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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纯净公主府上灯火透明。
婢女纷纷吃惊不已,左拥右簇地随着祁王皋璟雯等人进了齐清儿的暖阁。
皋璟雯吩咐了香儿翠儿去准备干净的热水,又叫厨房里的妈子赶紧顿些容易下咽的流食。
随后看了看站了满屋子的婢女,呵斥道:“嬅雨姑娘受伤,且气血虚弱,你们在这里只乌泱泱地叫人难受,到暖阁外面守着去吧!”
婢女们齐齐应了,退了出去。
祁王将齐清儿平置于暖榻上。
放下去的那一刻,他终是忍不住紧紧握住了齐清儿的手,细声道:“在等等,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齐清儿流血过多,嘴唇尚无半点血色。
她听着祁王醇厚低沉的嗓音,费力地动了动脑袋,睁开长长的睫毛,费力地看向祁王。
祁王嘴角挂着焦急。
黑曜如同宝石一般的双眸中,关切之意如火如荼。
他到底是如此的紧张她……
齐清儿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合了合眼睛。
祁王闷闷地呼出一口,道:“这样按下去会很痛,但现在必须先要止血……”
说着,伸手修长的手指,按在齐清儿手臂上伤口的上方,肩膀的位置。没有再多的犹疑,用力地掐住了动脉。
骤然加倍的刺痛如万虫噬咬,瞬间传遍齐清儿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她微微发抖,额角的汗化成雨粒般大小的虚汗。
沿着额角下滑。
与此同时,祁王也是无比心疼的垂下了双目。
在齐清儿的手背上烙下一个灼热的吻。
皋璟雯赶走了暖阁中所有的婢女,急急往齐清儿的床榻边来时,看到了祁王亲吻齐清儿的手背。
脑子里面嗡了一下。
她眼中的祁王是个只知道成天是乎者也,烧香拜佛,不知儿女情长为和何物稀奇成年男人。
上次齐清儿落水时。
出去救人在先,做了人工呼吸。
当时皋璟雯心中就是有隔阂,只不过被故意磨灭掉了。
然这次,轻吻手背,这是何等亲密之举。
即便是真正的夫妻之间,都少有这样的举动。
皋璟雯一时愣住,半饷后,挪开盯在齐清儿手背上的双目,道:“俊昇哥哥,不用请太医么?!”
祁王握着齐清儿的手,一僵。
随后还是缓缓的松开,道:“这样的刀伤,我再清楚不过,不用请太医。”
祁王说话,泛着迷离沉痛的双目不经意地在皋璟雯脸上划过。
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皋璟雯的感受了。
少顷,剑枫提着硕大一个檀木药箱,撩进一阵寒风,极速地闪到了齐清儿的暖榻前。
祁王迅速的接过药箱,本能地熟练的打开。
里面各种绷带,药膏,药粉一应具全。
皋璟雯着急地看着齐清儿,眼神还是被牵动得落在了药箱里面。如此多的创伤药,以及药疗工具,她似有些傻傻地看了看祁王,又将目光重新落回了药箱上面。
祁王向来只爱书卷,花草,从不是个舞刀弄枪之人。
他的府上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药箱。
难道他也常舞刀弄枪吗?
看着祁王熟练地在里面翻动,皋璟雯傻傻的目光中渐渐露出诧异。
剑枫在一旁站着。
以他的眼力劲儿,怎么看不出皋璟雯的心绪变化,又怎么能不知道祁王眼下对齐清儿的心急。忙清了清嗓子,道:“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到外殿等着吧!那飞来的匕首虽尖利,但伤得很深,怕是不得不清理伤口深处。如此血腥的场面,公主殿下还是眼不见为尽!”
皋璟雯心念一沉,和她说话的,正是她不着规矩的要向父皇请旨下嫁的剑枫。
对祁王和齐清儿的那点异念,很快抛到了脑后。
且齐清儿确实需要马上接受伤口处理。
她俯下上半身,悬在齐清儿上方,安慰道:“我就在外头。”然后又扭头看向祁王,“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我,我便把雨姐姐交给俊昇哥哥了......”
说着有些不舍,终还是随着剑枫,走出了暖阁的内房。
内房中上了很多个蜡台。
整个屋子明晃晃的亮,照得祁王眉间的怜惜,伤感,关切之态,那样清楚。
不知不觉他的额角也满满是微微的细汗。
床头蜜合色绸缎垂帘,那直直垂下的模样,似静止了内房一切的空气流动。
那不浓不淡的檀香,弥盖在齐清儿的鼻翼前。
久久没有散去一分一毫。
她倍感身体上强烈的倦怠,也许真的是流血过多,神智难以集中,眼前的俊昇哥哥是那样模糊。
祁王拿剪子剪开了齐清儿衣袖。
本是该退下衣衫的半边,但祁王将手伸到齐清儿领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到底还不是他的王妃。
他也不愿去看她胸口悬挂地是严颂给她的图龙玉佩,不再是他给予的羊脂玉。
祁王纤长的手指灼热地碰在齐清儿的伤口处,仔细查看伤口的深处,后用浓密暗灰的粉状药物,轻轻洒于表面。
待止住了鲜血之后,又取了银针进行缝合。
伤口很深,也被拉得有拇指长。这样的伤口,不进行缝合,只怕痊愈起来用时更长,且容易感染。
齐清儿虽然神智涣散,但还是清楚的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刺痛。
自从服下了易容丹之后。
她身上所有的痛,都是常人的百倍。
何况是这样牵动肉体,刺穿皮肉的疼痛。
齐清儿痛得紧紧咬着下唇,头皮一阵一阵的麻木。
祁王沉住呼吸,他又何尝不知齐清儿当下忍受的痛苦,如若可以,他宁愿替他去承受这一切。
他轻缓地牵动着丝线。
太阳穴处,能明显地看见青筋的跳动。
这一刀落在齐清儿身上,亦同是落在了祁王身上。
他心尖的痛却是谁也形容不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齐清儿手臂上的伤口也终于缝合好,祁王取了纱布替她仔细地裹了好几圈。
齐清儿身体上的疼痛在逐渐散去。
她睁开粘了虚汗的双眸,有气无力地望着祁王不偏不倚面向她的脸,这张脸似乎又清瘦了。
隐隐地能看见,他的侧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一道又一道汗水的痕迹。
这半个时辰,是祁王这辈子过得最慢的半个时辰。
齐清儿欲开口说话,无奈无力张口。
祁王挪开了药箱,起身坐在暖榻边,单手将齐清儿的上半身托起,搂进自己怀中。
良久,他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是否还记得这个承诺?”
记得?
她一直没有忘记过。
这样让她差点丢了性命,又促使她活下来的承诺,她怎么会忘。
齐清儿依在祁王胸口,能听见血肉之躯下逐渐加快的心跳。
祁王的这个问题,在齐清儿心中答案很明确,但她却不知还如何回答。
良久后,她道:“祁王殿下,还记得这个承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