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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
风爻域之中,向来是以强者为尊,宋未央既高出她一个境界,按辈分来说又是她的姐姐,主动作声也是理所当然。
但宋矜歌只皮笑肉不笑,道一句,“还未恭喜三姐筑基成功。”
“不过是侥幸。”宋未央状若无闻,甚是谦虚,尔后似想到什么,神情懊恼,连忙改口,“瞧我这话说的,五妹妹可千万莫要认为是我这做姐姐的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我已有二十岁,多比你修炼六年才得以筑基,资质之愚钝,如今得以筑基实属侥幸,比起你那四姐的资质非凡,我是望尘莫及。她十岁便筑基,怕是明年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话虽如此,可听着怎感觉像是在挑拨离间?
按常理来说,天才与废材突然间地位颠倒,又加之旁人的风言风语,若心胸狭窄,则会生怨怼;若心胸宽广,也会不得劲,颇为膈应。
此时废材主动示弱,又引出另一个天才对比,少不得也让人熄了恼火。
宋矜歌连假笑也懒得奉上,睨了一眼宋未央,见她脸上的歉意不似作假,但目光游移,不时投向房门,触之即离,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
宋矜歌若有所思,并不点破。
她口中所说的四姐宋长乐,身怀单一火灵根,灵根纯粹达至七品,修炼速度是出了名的快。
这灵根有一至九品,越纯粹越好。
风爻域中有言传,宁愿要两个九品,也不要一个七品。
单灵根的修炼速度虽快,可按品级来看,若双灵根皆为九品,足以弥补两者之间的差距。当然,倘若是三灵根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近万年来,未曾听闻有修士身怀九品灵根。当世之中,灵根品级最高者为门派臂首太上紫极宫的弟子,为八品。
宋矜歌身怀五品灵根,同辈之中,只有宋长乐这等单灵根修士的资质高于她。
站得高,摔得惨,这也是她筑基失败后遭到风言风语反噬的原因之一。
虽难堪,但现实如此,只得捏着鼻子忍下,最起码要装作云淡风轻。
宋矜歌此刻面色平稳,“资质是与生俱来的,勉强不了。尽管如此,后天的努力极为重要,就像三姐这般,旁人同为五灵根,筑基难如登天,可见非大毅力者耗尽一生也难以筑基,三姐实属吾辈之楷模。”
“五妹妹谬赞了。”宋未央仍旧谦虚,目光扫向四周,提议道,“此处风大,不如进屋一叙,妹妹觉得如何?”
宋矜歌心道狐狸总算露出尾巴了,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为情:“不怕三姐笑话,我因筑基不成,心底烦躁,拿了这死物出气,屋里一片狼藉,无从下脚。我正要出去一趟,三姐便来了,当真是不巧。”
“既是如此,那么我改日再来拜访。”
“那我送送三姐吧。”
宋矜歌站在院门前,目送其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一口一句五妹妹,如此亲昵的称呼,从前的宋未央可从不会这般唤她。
狐狸太过得意,便容易粗心大意。
忽一声鸟啼,扰乱了宋矜歌的思绪,她抬头,只见立在枝头的鹂鸟展翅欲飞,并无兴趣,折身返回房间。
甫一进门,她设下结界,施了个焚火术,将桌椅博古架等摆件给烧个面目全非。
一句此地风大,显然是托词,进屋一叙才是目的,她的房间里,想来是有其所肖想之物。
可石子的力量有限,只能提前十息看见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随即触发,有点可惜。
不过,若说灵石丹药术诀法器,宋未央如今是一样不缺。毕竟一个众人皆断言难筑基的五灵根修士,竟能成功筑基,足以见其毅力之坚,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只要宋未央自己争气,宋家家大业大,信奉能者多得,断不会短了她的资源。
“唔,这五灵根废材逆袭的情节是仙侠修真文常用的套路。废材女主逆袭之后,接下来各种机缘往身上凑,衬得旁人灰头土脸。”
“仙侠修真文是什么?”
宋矜歌虽这般问,却并不在意答案,自从幼时遭亲娘搜魂之后,她的脑海里时常会多出一道声音,总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这也点醒了她。
换个说法就是,她的房间里有宋未央的机缘。
宋矜歌陷入新一番推测之中。
首先,这份机缘看似平平无奇,容易被人忽略,甚至不值一提。
其次,这份机缘应该摆在明面上,至少不会放在角落里。
最后,宋未央胡谄一个借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手。
宋矜歌沉默几秒,视线缓缓下移至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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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宋未央回到瑾缃院,沉下神识询问识海深处端坐的残魂:“稽老,方才您可感知到房间里有您先前说的灵物?”
“不错,正是在里面。”
宋未央的呼吸不禁急促几分,她正是听了稽老的描述,心动不已,才会冒着风险找上平日里与原主并不熟悉的妹妹。一番对话之后,她发现这个妹妹不容小觑,话里话外没有可让人揪出的毛病,那双眼睛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的马甲险些难保。
真是奇了怪了!
她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两人平日里鲜少来往,没有交流自然便会不熟悉,她突兀地找上门来,人家兴许是觉得出乎意料,难免带着防备罢了。
要是她能换一个身份就好了,这庶出之女听着就刺耳,虽然风爻域注重实力,但倘若能锦上添花,便是再好不过。
“你看!”稽老覆掌结灵生花,渐渐幻化成一个葫芦,只见其外表莹绿透亮,仿佛蕴含有盎然生机,他温和一笑,却是无比骄傲地解释道,“此乃道衍时期所降生的先天灵物,名曰天端。”
宋未央早已了然于心,自动将先天灵物的认知替换成了神器,一想着能拥有如此厉害的东西,连眉梢上都带着喜意,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先前的一幕,这时聪明上线,觉察事有蹊跷,迟疑片刻,向稽老请教:“不知这件灵物除了您之外,可曾有他人知晓?”
她有点担忧,宋矜歌不让她进屋的原因并非是一地狼藉那样简单。
稽老人已活万年,老而成精,知其所忧,虽不以为然,却仍旧宽慰道:“除非她也如你一样,有幸能遇见像老夫这般之人。当世之中,除非是兵解为散仙,否则遥遥数十万年的光阴,与我同一时期的人要么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要么早已飞升上界。你尽可放心,能成为天端的新一任契主的人一定是你。”
“但愿如稽老所言。”宋未央安心稍许,既然稽老都已经许下承诺,她若抓着这点不放,倒显得信不过稽老。
然思及飞升上界这一字眼,她心底的小算盘一拨计,故作疑惑,实则旁敲侧击道:“稽老,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您已经修炼至造化之极,为何不飞升上界?”
还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孱弱的神魂依附在一个镯子上。
宋未央唏嘘着,她初来乍到为免惹人怀疑,私底下悄悄练习原主会的术法,伤了手腕,血液浸入镯子误打误撞认了主,这才结识了稽老。
当然这句话她是不敢问出来的,只是实在好奇,毕竟飞升对于每一个修士来说是毕生夙愿,稽老都已经触摸到飞升边缘了,没道理还转而兵解为散仙。
散仙虽有万年寿命,却也终究会随历史的前进而湮灭尘土之中。
稽老摇头叹息道:“老夫何尝不想飞升上界,现在的你还未领悟得了道,说了你亦不会明白,老夫只能告诉你,并不是每一个悟道修士都能顺利飞升上界。”
宋未央闻言,脸色讪讪,踌躇几秒后摁下心头疑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深知,稽老身上藏有秘密,可她人微言轻,仰仗稽老赐予的功法筑基,才得摆脱了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陷入的困境。是以她不敢深究,不敢细问,只能把疑惑尽数埋在心底。
风爻域不同于她生活多年的世界,没有人人平等可言,以强者为尊。
她所处的宋家,更是将这四个字贯彻到底,各色人等依据实力和潜力不同,得到的资源和待遇也不同。
若不是原主的爹位高权重,私底下匀有一部分资源予原主,修仙之路怕是早已夭折,也轮不到她穿越过来,经由稽老指点而筑基。
尽管如此,宋未央的心底还是有些许畏惧的。
翻阅典籍,纵览史书,可知仙道之艰难,每一个境界都需要无数心血浇灌。
风爻域中有句话,练气如狗,筑基难得,止步在筑基这道门槛前的白骨倚叠如山,筑基成功的修士也不见得好过。
吃得苦中苦,还是普通人的例子比比皆是。
多少人求仙问道,穷极一生也不过停留在一个‘修’字。
仙,对于大多人来说是一场美如画的梦,令人沉迷,却又遥不可及。
宋未央不知道,稽老的保证有几分真可言,且如此宝物,稽老为何不要,难道他不想飞升吗?
疑惑在逐渐放大,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瞥了一眼识海里陷入沉睡的稽老,拿出一柄长剑到院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