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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公主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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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七夕灯会归来后,香穗儿就整日蔫蔫的,什么活也不爱干,总是一个人发呆。又仗着公主平日里宠她,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姝宁却很担心她,众人反而劝她,说香穗儿最近脾气古怪得很,总爱找僻静的地方躲着,你不用找她,说不定过几天她自己就好了。

    这天晚上刚下过雨,香穗儿来在一处多年废弃房屋外的花架子下。花枝茂密,泥地细软,借着月光,她折一根树枝在泥地上胡乱划着字。这时,身后的屋子亮起了灯。这可唬了她一跳,还以为闹鬼了。

    刚想要走,屋里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若不愿意怎么办?要死要活的闹起来怎么办?”

    香穗儿识得,这是皇后的声音呀。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你是他母亲,连骗她也不会吗?等娢柔嫁去了海南,难不成还能飞回来吗?”

    这是官家的声音。

    香穗儿心中一惊,什么?公主嫁去海南?这是什么道理?堂堂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嫁去那样的荒蛮之地。完了完了,这是皇后与官家联手要把公主卖了呀。于是一心想要跑回去告诉公主,好叫她早做打算。

    这时里面却争吵了起来。香穗儿只好窝在那里不敢动,等里面吵完了架,皇后与官家都走了才敢离开。

    香穗儿正在惊慌失措的往回跑着,不提防摔了一跤。一个侍卫将她扶起,问是哪里的宫女,回答说是朝露殿的。那个侍卫立马笑道:“我送你回去吧。”香穗儿道:“我自己回去就好。”待要挣开他的手时,只见那个侍卫的眼眸由微笑一点一点变成了狰狞……

    公主已经整整三日没见着香穗儿了,派人四处打听找过,却哪里也寻不见她人。连张婕妤那里也问过了,水竹也说不曾见过。姝宁预感不妙,偷偷派人到井里、湖里去找一遍,依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姝宁陪着公主来延福宫求助皇后。皇后正在和南橘说话,让她们两个等着。

    原来里面跪着一个太监在回话,大概是说贺之华被贬职了,将要去江西上任,这个太监特来请示暖暖的陪嫁之物该如何处理。

    皇后吩咐南橘说:“连张纸都不许他们夫妇二人带出贺宅。暖暖的东西全部送回宫来,让我亲自过目。”

    南橘带着那个太监出去了。公主赶紧跑进来,扑在皇后怀里哭诉着香穗儿丢了。

    皇后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丢就丢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主很是诧异母亲的反应,瞪大了双眼,道:“什么叫丢就丢了,她可是香穗儿呀!母亲你一定要多派人手帮我找。”

    “不用找了,完了我再给你换个人就是了。”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香穗儿。”

    “你就死了心吧,香穗儿让我打发走了。”

    “为什么?”

    “香穗儿自恃服侍过公主,目中无人,言行粗鄙,这种人留在公主身边不好,怕带坏了你。”

    “母亲,十年了,香穗儿跟了我十年了,你今天说怕她带坏了我?”

    “姝宁,公主累了,带她回去休息吧。”

    姝宁见皇后态度大变,自知此时无论如何也要不回香穗儿了。扯了扯公主。公主却发起了疯,吼道:“你把香穗儿还给我,你把她打发到哪里了,你让我们见最后一面吧。”

    皇后命迟溶找来几个有劲儿的太监硬生生将公主架回了朝露殿。又将内外宫女太监侍卫全部换了,特意嘱咐:从今天起,姝宁不得进出朝露殿。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醒来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香穗儿,梦里她说她死了,死的好惨,全身都流着血,嘴里喊着公主快跑吧,有人要害你。

    自言自语的说完,诺大的朝露殿里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四下看看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有人进来宣旨,说是官家给公主赐婚了,嫁给孙潜之孙——孙以俊。

    公主表面上装的泼澜不惊领旨谢恩,心里早就怒海翻滚,只想着夜里偷偷跑出去,父亲母亲都不管她了,眼下,只能去找她的太子哥哥了。

    昇云殿里,太子早就预料到她会来,等公主一进来,太子就训斥起来,言辞犀利,句句戳人心肝。公主不敢相信连最疼爱自己的太子哥哥也变了。遂质问与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爹爹母亲要把我嫁给孙以俊。”

    太子缓缓点头,公主啐他一口,大骂起来,丝毫不顾及公主身份

    太子尽量忍着,说道:“你平日里舞刀弄枪的,最喜玩闹,而孙家又是行伍出身,军功如山,你们很是般配。孙家闾阎世家,深得皇恩,孙以俊才高八斗,风流倜傥,相信你们定能夫妇随心,相守白头。”说罢,传令下去,将公主送回朝露殿严加看管。

    姝宁在支度库里得知了公主要嫁给孙以俊的消息,细细想来,她深知自己也好,卢家也好,这是谁都不能左右的事。

    瞅准机会又来求皇后,说道:“香穗儿好歹是公主的人,我不在没关系,好歹让她跟着公主吧,公主没她不行的。”

    皇后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冷冷的丢下一句:“来人,带卢姝宁去芍药圃做秽差。”

    芍药圃是宫中培养花植的所在,这里的劳动繁重,尤其是沤花肥一事尤为腥臭污秽。

    姝宁还只当自己是以前皇后面前的大红人,稀里糊涂就被贬来此地沤肥。她实在想不通,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禁足期间大家都好好的,解了禁也没什么变化,怎么出宫看了一回灯会,这宫里就跟换了天似的。

    原来,早在上次朝露殿失火皇后禁足期间,官家就三番两次来找过她,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公主出嫁。

    每次来皇后都哭成泪人一般,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恳求官家不要剜走她的心头肉。还说这一定是张婕妤跟她儿子的阴谋诡计。

    官家奉劝皇后:“女人生出来就是要嫁人的,你能护她到老吗?同意或者不同意,我都决定好了,这次来就是亲自通知你的。”

    皇后跪在地上拼命砸着地板。

    官家却背过身去,自顾自的说着:“公主嫁到孙家,目的只有一个——为太子铺路。儿子女儿,你总要舍一个吧。”

    “哪个都是我的心肝,我哪个都不舍。”

    皇上冷眼看着,道:“装什么装,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哭的,她又非你亲生。”

    “她虽非我亲生,但养育多年,我也是有感情的。”

    “感情?别招我笑了。若不是当年你使手段害死她亲生母亲——前任皇后,轮得着你吗?你也配说感情吗?看看你以前做的肮脏事吧,不知你这一双手害死多少人命。”

    “皇上莫要忘了,当初太后专权把持朝政,大宋险些落入外戚手里,是我,是我和我的母族助你登上皇位的。”

    “够了,你打算拿这件事威胁我多久。若不是看在你娘家当年确实立了些功劳,只怕皇后早就不是你了。我已经给你留足面子,希望你也有自知之明。”

    前任皇后,公主生母死的不明不白,这是皇后不能提及的痛处,也是官家多年冷落她的真正原因。

    皇后自知无法扭转局面,问道:“官家就那么断定孙家会反么?”

    “以防万一,大宋的江山容不得任何差池。太子的路不稳,将来你的太后之位也会不稳,这个你比我清楚。难不成你想学白龙寺那位?”

    皇后立刻流露出惧怕的神情,慌道:“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去白龙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能让太子顺利登基,稳住孙家不反,最好趁机解了他孙家的兵权,这事就算成了。恩惠子孙,青史留名。”

    “可,可娢柔的性子她是不会愿意的,到时候闹起来,要死要活的,只怕……”

    “你是她母亲,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哪怕骗骗她也好呀。”

    “她这一生都不会开心的。”

    “要那么多开心做什么,难道我每天就过得很开心吗?生在皇家,命本如此,受尽天下人供养,就要为天下着想。”

    官家劝她以大局为重,这才商议定了。

    公主自从被软禁在朝露殿,以绝食对抗,不出三日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了。

    皇后特意来看她。瞧着她的惨白的模样怎能不心疼,又深知她的性子,此时劝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公主知道是母亲来了故意闭上眼不去看她。

    皇后娓娓道来:“孙家累世军功,手握重权,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坊间都在传孙家要篡权。不日太子继位,你爹爹担心有什么不测,所以将你嫁给孙以俊,好监视孙家可有造反之心。咱们这边也好伺机卸任孙家兵权。

    父母养你一十八年,是该报恩的时候了。身为皇家女,命本如此。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回朝,你永远都是公主,你的封号永远都在,死了也会刻在碑上。”

    公主听罢早已泪流满面,哭道:“你们这分明就是拿我的命赌我哥哥的命。”

    “正是如此。一直以来,你就是为你的太子哥哥而生的。”

    “为什么是我?”

    “只因你是嫡公主,是大宋最受宠爱的嫡公主,也只有你孙家才肯信。能不能镇住孙家,全靠你了。”

    “我不嫁,母亲,我不嫁。求你了,让别人去嫁吧,求你了,母亲,我不去的。”

    “我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是对你最后的温情。希望出嫁的那天你不要闹,省的丢皇家的脸面。”

    “我走之前可以最后见一面香穗儿吗?”

    “不可以。”

    “那阿宁师傅呢?”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