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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在舅舅、舅妈的陪同下,来到我爸爸妈妈的墓地。
我带了束玫瑰花来给我妈妈,我至今还记得,妈妈和我说过,她这一生最爱的花就是玫瑰。
她和我同样的俗气,我们都喜欢玫瑰花,可是这乡下地方,也找不到矜贵的香槟玫瑰,我只买到一束艳丽的红玫瑰,来送我妈妈。
我在爸爸和妈妈的坟前跪下,祈求他们原谅我,这些年如此不孝,明明有机会回来扫墓,却一年年的推迟不愿回来。
其实我之所以不愿意回来,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没脸面回来,我怕舅舅问我这些年做什么工作,也怕自己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今年之所以敢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了我无限的底气。
也许这在别人看来,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对于我来说,却是我人生转折的一大跨步,这与我存了多少钱所带来的满足感不同,大学录取通知书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它就像绝望之中的一道曙光,让我找到了前进的动力。
舅舅见我愧疚,安慰我别放在心上,死者已逝,自己的前途才要紧,他还告诉我,从他出狱后,他每年都来帮我扫墓。
舅妈还告诉我,舅舅自己掏钱,帮我爸爸妈妈的坟墓重新修葺了一遍,所以我现在看到的墓地,才这么干净整洁。
我感谢舅舅,回去的路上,我塞了5000块给舅舅,舅舅说什么都不肯拿。
我于是把钱拿给舅妈,舅妈原本想拿,被舅舅呵斥一声后便住了手。
我无奈,只好先把钱收起来,想找机会再给舅舅。
中午我们在山脚下吃过了午饭,正要起程回去时,我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一看手机屏幕,竟是岳弯弯的来电。
我刚一接起电话,岳弯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十万火急——“刘薄荷!出大事了!你哥哥,就是刘斯承,他刚才突然来找我了!”
“他找你做什么?”我问,“谁出大事了?”
“你女儿!”岳弯弯声音十分紧迫,“刘斯承叫我告诉你,让你立刻回来,你女儿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她!现在她已经失踪超过20个小时!再过4小时,就要报失踪案了!”
我一听,头脑一阵煞白,犹如晴天霹雳般,我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脚都发软了。
舅舅稳稳扶住了我,我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来不及再回舅舅家收拾行李,我告诉舅舅:“我要立刻回去!”
舅舅大概猜出我那边发生了急事,赶紧给我叫了摩托车,送我到车站,帮我买了最快的回城动车票后,他一直陪着我,安慰我,直到看着我上了动车后,他还站在车窗外久久注视我。
我的座位在窗口的位置,我流着眼泪看着舅舅,舅舅就站在车窗外的站台处,他此刻也正看着我,哭得老泪纵横。
我不忍再看他,转过头来,眼泪愈发止不住的掉。
动车开动之后,我在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煎熬。
我频频打电话回去问刘斯承,关于我女儿的情况,每隔十分钟我就打一次,打到最后我的手机都没电了,我还是没有听到,我女儿平安归来的消息。
我坐在动车上嚎啕大哭,隔壁的乘客被我吓住了,我感觉很抱歉,可是一转头,想起我女儿有可能就这样永远失踪,我又再次不受控制的大哭。
出了车站,岳弯弯已经在车站门口接应我,她见我哭得眼睛红肿,一边安慰我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一步,一边将我引到她车子里。
岳弯弯还冷静的提醒我:“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刘斯承,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年头,有人怀恨在心冲着儿女来的人,可是很多!”
岳弯弯的话如同一记撞击,重重打在我心口处。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记起,周国栋在半年前,曾经对我说的那句话。
周国栋曾对我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儿子的人,包括你哥哥。’
我想到头皮发麻,又记起周国栋的前科,当年那件沈漫绿陷害我的绑架案,后来我总在想,单凭沈漫绿一个人的能力,她应该没有办法如此周密来策划整个事件的,唯一的可能是她得到了助力。
而这个助力,最大的可能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周国栋!
想到这,我心口愈发急得狂跳,我用岳弯弯车里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手机刚一有电源,我就接到了刘斯承的电话。
刘斯承在电话里头告诉我:“已经报了警,可是警局说要等48个小时后,才能正式立案。”
我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忍不住的哽咽。
刘斯承听我哽咽,难得放软了声音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薄荷……我不是要故意弄丢我们的女儿,妈妈昨晚和她一起去公园散步,一笙说要吃冰淇淋,妈妈就把她一个人放在草坪上等着,等妈妈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一笙不见了……对不起……”
我歇斯底里,声音完全失控对他吼:“我现在不是要听你和我说对不起!我要你把我女儿还回来!你把我女儿找回来!”
可刘斯承除了一遍遍对我说“对不起”,再没有多余的话,我突然就想起刚才岳弯弯给我的提醒。我努力克制住哽咽,问刘斯承:“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有人要报复寻仇?”
刘斯承在电话那头顿一下,很快回应我,“我最近得罪的人只有周晋毅。”
我大声对他说:“周晋毅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说得十分肯定,说完我还补充了一句:“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刘斯承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问我:“你怎么就如此肯定,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因为他不是你!”我大吼,“你因为看不惯他,就故意下套子把他请去局里问话吃苦,刘斯承,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你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去针对他?他没有得罪过你,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刘斯承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几声后对我说:“刘薄荷,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是因为你才去搞他,周晋毅若是没有做违法勾当,我有什么办法抓到他的把柄?他自己要偷税漏税,我在职一天我就要将他伏法!”
我哽咽着说:“我不管你和他有多少仇恨,可是请你不要影响到我的女儿!”想起我女儿已经失踪,我愈发悲伤,“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女儿已经失踪,她若是回不来,你拿什么赔我!”
刘斯承见我情绪失控,终于放缓了声音继续安慰我:“再等等,薄荷,我……我一定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我没有回应他,直接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掉。
又过了24个小时,我再打电话问刘斯承,得到的依旧是相同的答案——
“没有找到,对不起。”
“没有找到,警察说已经立案。”
“还是没有找到,警察已经派人出去搜寻!薄荷,对不起!”
我女儿失踪后的第64个小时,我眼泪也流干了,我再也坐不住了,警察都是吃屎的,这么多天以来,我女儿连个音讯都没有,而刘斯承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继续上班。
我找到了刘斯承的单位,闯入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质问他——
“除了周晋毅,你到底还得罪过什么人?”
刘斯承心情很是糟糕,头发也乱糟糟的,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疲惫憔悴的模样。
听着我的质问,短暂的沉默后,刘斯承才耙了耙他的短发,狼狈的回应我:“我猜,是周国栋。”
我心口猛地一沉。
刘斯承点了根烟吸上,说:“上半年周国栋就一直使计,想拉我下马,还拿虚假资料匿名去上头告状,害我被双规了一次,后来局长帮了我一回,我被调查后证明无罪,并恢复原职。回来后我又开始调查周家的偷税案件。就在上个月,周晋毅又被我请进去问话了一回,可惜我证据不足,除了请他待一晚,也没有将他定罪的证据……”
顿了一下,刘斯承突然表情痛苦的对我说:“就在上个星期,我在某个场合碰见周国栋,周国栋还对我说好自为之,好好照顾家人……我当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现在回忆起来,周国栋应该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