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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 辛巳月 庚戌日 安湖花船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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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刚过,泰安已经初见夏日的炎热,只是夜里微凉,未见暑气。傍晚时分,在安湖众多花船的其中一艘上,六个年轻人正在喝花酒,一人搂着一个娇娘,旁边还有跳舞的舞姬,时不时地撩拨一下喝酒的人。

    六人当中一个,肥头大耳,一脸油腻的模样,一双色眯眯的贼眼在众舞姬身上扫了个来回,看着都令人生厌。

    可是他穿着富贵,一身绫罗,腰间玉佩,香囊,一个不少。两个手上,十根手指,足足戴满了五个戒指,有玛瑙戒指,玉扳指,金戒指,其中两个,被他撸下来赏给舞姬了。

    “哎呀,任爷,她们跳跳舞就有赏赐,奴家陪你喝了这么多酒,你光看她们跳舞了,也不看看奴家!”身边的花娘拿着酒杯,依在他身边撒娇。

    那人是任于,泰安的小霸王,他一脸淫笑:“你把大爷我伺候好,还能少了你的?”说着,将手上的玉扳指放进花娘的酒卮里。

    花娘笑盈盈的将酒喝下去,伸手去拿酒卮中的玉扳指。那姓任的,一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停的抚摸。

    其他人见怪不怪,也都是这般模样,花娘们一声声“大爷”叫的,真是销魂荡魄。

    “梁大爷~你弄痛奴家了~”

    只见胖子旁边还坐着一个瘦鬼似的人,面色蜡黄,眼圈透着些乌黑。他的手正肆无忌惮的在花娘身上捏揉,那花娘虽被拨下衣服(河蟹部分,自行脑补),但也不显害羞,只是撒着娇,躺在那人腿上。

    “你这小娘子真是娇气,我们梁兄的身子不就被你们这些小妖精给榨干的?他现在那里是提不起劲来,只能手上使些力气,你就忍耐着些罢。”对座一人调笑一句,众人跟着笑起来。

    被笑之人乃梁栋泰,梁员外家的独子,从小被祖母和母亲宠上天,要什么给什么。

    小小年纪,房里就有两个通房丫头,这两个通房丫头心思都在想着如何一步登天上,然后也是使出浑身的解数,将梁栋泰吸引到自己的房里来,想着若是能为梁家诞下个一儿半女,不说是个侧室,也算个姨娘,到时候梁栋泰娶个正妻回来又如何,自己在梁家还是能保一世富贵。

    可惜坏就坏在这两个小丫头手里,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虎狼之药,让他欲罢不能,到十五岁的年纪,梁栋泰房里是夜夜欢愉。这暗地里的事梁老太太和梁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只当自己的心肝宝贝初经人事开窍了。

    后来,不到一年,梁栋泰也玩腻了那两个丫头,开始对家里的其他小丫鬟下手,起先是自己房里的,慢慢的,都将手伸进几个姐妹房里的丫鬟身上。

    梁老太太抱曾孙心切,不计较,况且,府里的的丫鬟,本身就打算是要照顾他用的,现在白天夜里都能把孙子照料的无微不至,老太太自是欢喜,若是谁能生下梁家长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梁员外也曾劝过:“母亲,他小小年纪不求上进也就罢了,日日挂在女人身上算是个怎么回事?!”

    梁老太太也是一个护犊子的,马上骂道:“你就当我是即刻死了呢?我想要入土前看一眼下一代你都不能圆我的心思?真要我死不瞑目吗!”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太太眦目怒视。

    “他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我梁家能保他一世荣华,可是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睡丫鬟都手都伸到萱萱和菀菀的院子里去了,这总归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你若是嫌名声不好,就早点给她们嫁出去不就行了!”

    “这……”梁员外一时气结,不知道怎么回复母亲更好,两个姑娘都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还未及笄,梁栋泰不过比两个女儿大一两岁。

    若说将女儿嫁出去还得再等两年,他总不能为了儿子舍弃两个女儿吧。

    “哼,不就是几个丫鬟么,那几个若说不是存了什么歪心思,也爬不到栋泰的床上。要是乱嚼舌根大不了打发卖了,若不愿意,直接卖进勾栏院,我看她们还哪个敢!”怒气一上来,梁老太太咳了几声。

    梁员外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上去给母亲顺气。

    “快别再我眼前晃悠,扰的我头疼。”

    看母亲这样子,梁员外只得默默退下。

    梁员外想到那不争气的儿子,准备过去看一眼,还没有到院里,就听见里面嬉戏的声音。

    “少爷,我在这儿。”

    “在这,在这~”

    梁栋泰在院子里蒙着眼睛,和小丫头们正躲猫猫呢~

    梁员外在门口望了一眼,就一甩袖子负气而去。

    回到自己院里,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梁夫人身上。

    “你看看你,把那个不争气的玩意都宠成什么样子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去看看那个逆子,天天混在女人堆里,像什么样子!”

    “你不也是到处逛楼子,现在又看儿子不顺眼。”梁太太不敢大声忤逆丈夫,只得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就去看看。”梁太太也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免得怒气殃及自己。

    小丫头们看见太太来了,都噤声站住,梁栋泰过去抓住一个丫鬟,高兴的喊道:“抓住了,抓住了。”

    当他将眼睛上的蒙布取下来以后,瞧见小丫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回头一看,是自己母亲站在身后,于是将蒙布扯下来,甩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道:“真扫兴。”

    梁太太也是恨铁不成钢,过来对着下人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梁栋泰见人都散了,也是无趣,自顾自就往屋里走。

    梁太太看他是坐下喝水,于是坐过去,说道:“阿泰,我不指望你能考个功名利禄,但也不能天天这样混下去啊。怎么你也做出个样子,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啊。”

    “有什么好做样子的,我就这个样子,还能混出个什么样子来!”

    梁太太说了几次,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渐渐她也就放弃劝说,由他去了。

    直到现在,梁栋泰不及弱冠,却不举人事,但又舍不得身边莺莺燕燕环绕的温柔乡。况且,交的这几个狐朋狗友,不是一起吃喝,就是逛花楼。吃喝嫖赌除了不赌,也算是样样精通。

    这不,到今日六人一约,想出主意,来花船上找点乐子,不同的地方,更刺激。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天下至尊的宝剑——梅香出现了。”一个头术玉冠的男子神神秘秘的说道。

    “梅香?哈哈,听着好像个花魁的名字。”任于一脸不屑。

    “任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此名出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肖弟这话说的,我们又不如你读书多,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任于有些不高兴,像他这种胸无点墨,连老子都以为是孔子他爹的人,最讨厌别人显得他没文化了。

    “无妨,一个名字而已。不过这宝剑听说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由天外陨石所铸就,可千年不锈,锋刃如初。”肖华又继续道。

    这下众人来了兴致,特别是另一男子薛城南,看上去要稍健硕一些,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他刚才就表现的兴致勃勃的样子,瞪大眼睛要问一个结果出来。

    “肖弟可当真?”

    “额,我也是听说有这么回事。”肖华有些迟疑。

    “可有消息说在哪吗?”薛城南心急的问道。

    “这……”肖华迟疑。

    “肖弟但说无妨。”薛城南武人心性,性子比较直。

    其实说薛城南是学武,也不过是跟师父学过一年拳脚,打个普通人倒是没问题,若真碰上会武功的,他这点儿花拳绣腿都不够他逃跑的。但是他依旧以武人自居,毕竟他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能耐。

    “说的那人只说梅香现世,却没说太多。”

    薛城南听后满脸失望,手扶额头,倒是梁栋泰插话道:“一柄宝剑而已,薛兄何至于此啊!”

    “梁弟有所不知啊,这梅香乃十大宝剑其一,就是那龙泉宝剑都不及它十之一二。有传言说若是能得梅香,便可号令天下,成为武林至尊。”薛城南一脸敬意的说。

    其他几人还是半信半疑,肖华也说道:“我也听说了,这梅香已隐世四百年有余,上一次现世还是杨嵩的时代。”

    “肖弟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薛城南激动的说道,仿佛遇到知己一般。

    “薛兄过誉了,我也不过是听别人说起。”肖华面露得意的笑容。

    “这杨嵩?”任于也不管面子了,问道。

    “杨嵩就是上一代统一江湖的武林盟主,他将天下武林之人都号召在一起,帮助祁朝抵御了一次又一次的外侵。”薛城南得意的说道:“正是因为有这把梅香,他才能成为武林至尊的。”

    “有这么神奇?”梁栋泰诧异道。

    “听说是杨嵩原本武艺平平,但是自从得到宝剑以后,打败天下无敌手,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这把剑怎么又消失了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是据说,他在年近古稀的时候,就在江湖消失了,再也没有他的踪迹,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这柄梅香。”肖华神秘的说道。

    梁栋泰不屑的说道:“还不是怕被打败,宝剑被抢呗。”

    “不然,不然。”薛城南说道:“我师父说过,这个杨嵩年纪大了之后,觉得江湖还是要回归平静,不想再因梅香引起纷争,这才有祁朝百年太平。”

    肖华点头称是:“令师的见解十分独道。”

    其他三人也听得神乎其神的,问道:“那后来这个杨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吗?”

    “也是坊间传闻,说他死了,以梅香陪葬,不知埋在何处,所以这柄宝剑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人真是自私,自己死了还不让别人用!”

    肖华打断梁栋泰的话,说道:“梁兄可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评论杨嵩,梅香已经认主,而且杨嵩和梅香人剑合一,杨嵩死的时候,其中一魄留在了梅香里,梅香会为其主报仇的。”

    众人将信将疑,问道:“肖弟怎么知道的?”

    “听说。说的那人还说没有一个人能拥有梅香,只要是用梅香之人,都会得到梅香的反噬。”肖华神秘的说道。

    “啊!”薛城南惊异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就不可能有人拥有梅香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一个疑团留在众人心中,酒没喝尽兴几个人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