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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楠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下与尤利安再见。准确的说,开始她没认出尤利安,他瘦了很多,脸长了,五官也张开了。尤利安先认出了她,她看见尤利安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丝楠。然后露出一抹浅浅的有些腼腆的微笑。好像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而他们还是没有分开过的好朋友。
一种难言的苦涩涌上丝楠心头,她伸手拥抱住尤利安,紧紧的,尤利安的身体有几秒钟的僵硬但没有抗拒,因为他也回抱了她。
也许因为毒药的作用,尤利安不仅消瘦,而且还没有丝楠高,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是高大的体型。
尤利安让丝楠进了屋子,屋内的空间不大,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黑白照片。丝楠聚精会神的看,“这些都是你照的吗?”
尤利安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接着马上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几张照片,递给丝楠,
上面笑容灿烂的人不正是她吗。
丝楠有些惊喜,“这是上次的照片。”
尤利安又点头。
“原来你已经是摄影师了,你父亲都不肯告诉我你的近况,也不准我去见你。”
尤利安默默低下头,这时丝楠才意识到尤利安已经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双手搭在他肩上,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了两遍对不起。
尤利安看懂了,他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很想你。”
看着隽永的字,丝楠的眼眶有些湿润。过去她以为将来的尤利安会怨她,但幸好他和小时候一样善良纯洁。
接下来,丝楠仿佛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尤利安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聊天,整整写了五张纸。天都暗下来了,盖尔背着相机打开门进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相视而笑的两人。
盖尔还记得丝楠,并非她独一无二的气场,而是因为那天她冒出嘴的术语。“霍尔斯图小姐,你怎么怎么,,”
“叫我丝楠吧,没想到你和尤利安是工作伙伴。”
尤利安告诉丝楠,盖尔是他父亲请的手语老师的儿子,他的摄影技术就是盖尔教他的,一年前,他和盖尔合伙开的这件工作室,盖尔负责拍照,而他负责冲洗胶片。
得知丝楠是尤利安的老朋友,盖尔很意外也很拘谨,长这么大,除了外出工作,他还没和年轻异性同处一室,而且对方还是大美女。
好在丝楠看出来,很快与他谈起自己的来意,说想请他为自己拍摄一组服饰画册。
盖尔当然爽快的同意了。
见过尤利安,知道他过得很好,还有了自己的爱好和喜欢的工作,丝楠的心情相当愉悦,工作热情高涨,泡在办公室里两天两夜都没出来。
第三天,她打着哈欠走出来,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普尔曼。一身军装从来都是笔挺的,几乎没有褶皱,肩章颜色鲜艳夺目,可他显然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他没有带军帽,领口的扣子还解开了两颗,有些风流恣意。丝楠眉头下意识的一蹙,硬巴巴的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欢迎人的口气,普尔曼的脸立马变得臭臭的,“我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
“托你的福,”丝楠说着又忍不住打哈欠。
普尔曼看见她眼睛四周的大黑眼圈,有些心疼,嘴上却说,“你这么喜欢钱吗,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这下换丝楠生气了,她脸一沉,不说话绕着普尔曼要走。普尔曼拉住她,丝楠转头冷眼冷语,“管你屁事。”
普尔曼却破天荒的没有与她对着干,“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
他的声音缓和了还有隐隐带着疲倦,丝楠也注意到他青色的胡渣和眼里的血丝,忽然想起那些从旁人口中听说的,普尔曼在巴黎不好混,欧罗斯家族不仅不接纳他,还暗里排斥他。他和几位军阀相处也很不愉快,费奈斯将军在公开场合指责他年轻气盛。若不是有安德拉斯司令的庇护,以普尔曼这种不结人缘的性格在这里会遇到更多挫折。
丝楠向来吃软不吃硬,“正好我也有事也跟你说。”
“我订了餐厅,一起吃午餐吧。”
这是明着约她的节奏?丝楠惊诧的望着普尔曼,普尔曼不自在的转开头,她抿着嘴偷笑,“好。”
普尔曼一向挑剔,他选择的餐厅自然是相当高档的。初来巴黎时,昂慕斯带丝楠来过这里几次,据说这里不仅法国贵族政要喜好的社交场所,俄国的大公爵、德国首富、还有什么艺术家也是常客。
餐厅在墙上画了希腊神话中的美丽女神,而背景则是一片田园牧歌式的优雅、安静和舒适的情调,还摆设了线条流畅的精雕木饰,确实很有浪漫气息。不过与普尔曼单独就坐,丝楠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和普尔曼不适合这种氛围。
就像现在,普尔曼自顾自的点餐,才不会绅士的询问她的意见。丝楠看见那女服务员看他的眼睛都发直了。
等服务员走了,丝楠说,“最表里不一的非你莫属。总是把不明真相的年轻女士们的心勾得痒痒的。”
普尔曼勾唇笑,他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那你呢?”
“哈,别自恋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骨子里是什么东西,喜欢你?饶了我吧,”丝楠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一点没去考虑普尔曼的心情。
普尔曼的瞳色黯淡了一些,他不自觉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以遮掩自己的失态。
“对了,”丝楠想起正事,“你后来联系过路易斯吗,回法国后见过他吗?”
普尔曼锁眉,“好端端的说他做什么?”
“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不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丝楠试探的看他的反应。她清楚普尔曼是一个多讲义气的人,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替尤利安出气,他怎么会被莉莉娅缠上。
普尔曼望着她,“看来你知道。”
“他在英国读书,快要毕业马上就要回来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尤利安告诉我的。”
“尤利安?你还和他有联系?”
“我前几天才见到他,他成为一个完全的聋哑人,和朋友从事摄影工作。他说他们家已经不怪你和你父亲,毕竟你为他们报仇了。抽个时间和我一道去拜见他们吧。”
这就是丝楠想跟普尔曼说的,她不希望普尔曼拒绝。
普尔曼沉思了很久,菜都上来了。
“怎么会有酒,我们没有点酒,”丝楠拦住欲倒酒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还跟她争辩,“是欧罗斯先生点的。”
丝楠笑起来,“不可能,就他那点酒量,不会在我面前不自量力的丢人。”普尔曼瞥了她一眼,即使在别人面前被揭短,他也没有不高兴,“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和迪斐可都还欠我一个赌注,不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随时乐意,”普尔曼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坏有些放肆的笑容,电晕了旁边的女服务员,“我的确没有点酒,你们弄错了。”
女服务员看了看手里的单据,疑惑,“可是上面写的是欧罗斯先生呀。”
“欧罗斯家族的成员多得是,男人都是‘欧罗斯先生’”丝楠说着自己顿了一下,讶异的对普尔曼说,“不会这家餐厅还有一个欧罗斯先生吧?”
普尔曼来了兴趣,“应该是的,”他起身,“我去看看是谁。”
丝楠也好奇,跟在他后面,对这两位随心所欲特立独行的客人,女服务员想拦都拦不住,况且也不敢。
穿过一扇玻璃屏风,他们居然看见了迪斐。他穿了一件毛织品制的白色上衣,袖口绣着金绦,奢华贵气。
穿戴成这样,迪斐当然不是一个人,他对面还做了一位女士。背对着丝楠,她看不到她的长相,从窈窕的曲线看应该很年轻。
丝楠随口说,“他不会在相亲吧。”
结果普尔曼点头,“祖父最近正在为他物色未婚妻。”说着普尔曼又去看那位小姐,他在探寻她是哪家的人,迪斐竟然同意与她一同就餐。
普尔曼有所耳闻最近迪斐为了这件事与老伯爵闹得不可开交,凡事带到他面前的女孩都他一张冷脸吓跑了,他是铁了心跟自己的外公对着干。算他识相,没有再来找丝楠,否则老伯爵很可能不顾一切的对她下手。
丝楠拉了拉普尔曼的袖子,“诶诶,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他们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迪斐发现了他俩,并且站起来朝他们走来。他的女伴也回过头,
丝楠看见一张相当美丽的脸,她听见普尔曼说,“怎么是她。”
她是谁?
丝楠又看了那女孩好几眼,她惊讶的发现那个女孩一直盯着普尔曼再没移开。
而迪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的视线从普尔曼移到丝楠身上,“你和他单独在这里吃饭?”丝楠还没说话,普尔曼就嗤的一笑,“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