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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吴班头离开,闫桂香心里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再加上郎中清理了创口上了药,过了这一夜,她竟然真的觉着好多了。
身上好受了,脑子也清醒点了。想到吴班头叮嘱的话,心里庆幸自己第一次喊出来的话里没有提到知县。
牢里的饭一向不准时,直到辰时末,才有狱卒提着盛饭的木桶挨个牢房来送饭。
一勺子菜叶子和着米糠熬的糊糊被拍进那个破碗里,最后狱卒又扔了一块不算十分硬的饼子在碗里。
牢饭自然不会多好,但是今天的还算可以。在牢中已经算是不错的饭食了。
身体好受点了,食欲也上来了。
闫桂香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拿过饼子咬了两口,又去扒碗里的糊糊。
刚扒了两口,闫桂香突然停住。
那么一瞬间,不知为何,就那么一瞬间,一个让人汗毛倒竖的念头突然爬上她心头,让她猛地停下。
闫桂香立马将咬进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又拼命使劲将嘴里的残渣都吐出来,生怕留一点在嘴里。
那为数不多的唾沫都要让她吐干了。
她心脏狂跳。
不行,不能吃。
她现在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万一,万一那金标知道了又要害死她呢?
以金标的狠毒还有跟县衙的关系,想要她死,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之前毫无希望,她不过等死之人所以也无所谓,有的吃就吃。如今有了希望,她突然就开始害怕了。
饿点就饿点吧。
她不知道厅衙的班头什么时候能来拘提她离开,但是,能挨一天是一天。
她挪到离那些饭远远的地方,像是碰一下都会要命。
等到狱卒再来送午饭时,就看见被扔在一边的菜糊糊和一个咬了两口的饼。
狱卒看着来气,嘴上骂骂咧咧:“乞丐样了,还当自己是金家太太,挑三拣四?不饿正好,也省了,甭想再要。”
狱卒骂骂咧咧着离开,闫桂香饿得头昏也没吱声。
牢头站在入口处皱起了眉。
这婆娘怎么不吃?莫非看出什么来了?麻烦!自己总不能去把她勒死吧。
典史也真是强人所难。
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竟然要为了点差事去动手杀人。
第二天一早,吴班头让张三李四去雇一辆牛车来拉闫桂香。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尽快将闫桂香提到厅衙,那就不再耽搁了。
而他和柱子则又带着公函去了扶余县衙,请扶余县的典史帮他进行交割。
扶余县典史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决定要将闫桂香提往厅衙:真不怕她死道上吗?
虽然心中不愿,但是厅衙提人完全符合规程,典史也只好同意。
典史同意了,这边的班头领着吴班头等人去往大牢领人。
这会儿已过午时,张三李四已经找好了牛车等在牢外。牢头带着两个狱卒将闫桂香抬出来放到牛车之上。
吴班头接到人,这差事算是正式交到了他手上。
被告拘提往厅衙,原告自然也需接受通传。
这边接到了闫桂香,县衙又派一名衙役带着吴班头和柱子去往金家找金标。
其实魏成济已经提前跟金标说了这边的情况,让他做好被通传的准备。
“这么说,闫氏已经被二位差爷拘提到案?”
吴班头拱手道:“正是。推官大人要亲审此案,我二人奉命押解闫氏到府城厅衙受审。因两曹具备方可听讼,希望金员外屈尊。”
金标道:“自然自然,合该到衙。只是在下实在抽不开身,不知可否派我家一个管事跟去处理。”
按说这种情况也是被允许的。
金标作为地方有头有脸的乡绅,自然不好自己上堂。再加上本就是原告,让家中管事代为上堂也是可以的。
只是吴班头知道这金标实在有些问题。如果不能到案,两相对质难免麻烦,于是就有些犹豫。
金标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给吴班头塞了两个银锭。
“还请班头通融通融。因这腌臜事,我也被折腾许久筋疲力尽。如今又要重审,家中也实在是抽不开身……”
吴班头将两个银锭在手中倒了倒,右手轻轻掂了掂,道:“也行,金员外自然贵人事多。那就麻烦员外派个管事与我们同行。另外,一干人证也请随我们同往。”
金标自然答应,很快就安排下去,让管事带着几个下人收拾一下,晚点跟随吴班头等人赶往许宁府。
出了金家,吴班头将其中一个银锭扔给柱子。
柱子慌忙接住,担忧的问:“班头,这银子能收吗?”
“怎么不能收?这又不是让你枉法的钱,不过是让你行个方便。”
“可是,可是这个金标他有问题啊。”柱子听了这两天,自然也知道这个案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这个金标没准才是有大问题的那个。
吴班头看他一眼道:“他若真有问题到时候你我奉命拘拿就是。这点银子不过是让我们行个方便,许他不必此刻上堂。这么几两银子你当还是能脱罪的钱啊。”
柱子攥着足有五两的银锭,心里五味杂陈。
这够自己一大家子活好几个月了,竟然只是行个方便的钱。
“好了,别想了。这点钱算啥,你拿着就是了。以后好好办差,好处多得是呢。”
两曹具都到齐,扶余县衙也派了一名典史和一个衙役跟随过去协助审理。
一行人终于可以启程回许宁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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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来前,秦云何还交代了柱子回村里一趟,帮他给家人带些东西。而柱子也可以借此机会回村看看家里人。
这会儿公干已完,柱子才向吴班头告假要回村一趟。
吴班头自然也知道这事,于是道:“去吧。差事都办完了,剩下的事我们几个人就够了。我们带人先行,你不必急于追赶。”
“是,多谢班头。”
柱子也离家一个多月了。
如今穿了官衣,骑了大马,身上揣了银子,正是威风凛凛春风得意。
得了吴班头一声允许,柱子上马抖缰兴冲冲向村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