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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也没把杨征文当回事儿,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学子,便就是有几分真才实学,难不成还能高中状元吗?
皇帝心中倒是有些懊恼,当时不该拿着这件事来压制顾庸,一个普普通通杨征文能顶什么用?
然而他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十几日狗科举结束。因上次科举的事情这次科举便显得尤为严格,本来要好些学士半个月才能批完的卷子。短短三日就批完了。
今日便是最后一道门坎,殿试。
当看着杨征文穿着鲜艳的红衣在十名殿试的学子头前时,皇帝沉默了……红衣,就是榜首才能穿的。而一般没有意外,皇帝钦点的状元,自然也当是榜首。
杨征文模样本就不丑,虽没有过分强劲的气势,可身上却是一派的读书人气度。而今身穿红衣,头戴遇冠,容貌也看上去鲜亮了几分,正正经经一份青年才俊之相。
大殿之下,杨征文撩动袍角,不卑不亢的上前跪拜皇帝,然后山呼万岁。
先是被枕边妻子背叛,再之后又是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再经历过这些之后,他身上的气度也早已蜕变。起码不在是从前那个见了侯爷都腿脚站不稳的无用书生。
皇帝看着台下的杨征文,既震惊一个乡下学子能考中头名,又不禁怀疑他是否早已经和顾庸勾结在一起。顾庸身为武将已是万人之上,若再得朝中文臣相助,岂不是如鱼得水?
可这会儿却容不得他再想很多,如今杨征文登上大殿,表面是他一人,可后头正儿八经站着的却是岳麓书院的那些个人。纵然心中再对杨征文不满,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喜,钦点他为状元。
——
例行的状元游街之后,杨征文便很快辞别了同考的许多人,驾着马很快到了家中。
“状元郎回来了!”
刚一进门便听到了陈妈妈的喊声,杨征文垂着头,也是满带笑容的进了院子。
“老师,你怎么也在?”却没想到刚进来便看到了院长也在院中?
“怎的,你这是不欢迎我?”院长竖起眉头,佯怒道。
杨征文连忙躬身摇头,“学生岂敢,本应该是学生拜会老师才对。”
院长却只是摆了摆手,“做这些虚礼——”又看着杨征文身上鲜艳的状元游街袍,叹了口气,“第一次看到你的文章彼,只觉得你是一个稳扎稳打做学问的人。如今牢狱中历练了一遭,反倒是比之前多出一些气度来。”
他又苦笑一声,“想必如今官场艰难,不必我说你也看的出来。我建立这岳麓书院,为的教书立人。如今你已入官场,旁的我是交不了你了,只希望你对的起你这身儿衣服。”
杨征文的手划过自己袍角的暗纹,心中满是一片赤诚,“学生既穿上了这身官袍,自上对得起天,下无愧于地。”
“好,好好!”一连说了好几声好,那院长又摸着胡子,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一旁偷偷往这里看的阿秀,“男儿成家立业。你这业既然已经立了,家也应该成了。”旁边的阿秀听到这里,手里的衣服没挂稳掉在地上。
这会儿大家都在院内说话,听见这边儿声音了就都看了过去。阿秀顿时面上一红,什么也顾不得,扔下手中的衣裳便回了屋内。
院长笑笑,“阿秀是个好姑娘,危难时也对你不离不弃。娶妻娶贤,遇到她是你的福分。”院长意有所指。岳麓书院不是一般书院,多少达官贵人想攀扯进来,可他最后选择了一个杨征文,一是因为这人却有才华,二则是人品秉性。
能进岳麓书院的,莫不是方方面面都经过调查的,院长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当年的往事,自然也为他历尽千帆之后,还能遇到阿秀这样的好姑娘开心。
“阿秀待我真诚,可惜我不能给她一个正妻之位。”说到这里,杨征文轻轻叹了一句。
他与前任妻子婚约未除,自然不能再娶,而她如今不知去处,他自然文不能单当面休离了他,否则怎么与他的岳父交代?那毕竟是他的启蒙恩师?
“想来阿秀明白,她是个好姑娘。”拍了拍杨征文的肩膀,“若是想对得起她,别想其他的了,先把她风风光光接到你家大门里,才是正经事。”
杨征文点头,“学生知道。”
对比起柳家这里春风满面,正等着准备杨征文和阿秀的婚事,昌平郡主府无论是主还是仆,这些日子过得的可都不怎么痛快。
前些日子的事儿她虽然全身而退,可到底赔了夫人又折兵,碧玉消失就算了,反正一个漂亮的侍女罢了,她这儿也是应有尽有。最叫人扼腕便是徐太监!那可是她父王早早就给她安排好的棋子,在皇帝跟前多年深得皇帝信赖不说,她手中还握着碧玉这么一个他的软肋!
她总以为此人以后会派上大用场,却是没想到如今不明不白的就折在了这里!
“柳家那里,如今再做什么?”昌平问。
身边侍女战战兢兢上前,道,“好像,好像是在准备婚事。”
昌平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暴怒无比,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那边却是春光满面大小齐齐登科,怎能不叫人心里火起?
“去把陈六给我叫过来!”昌平阴声道。
侍女一听叫陈六就知道郡主的心思,连忙跪地道:“郡主三思啊,无论如何那柳家现在已经入了皇上的眼,又有顾家庇护。陈六不过是个地痞流氓,若出了事儿被抓起来,难保不会供出——”
“闭嘴,你敢顶撞本郡主?!”
相由心生这句话不假,昌平郡主虽有着姣好的容貌,但此刻面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侍女清楚的记得自己前几任的下场,此刻再不敢多言,“奴婢不敢。”
“不过是几个乡下来的贱蹄子罢了,生出这么些波折!倒是我以前一叶障目了,对他们顾忌再三,我若真找人杀了那娘两个,那顾庸还能真杀了我不成?”昌平冷笑着挑眉,“我就是要叫他知道就是我做的,偏偏就要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鼻子上那道疤痕还在,若不是顾庸护着那野丫头,她岂会找不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