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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飞燕捉弄了朱寿,朱寿不但不气,反而嗬嗬直笑。陈飞燕猜想此人莫不是傻了,问道:“姓朱的小子,你因何发笑?”
朱寿手足被缚,动弹不得,面上却不老实,嬉皮笑脸地一副陶醉模样,答道:“我见姑娘笑靥如花,情不自禁便随姑娘一同笑了起来……正所谓千金难买红颜一笑,嗬嗬!”
陈飞燕听出朱寿言语轻薄,骂道:“背着粪篓满街窜——找死(屎),你爱笑,本姑娘便让你笑个够。”说完后,面色阴冷,心里在想着阴谋诡计对付朱寿。
朱寿假装讨饶,又道:“再不敢看姑娘笑了……其实姑娘发怒的样子倒也十分可爱。”
陈飞燕一听来气,怒凶凶挽起衣袖,伸出柔荑玉手,一把揪住了朱寿的耳朵,骂道:“姓朱的臭小子!本姑娘好心喂你喝酒,你倒好,却将本姑娘当作仆人使唤,简直气死本姑娘了……臭小子肯定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你娘能依你,本姑娘却不依你,今日非得好好惩戒不可。”
耳朵吃疼,朱寿呼喊道:“哎呀呀……陈姑娘下手轻些,我的耳朵快被你揪掉了。”此情此景,不禁想起自己年幼贪玩常被母后揪耳朵,陈飞燕此刻模样,倒有些母后的威严呢。
陈飞燕乃习武之人,力气不弱,直将那支耳朵揪的通红,虽收了手,余气未消,又往朱寿身上狠狠踢上几脚,骂道:“臭小子偏要作贱,活该被本姑娘教训,这一次小施惩戒,下一次,嘿嘿……教你尝尝本姑娘真实手段。”
朱寿吐了吐舌头,道:“再不敢得罪姑娘。”
陈飞燕眼睛一瞪,骂道:“臭小子嘴上说不敢,心里却不实诚,若是实诚,为何要吐舌头?”
朱寿低下头,表示臣服,经过与陈飞燕打情骂俏,心里却美滋滋的。陈飞燕转身时,朱寿嗫嚅又道:“方才那一壶酒还未喝完,不知……”
陈飞燕冷笑一声,问道:“臭小子还想再喝?”
朱寿见飞燕笑容冷峻,怕不是好事,道:“却不是白喝你的酒,在下愿出十两一杯。”
十两一杯已属高价,任谁也会心动,陈飞燕却不将十两银子放在眼里,说道:“本姑娘亲手倒的酒,非比寻常,却需要一百两一杯,你喝不喝?”
区区百两对于朱寿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爽快答道:“喝喝喝,不喝不算好汉。”即使琼浆玉露也花不了一百两银子一杯,何况普通一杯酒,在座之人无不啧啧称奇,说朱寿财大气粗。陈飞燕却道:“臭小子听清楚了,本姑娘说的可不是一百两银子,而是一百两黄金!”
朱寿纵是皇帝,听了一杯酒要一百两黄金,也不由一惊,小声嘀咕说道:“拉屎啃鸡腿——亏你张得开口!”声音虽小,陈飞燕猜出朱寿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眼一凶,怒瞪朱寿,问道:“臭小子在说什么?”朱寿赌气答道:“黄金便黄金,尽管将酒倒来。”
众人俱惊,一百两黄金买一杯酒喝,简直闻所未闻,普天之下除了朱寿,怕没有人愿意。有些人根本不信,料定朱寿胡乱吹嘘,戏耍于人,到时候拿不出金子,惹恼了太岁,少不得有热闹可瞧。
陈飞燕又拿来原先酒壶酒杯,倒了一杯酒,对朱寿道:“本姑娘再喂你几杯酒,到时候能拿出黄金便罢,若拿不出,可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朱寿并不答话,张嘴便喝,喝完一杯依旧大张着嘴巴,示意再来。此刻,众人驻酒停歇,皆观看二人,并数着朱寿一共喝了几杯。陈飞燕前后一共倒了十杯酒,凑了个整,壶中之酒也正好喝完,道:“不多不少一千两黄金,快些拿来。”
一千两黄金放在一起,可有很大一堆,身上哪能藏住,朱寿嘿嘿笑道:“身上哪藏得下诸多金子……且先松绑,取笔墨来!”
众人不知朱寿耍什么把戏,白清逸摇头暗叹:“吴中四才子祝、唐、文、徐,名满天下,他们的字画也未必能值千金,却不曾听过有‘朱’姓的名家。”
牛飞、袁霸二人好奇心起,已挤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朱寿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八个大字“千两黄金,百坛美酒”。其字歪歪扭扭,如鸡爪扫过,牛飞大笑:“老弟的字还不如咱写的哩,嗬嗬。”袁霸不识字,问牛飞纸上写了什么?牛飞存心要捉弄袁霸,答道:“上面写着‘袁霸小儿,黑头大鬼’,这小子在骂你哩!”袁霸受了挑拨,举鞭要打,吓得朱寿脸颊煞白,幸好众人拦住,告知是“千两黄金,百坛美酒”八字,才知误会朱寿,而牛飞却一旁偷着乐。袁霸嗬嗬向朱寿赔了不是,又嘲笑说道:“你小子胡乱写几个字,便想抵一千两黄金,打死俺也不信。”
朱寿道:“千两黄金自然是给陈姑娘,至于百坛美酒,是送给众位好汉喝的。”又道:“便有劳袁兄将此信送到山下,交给高凤、张永其中一人,稍后,便有黄金、美酒送至……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此信送到之后,你只管向他讨要十两银子当作辛苦费。”
下山跑一趟就能挣十两银子,很多人求之不得。袁霸心道,跑一趟倒不打紧,要是拿不到十两银子,回来打烂你的脑袋,遂接过书信,跑下山去。
一个时辰过后,袁霸裸着上身返回山庄,怀中抱着自己衣物,满面红光,像是又喝了酒,身上还出着汗。袁霸将衣物一抖,丁零当啷,只见金锭如雨落下,金灿灿晃眼。金锭都是十两一个,也无人去细数是否正好一百个,只来围住袁霸,询问详情。
袁霸道:“俺下山后去找高凤和张永,才知道高凤就是被俺打过的太监,那张永便是神机营的头头,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俺独战群雄,一人对付好几十个,打了个平手。后来,俺说明来意,拿出书信,大伙才住手。”
神机营的厉害,众人都领教过,不相信袁霸一人能与几十人打成平手,此时看破不说破,让袁霸继续说。
袁霸高兴地接着道:“那高凤看了书信后说,这是朱公子笔迹……张永问俺,姓朱的小子安危,俺告诉他姓朱的小子暂时还没死,要是拿不出一千两黄金便要死了……嘿嘿……张永、高凤二人立马让那狗知州去准备金子和美酒……俺等了许久,心里不耐烦,张永说这么多黄金、美酒现在拿不出,需要回城去取……俺想想也是,答应再等会儿,他们怕我等的焦急,便拿出酒肉,一左一右好生伺候俺吃哩……”众人跟着笑了一阵,袁霸又道:“俺喝了一会儿,那狗知州果真送来金子,还跟着二十多号人,一人挑着四坛美酒。”
有人问:“那十两银子的辛苦费,讨来了吗?”
袁霸骂了那人一声,道:“一千两金子都送来了,还去讨要区区十两银子,未免太小家子气,俺可不能丢了这个脸面。”
那人道:“袁兄说的是,我们江湖人物最要紧的就是脸面。”又问袁霸:“不知袁兄为何要用衣物裹着金子,这千两金子搬运上山可不容易,找个箱子装着,岂不轻松?”
袁霸骂了一声高凤,说道:“金子本来是箱子装好,那高凤太监忒也小气,说是朱寿小子只让他送一千两金子和一百坛美酒,没说要箱子,便将箱子收了回去,俺没办法,只好脱下衣裳去装,嘿嘿,俺历经千辛万苦才将金子搬上山来。”
原来高凤被袁霸打过,心里怨恨,故意刁难袁霸不给他箱子。袁霸回山去时,每走几步,金子便从衣缝中掉出,一边掉,一边捡,高凤看了袁霸狼狈、滑稽的样子,心里偷笑不已。这高凤忠厚老实,乃皇帝身边亲信太监,将袁霸一番捉弄之后,心中怨恨消了不少。
袁霸将事正好说完,一百坛美酒送到,众人大喜,皆赞朱寿神通广大。朱寿趾高气扬,呼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有幸结识各位好汉,便以美酒相赠,来来来,一人一坛,不醉不归……”陈飞燕不甘示弱:“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大伙将这一千两黄金也分了吧!”众人各取一坛美酒,一锭黄金,高兴万分。
酒过三巡,朱寿与人渐熟,几经交谈,只觉江湖人士豪气干云,光明磊落,遂左一句“张兄弟”,右一句“李大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袁霸最是热情,挤到朱寿身旁,手搭其肩,与之对饮一杯,说道:“嘿嘿,朱兄弟性子甚合俺意,今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报俺袁霸的名字,俺替你作主!”朱寿谢过之后,袁霸问道:“朱兄弟是京城的大官,肯定与皇帝小儿认识咯?”
听袁霸出言不逊,直呼皇帝小儿,朱寿装作不知,苦笑道:“自然与皇帝认识。”袁霸道:“你见了那皇帝小儿,定要让他封俺当个将军,给俺十万兵马。”朱寿面有愠色,袁霸接着道:“俺要直捣鞑靼老巢,为大哥二哥、三弟四弟报仇雪恨……”鞑靼无端犯境,猖狂掳掠,朱寿早有回击之意,听后,面转喜色:“定向皇上举荐袁兄弟。”牛飞不甘示后,也争着让朱寿向皇帝小儿举荐自己,朱寿笑着一并答应了。
听袁霸、牛飞二人兄弟长、兄弟短地称呼自己,却又一口一个皇帝小儿地骂着,朱寿心里很不是滋味,遂道:“二位有所不知,当今圣上玩世不恭只是其表,实则雄心壮志,心系天下,不失为一个好皇帝嘞!”
“呸……我呸!”二人同时呸出声来,袁霸先骂道:“皇帝小儿宠信‘八虎’,刘瑾那厮便是‘八虎’之首,且不说别的,陈兄弟的父亲陈老将军,便是让刘瑾给害死的。”牛飞又接着骂道:“自从正德小儿当了皇帝,咱家那儿的‘瞌睡’比老虎还凶猛,饿得咱好些时候没东西吃。”牛飞说不出“苛税猛于虎”,众人稍加思索,也能明白其意。
朱寿听后,无言反驳,顿觉皇图霸业,任重而道远,当下忧愁满面,端起酒重重地喝了一口,道:“众位兄弟不妨说说看,古今哪位皇帝受万民景仰,可称千古一帝?”
众人见问,各抒己见,白清逸最先答道:“李世民南征北战,平十八路反王,扫六十四处尘烟,创贞观之治,可称千古一帝。”
李邦武反驳道:“李世民不顾兄弟手足之情,发动宣武门之变,算不得千古一帝。”又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汉武帝开疆扩土,四方臣服,可称千古一帝。”
林晖笑道:“好大喜功,征战频繁,苦了黎民百姓,依在下看,汉武帝也算不上。”又道:“扫六合,南征百越,一统天下,千古一帝非始皇莫属。”
邱重文接着道:“秦始皇残暴,非仁义之君,在下以为汉高祖可称为千古一帝。”说完后,又有人说出明太祖、光武帝、成吉思汗的名号,争论不止。
陈飞龙道:“五代十国时,烽火四起,宋太祖挺身而出,平定天下。”众人听后,微微摇了摇头,觉得宋太祖虽有功绩,仍不如秦皇汉武。陈飞龙又道:“赵匡胤性情豪爽,有江湖气节,凭一根蟠龙棍走南闯北,打抱不平,千里送京娘更传为佳话,可谓响当当的英雄好汉,陈某只恨生不逢时,未能追随宋太祖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迹……”众人听后,皆赞赵匡胤英雄气概,你一言,我一言,纷纷列举出赵匡胤的英雄事迹,直到英雄事迹全部讲完时,无话可说时,无端地又骂起了当今的正德小皇帝……
痛饮酒,笑谈古今事,酒量差些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瞌睡,或身子摇摇欲坠,酒量好的人才喝到兴头上。忽然,屋外闯进一人,扎一条灰黑色盘头巾,穿一件麻布宽衫,腰间束带,步履轻盈,生的面白须长,举止儒雅,来人自通名号:“在下宁夏生员孙景文,见过众位英雄。”
庄主邱重文相请入席,询问来意?孙景文入了座,笑道:“汇集英豪,共谋大事。”说完,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了,又道:“久闻陈飞龙、陈飞燕为父报仇,独闯皇宫,此举惊天动地,天下震惊,只可惜未能一举刺死宦官刘瑾,令天下英雄感到惋惜……后又传闻江湖义士延州打劫法场之事,更使人荡气回肠……”说完献上一物,乃一纸书笺。
邱重文粗略阅览,不甚明了,便转交白清逸。白清逸一看,乃一篇讨贼檄文,朗声念来:
“昔太祖之雄风,推蒙元之暴戾,平九州之动荡,起自垄亩,始于布衣;昔先皇之贤德,固社稷之良谋,勤利民之政务,励精图治,子民安居。先烈之劳,创千秋万代之国。
呜呼!仅百余之年,外患内忧,吾大明社稷可危矣。外患者,东瀛之国,北元之邦;内忧者,四方盗寇,朝臣奸佞。吾朝之奸佞,刘瑾为恶首,朝中污秽,皆为其党,堂上忠良,多受其害。
刘瑾者,卑贱之身,无耻之徒,取悦圣心以得恩赐,无才寡德却掌权威。可怜皇帝年少,误信奸人,致内阁刘健、谢迁饮恨辞去,害总兵陈展鹏含冤而亡。近日又有周东度宁夏屯田,敛财巨多;安惟学辱士兵之妻,营中愤怒;狗苟蝇营之辈,皆刘瑾党羽。刘瑾作恶多端,列证于此:其罪一,目无君主,欺上瞒下;其罪二,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其罪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其罪四,作威作福,专政误国;其罪五,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其罪六,私建宫殿,暗造伪玺;其罪七,勾结外邦,意图谋反;罪状罄竹难书,贼子万死莫赎,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君不明则国不盛,贼不除则?民不安,刘瑾祸国殃民,势必除之。今布告天下,召四方英烈,九州豪雄,清君侧以兴大明之万世昌盛。”
念完之后,袁霸拍案叫好,将刘瑾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孙景文捋须微笑,环视四周,哪知,除了袁霸之外,无一人呼应。
起兵之事非同小可,陈飞龙小心问那孙景文:“这篇讨贼檄文,何人所作?”
孙景文自恃才高,说道:“正是区区在下。”
陈飞龙又问:“何人发诏?”
孙景文犹豫片刻,忽而郑重道来:“在座都是当世英雄好汉,小生也不瞒着众位,众所周知,皇帝年少顽劣,刘瑾愚弄圣上趁机专权,可谓是天下愤怒,而今安化王为民请愿,欲举义旗,清君之侧,这一篇讨贼檄文,即刻便要昭告天下。”
朱寿醉了七八分,忽闻安化王谋反的消息,吓得醉意全无,混在人群,仔细探听。
安化王朱寘鐇讨贼是虚,谋反为实,四处笼络人心,大修善德,博得一代贤王之称。此番派遣孙景文游说,主要为了招络陈飞龙兄妹,若是成功,陈展鹏旧部必然追随,则如虎添翼。众好汉嫉恶如仇,打击贪官污吏,在所不辞,公然反叛朝廷乃诛九族大罪,切不敢背负千古骂名。
好汉皆无言,陈飞燕怒起,将孙景文一阵大骂:“刘瑾包藏祸心,人人得而诛之,而安化王心怀叵测,想以一己私欲挑起战事,此等作法与刘瑾何异?我兄妹虽与刘瑾不共戴天,此乃私仇,而非国恨,绝不敢与之同流合污……”又亮出手中剑:“你即为生员,饱读孔孟之道,不思仁义道德,不思忠君报国,却想着反叛篡逆,与猪狗无异,若兀自妖言惑众,顷刻取你首级……快些滚吧!”
孙景文惊恐万分,怕惹怒众人丢失性命,遂悻然逃去。
朱寿大喜,对陈飞燕称赞道:“战事一起,必祸及天下百姓,陈姑娘深明大义,令人钦佩,我朱寿替天下黎民百姓谢过姑娘。”说完,向陈飞燕躬身作揖。陈飞燕对朱寿的身份一直存疑,遂问:“本姑娘问你,你在京城是何官职?”朱寿嘻嘻而答:“在下并无官职。”
只见寒光一闪,碧月秋光剑破空出鞘,陈飞燕用剑指着朱寿道:“若是无官职,神机营张永因何对你恭敬?休要唬我,快快答来,若有半句谎言,本姑娘教你一分为二。”朱寿暗道,朕乃当今皇帝,确实无官职,只是此话不便讲明,反问飞燕:“何为一分为二?”陈飞燕答道:“便是本姑娘手中的碧月秋光剑砍去,将你一个身子劈成两块!”
朱寿吓得吐了吐舌头,只好胡乱自封官职,神气答道:“我乃大明正德皇帝麾下威武大将军朱寿是也!”
陈飞燕见朱寿面容稚嫩,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还小,不由噗嗤一笑:“堂堂威武大将军竟败在本姑娘手中,当真可笑可笑……”笑了片刻,又道:“本姑娘却从来没听过威武大将军的名号!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谅你也不肯说实话。”说完,长剑扬起,作势要刺。
朱寿自诩威武大将军,可不能轻易被吓破胆,凛然无惧,悠悠道来:“我朱寿纵横江湖十余载,败尽京城无敌手,第一次离开京城才知山外有山,今日败于姑娘,实乃生平首败。”顿了片刻,又道:“威武大将军的名号乃皇帝亲封,朱寿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死于姑娘剑下,绝无怨言。”
见朱寿极力追捧自己,陈飞燕也不再追问其身份,盈盈笑道:“你年纪轻轻已经当上大将军,也是不错的,只可惜遇着本姑娘,栽了跟头。”
朱寿摇头叹息:“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飞燕呸了一声:“本姑娘虽不是倾国倾城,勉强称得上美人了,而你朱寿却不是英雄,只能算是狗熊,哈哈哈……”
朱寿并不怒,嘻嘻地道:“本将军在天下人面前当然是英雄,只是遇着姑娘,才变成狗熊的。”
“哈哈哈……”陈飞燕又仰头一阵大笑,几乎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二人说说笑笑,脸对着脸不足一尺,亲密无间,朱寿初次离飞燕这么近,仔细打量,只觉手如柔荑,肤似凝脂,眼像水杏,齿若瓠犀,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声如黄莺悦耳,时急时慢,时重时轻;笑脸如花灿烂,若羞若怒,若痴若醉;又因离得近,只觉馥郁芳香,沁人心脾。回想宫里的嫔妃,虽然个个国色天香,却大多逢场作戏,笑起来时面皮僵硬,全然不似陈飞燕这般天真浪漫,此时越看越觉得心动。
厅中目光汇聚,陈飞燕自觉有辱女儿家的温柔形象,便收起大口,抿嘴微笑,娇羞无比,尽显淑女形态,又凑在朱寿面前,离了仅有三寸距离,问道:“只要你这个威武大将军肯答应,今后不得与在座众兄弟为难,本姑娘便放你下山,如何?”
朱寿以酒会友,心里早就赦免了众好汉之罪,遂点头答应了。忽想,自己下山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陈飞燕,心里百般不舍,此刻又见陈飞燕模样可爱,撩的自己气血上涌,仿佛置身云烟飘荡,如醉如痴,又似坠入梦境之中,如幻如影,心痒难耐之下,情不自禁便将嘴巴凑了上去,亲在陈飞燕的粉脸之上!
众人皆惊,陈飞燕愣了片刻才惊醒过来,怒地一巴掌将朱寿打了个响亮的耳刮子,眼泪簌簌而下,打完之后,仍不解气,又抽出剑来,疯也似得朝朱寿乱砍,誓要杀之以证清白。朱寿在人群中抱首鼠窜,口中不断喊着“饶命”。在场看客,有人不吝赞赏,称朱寿胆色过人;有人抱不平,骂朱寿小儿卑鄙、下流。陈飞燕长剑乱舞,始终伤不着朱寿,大怒之下,掷剑于地,哭得更加伤心了。赵鸾玉将飞燕护送回房,耐心陪护。朱寿与陈飞燕约定在先,下了山去,众好汉也未阻拦,继续大口喝酒。
朱寿回城后,立即起诏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由张永送往陕西:任命杨一清为三边总督之职,集兵十万,抵抗安化王叛乱,并由张永监军。第二道圣旨送往京城:大同总兵陈展鹏死因存疑,案件发回大理寺重审,由杨廷和监审。第三道圣旨送至飞云庄,命陈飞龙接旨,高凤宣读,曰:“安化王叛乱,危及天下,封陈飞龙为讨贼先锋,跟随威武大将军朱寿前往宁夏平反,钦此……”
陈飞龙也是刚刚才知安化王有谋反之心,想不到皇帝远在京城,圣旨便已传到,正犹豫不定,高凤又道:“圣上总共下了三道圣旨,其中一道便是任命内阁大臣杨廷和,监审令尊陈老将军冤死一案。”杨廷和刚正不阿,定能将陈展鹏冤死一案查的水落石出,陈飞龙大喜,当即接旨,叩谢皇恩。
第二日,威武大将军朱寿亲率神机营将士及一干好汉,浩浩荡荡,急驰宁夏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