然持有勘合在这驿站可以免费吃住,但是各级官员的接待标准都是不同的。
那些驿卒干得是迎来送往的差事,大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油滑之辈。若是高官显爵来驿站下榻,他们自然跟三孙子似的在精心伺候着。但若是普通的小杂官或是吏目,他们自然是冷颜相对。
一般普通的外地官员或是吏目,也没法把本地一个驿卒怎么样。这驿站既不是他们辖下,这些外地官员或吏目也没有多大的能量,自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驿站里当差的驿卒们也是天天见到当官的,普通的杂官或是属吏在这以势压人,并不怎么好用,远不如给点银钱来得好使。
对纪浩一行人来说,也是一样。他们虽然持有黄公公给得勘合,但是连官身都没有,想要丰盛的酒席,不赏些银钱给那些驿卒们是不好办的。
纪浩如今也不怎么差钱,本着“穷家富路”的原则,这次出门虽然是公干,但他还是带了三百两银子。
路上虽然替山贼买命加上给尚东山和夏西河买马,已经花了二百多两了,但是手里还近百十两,吃几桌丰盛的席面还是足够的,因此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和一众护卫。
他掏出一锭五两的官宝,随手丢给了一个驿卒,很快便有一桌很不错的席面,在这驿站的一处偏厅里摆了上来。
纪浩和谭五他们一众护卫团团坐下,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酒席,一行人各自去休息。
骑行一整天,虽然慢悠悠的骑太平马,但还是相当累的,尤其是两条大腿的内侧,纪浩感觉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因此他也是早早得去驿卒在后院给他安排好的一处上等驿舍躺下。
…………
夏日悠长,暑意难消,躺在床上的纪浩虽然有些累,但是却怎么也没法入睡。
透过打开的窗户,纪浩见这驿站的后院中,有个一棵很大的金桂树,树下有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既然睡不着,纪浩索性直接起身,去金桂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着乘凉。
随后他见到后院的门口站着两个值更的驿卒,当下拿出一块碎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去弄了一壶好茶。
坐在金桂树下,喝着上好的香茗,这番乘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在这里独自喝茶乘凉,凉快是凉快了,但是却有些无聊了。
人一旦无聊时,便忍不住胡思乱想。纪浩此时便忍不住怀念上一辈子的时常有手机、电脑玩的岁月。若是有那些电子产品的话,打发时间倒是惬意的很!
正当纪浩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知兄台旅居驿站,月下独酌,是否有孤廖寂寞之感?!”
纪浩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很是清秀的公子哥,正站在自己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边。
那公子哥身着一袭月白色织缎长袍,年纪不大,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倒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让人自然而然生起亲近之意。
纪浩听了那少年公子的话,不由的笑着答道:“月下独酌是有的,孤廖寂寞之感也是有的,可是没有花间一壶酒!”
那个颇为儒雅的公子哥见纪浩答话,很是自来熟的在纪浩旁边空着的石凳旁坐了下来,笑着道:“呵呵,暑意难消,在下在驿舍内感到反复难眠,出来乘个凉,正见兄台月下独酌,本想凑个伴,沾你个光,喝上一杯呢,可惜兄台喝得是茶!”
纪浩笑道:“确实暑意难耐,喝几盏清茶比起喝那水酒来,更去暑意!再说,本就是孤廖寂寞了,这酒一喝,岂不是更加愁绪万千!”
说着他拿过一只茶盏,给那个颇为儒雅的少年倒上了一盏茶。
那公子哥笑道:“兄台说得也是,那在下便叨扰一杯茶水了。在下冒昧,不请自来,坐享兄台的香茗,倒是着实唐突了,还望兄台海涵!”
纪浩笑道:“在下此时也正是孤寥寂寞,百无聊赖呢,有个人聊聊天,正是求之不得呢!”
那公子哥朝纪浩拱手行礼,自报家门道:“小弟莱州毛希哲,表字原明,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纪浩见这公子哥文绉绉的行礼,忙有样学样的回礼道:“原来是原明兄当面,失敬,失敬。在下登州纪浩纪文泽。”
毛希哲笑道:“原来是文泽兄当面啊,久仰,久仰了。”
一番见礼答对,两人对彼此之间印象都不错,主要是互相见对方都是一副儒雅翩翩的模样,颇有知己之感。
农历六月里,正是暑意最浓之时。就算入夜之后,也是一时暑热难消,两人都无睡意,在这里边乘凉,边喝茶聊天,倒是也不错!
纪浩本身是一个颇为健谈之人。这自称名叫毛希哲的公子哥,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见识倒是颇为广博,各地风土人情也都有所了解,特别是山东各地的风土人情。而且他谈吐也颇为风趣,很投纪浩的胃口,因此两人倒是颇为聊得来。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毛希哲忽然“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文泽兄不会就是那位在登州的端午偶园诗会上,出那“烟锁池塘柳”千古绝对,狠狠灭了宋茂彦威风的那位大才子吧?”
纪浩没想到自己的名气竟然这么大了,驿站偶遇一个外地的年轻文士便知道自己的名头。
看来那些文人雅士总是喜欢参加各种文会和诗会,果然是有原因的。这诗会和文会,确实是刷名望的好去处。
眼前的事实也证明:在这文会或是诗会上,若是博得些名头,果然传播的甚快。这偶园诗会还没过去多久呢,连这莱州府的文人士子都知道自己那日在端午偶园诗会的绝对了。
纪浩自矜的一笑道:“惭愧,惭愧,那“烟锁池塘柳”的对子,在下也是偶然所得,当不得什么绝对,原明兄过奖了。”
毛希哲很是崇拜的道:“文泽兄太过谦了,你可不止是想出了这“烟锁池塘柳”的上联啊。别人冥思苦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能够对得工整合意的下联,你却既想出了“炮镇海城楼”的武对,还想出了“桃燃锦江堤”的文对,当真是惊才艳艳啊。
小弟听了你出的那绝对上联之后,也曾绞尽脑汁的想对出一个下联来。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下联。小弟对文泽兄当真是佩服之至。”
纪浩听了毛希哲这般推崇,不由很是汗颜的道:“惭愧,惭愧,在下实在当不得原明兄这样的夸赞。”
他是真心的感到有些惭愧。毕竟这对子是他从后世剽窃而来的啊,饶是他脸皮够厚,听到人家这样的诚心诚意的吹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毛希哲笑着道:“文泽兄实在太自谦了。呵呵,过分的自谦就是骄傲了。”
“呃……喝茶,喝茶!”说着纪浩举杯,做一个邀饮的动作。他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的谈论了,实在有些不好惭愧。
两人各自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
纪浩又拿过茶壶给两人的茶盏中斟上。
毛希哲开口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人。小弟早就听过文泽兄的事迹了,一直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得见,当真是很是高兴。不知道文泽兄贵庚几何啊,应该年纪比小弟年长吧?你就直呼小弟表字便行,切莫称呼在下原明兄了!”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当下和他叙了一下年齿,果然自己长他两岁。是以也就从善如流的直呼他表字,谁让自己年纪大呢,讨个大也是应该的。
当下他笑着道:“既然为兄痴长几岁,那就在此不客气了。原明你这句‘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人’说得甚合我意,咱们兄弟在此相逢也是一桩缘分,以后多多亲近。”
大明的驿站勘合管理是很严格的,想在驿站吃住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员持有的驿站勘合有大勘合和小勘合之分。
小勘合一般都是低品级的杂官或是吏目持有的。
大多情况下,这种小勘合只能持有者本人自己使用,不能外借。而且持着小勘合住驿站的话,只有这官员或是属吏自己享受驿站吃住免费的福利,其随从或是亲属都不能享受这个待遇。他的随从想要在驿站吃住,是需要自己掏钱。
至于大勘合,自然一般都是那些品级比较高的官员持有的。这种勘合的待遇自然好得多,其家属子弟也能随着官员沾光。
而且到了一定品级的官员,其手中勘合也可以授权给他人使用,比如纪浩就是用得黄公公的给得勘合。当然,这勘合管理也是比较严的,纪浩除了拿着勘合外,还拿着一张盖着黄公公印章的授权凭证。
纪浩眼前这个毛希哲却能在驿站里住,显然是颇有身份的。但他如此年轻,显然不太可能是官员,那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官员的子侄子。
不管是官员,还是官员子侄,纪浩跟他搞好关系,表示一下亲近之意,那都没有坏处的,是以才如此说。
当然,更重要是的纪浩感觉跟他聊得来。不然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话,哪怕是什么高官子弟,纪浩也没兴趣去跟他亲近。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笑道:“小弟也是此意。登莱两地离得也不远,以后咱们多多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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