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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斐一家到的时候,奥利维亚正好下了楼,他们迎面碰上。
“噢,瑟琳娜,你今天真美,”奥利维亚第一时间赞美,同时张开双手与瑟琳娜来个亲切的贴面礼。
瑟琳娜也面带笑容,内里还有点小得意,她喜欢这种被人围绕称赞的感觉。况且对方还是巴黎上流圈一等一的大美女。
“你也是,礼服很衬你的身材,”瑟琳娜说。
“谢谢,”奥利维亚看了一眼瑟琳娜身后的麦凯克伦,麦凯克伦面带微笑的颔首,眼神疏离而有礼貌,好像对他来说奥利维亚和其他的贵妇没差别。奥利维亚收起心中淡淡的失落,对他行了一个屈膝礼。
迪斐跟在麦凯克伦身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和友人的母亲之间的暗潮涌动,他恪守一个乖孩子的本分,漂亮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奥利维亚看向他说,“迪斐,趁宴会还未开始,你能上楼帮我劝劝昂慕斯吗?”
“他不愿意参加宴会?”迪斐了解昂慕斯排斥这种场合。
“是的,我想现在只有你能说动他了。”
迪斐当然没有不会拒绝奥利维亚不过分的要求,连瑟琳娜都让他上去看看。迪斐朝楼梯口走,十来步的距离,有好几位年轻的千金小姐们主动与他问好,看她们的眼神,若不是碍于矜持,她们更想和迪斐攀谈几句。
迪斐很熟悉这里,上了楼径直走向昂慕斯的房间,连门都不敲,直接扭开把手推进去。
听见动静,原本背对着门的昂慕斯本能的回头,“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厉色。
迪斐有点愣神,慢半拍的说,“是我,你在做什么,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锁上门。”门本来是反锁的,昂慕斯刚才出去一趟给丝楠找鞋就忘了关。
见人是迪斐,昂慕斯放缓了语气,“没人告诉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吗?”
迪斐这才瞅到昂慕斯身后一抹蓝色的衣角,惊讶的说,“里面还有其他人?说着迪斐想到什么,勾起嘴角笑,“原来你把女孩子带进来了。总算想开了找个女友?”昂慕斯和普尔曼同龄,贵族男子在这个岁数基本都有女伴。昂慕斯算例外,吃喝嫖赌,他只爱其中三样。
昂慕斯无所谓迪斐的调侃,让过身子说,“你再看看她是谁?”
他认识?
迪斐诧异的朝前走了两步,视线逡巡而下,从女孩头上复杂的辫子到她穿着皮鞋的双脚,非常熟悉的背影,迪斐迟疑的叫了声,“丝楠?”
丝楠恶趣味的有意背着迪斐,想看看昂慕斯一双手有多神奇。结果迪斐还是经住了考验。她慢慢转过身。
迪斐眼睛很亮,“你怎么变漂亮了。”
丝楠瘪嘴,“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不漂亮么?”
“不是不是,”迪斐懊恼,连忙要解释。
丝楠忍俊不禁,“哈哈,我逗你玩的。”也许因为化了妆,丝楠的笑容特别耀眼,脸颊的酒窝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她双眸里光芒比油灯上火花还明亮。
迪斐看着呆了呆。
昂慕斯见着他的傻样,心里好笑,嘴上遗憾的说,“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你看我是不是把丝楠妹妹画变了一个人?”
迪斐回过神,脸颊上微熏红,不满被昂慕斯取笑,“原来是你弄的,精通女孩子家的东西也值得你得意?”
“我不和你争,不和你争,”昂慕斯嘿嘿的笑。
迪斐瞟了瞟昂慕斯穿的便服,“你母亲让我叫你下去。”
昂慕斯的笑容一收,“我就知道你上来没好事。”他坐回自己的棺材床,半躺着不动了。
“外面的那些人又不会吃了你。”
“你说对了,那些就会吃了我,我几乎能想象到他们会说什么,噢,你看邓格拉斯的儿子,病歪歪,好像活不几天了,还跟着母亲长途跋涉到殖民地来,真是不要命。”
昂慕斯学着长舌妇的口气,捏着脖子说。丝楠不由笑起来,昂慕斯冲她眨眨眼睛,“你看是这样吧。”
丝楠也发现昂慕斯的确不喜欢凑热闹,他不常去学校,在泉园也只呆在僻静的角落,她想或许和他身体不好有关系,昂慕斯只是有意表现的开朗,本质上他很内向,“有些人生活太无聊了,特别是那些有钱的阔太太们,除了美容化妆,她们也只能在背后说人碎话聊以慰藉,你得体谅她们。再说我也经常被人嘲笑。”
迪斐立刻问她,“你被谁嘲笑了?”
丝楠没说话看着他,迪斐才意识到他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你得学会屏蔽所有异样的眼光和声音,这样才能变得强大。”
丝楠的话,昂慕斯和迪斐都听进去了,此刻的丝楠不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将来真用在这两个男孩身上。
在昂慕斯换衣服的时候,迪斐和丝楠出去了。这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专业的管弦乐队正在演奏优雅的曲子,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丝楠站在二楼楼梯口,一眼看到了迪斐的父母,不是她眼尖,而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实在打眼,俊男美女,利顿公爵、贝茨爵士、奥利维亚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美妇人,丝楠猜她是利顿的夫人菲丽丝。
原本对豪华夜宴充满期待的丝楠此时脚步却踟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透明的圆球外,安静的旁观圆球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另一个陌生世界,华丽、奢靡、享乐,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是虚幻的,好像这一切是仅仅她的梦,又好像她只是在看一场漫长的旧电影,只不过每个画面都精心雕琢,每个细节都异常清晰,犹如身临其境。
直到丝楠耳边传来迪斐的声音,“丝楠,我们下去吧。”
丝楠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的伸手揪了一下男孩的脸颊,温热、滑嫩很有弹性,是真的啊。丝楠心里莫名划过一丝淡淡失望和无可奈何。
迪斐可能敏感的感觉到什么,握住丝楠摆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你们看,迪斐身边的女孩是谁?”
“老天,迪斐握着她的手。他们怎么能如此亲密。”
年轻的小姐们纷纷惊呼自己的男神身边多了一只碍眼的蟑螂,虽然她们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还不错,就是太瘦了一点也不丰满。
感谢昂慕斯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术,身材修长的丝楠看起来比本身的年纪大了起码三四岁,要是换一件不这么可爱的裙子,她估计看着比迪斐还成熟。
麦凯克伦和瑟琳娜也看见了丝楠,麦凯克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瑟琳娜皱眉头,又马上放松开,在公众场合,她是温婉贤淑的贵妇。
“你邀请她来的?”麦凯克伦问利顿爵士。
利顿爵士笑了笑,仿佛没听到麦凯克伦语气里的不满,“我认为她是很重要的客人。”
“原来米歇尔的养女长这副样子,很漂亮呀,”第一次见到丝楠的菲丽丝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
“脸上涂了东西,本人丑多了。”奥利维亚盯着丝楠,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作为长辈有多不妥。
所以菲丽丝问她,“姐姐,你讨厌这个女孩?她做了什么吗?”
“昂慕斯和她走得太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米歇尔的养女以前和高棉人混在一起。可想而知她肯定很没有教养,我担心昂慕斯跟她学坏了。”奥利维亚找了个合理又牵强的理由。
闻言菲丽丝又去看丝楠,她站在麦凯克伦的小儿子旁边,丝毫没有被男孩的光芒压下,要知道在以前的宴会上,凡是和迪斐比肩而立的千金小姐里,很少有不黯然失色的。菲丽丝觉得丝楠不像传言中所描述的那样不堪,“没关系,你和昂慕斯马上就回国了。”
“谁说的。”奥利维亚的反应有点大,环顾四周又低声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你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啊,万一邓格拉斯真被那个狐狸精抢走了,见鬼的私生子霸占了昂慕斯的财产该怎么办?趁现在邓格拉斯对你们母子俩还有感情,马上回去把他抢过来,至于那对碍眼的人,想除掉他们实在太简单了。”
丝楠来参见利顿总督的宴会,当然先得跟主人打招呼,麦凯克伦和瑟琳娜很识趣的带着迪斐走开了些,尽管迪斐不愿意。
利顿先是赞美丝楠打扮的好看,然后跟她介绍了他的妻子菲丽丝。双方的对话都是极官方、客套的,没说几句,不断有人上前同总督夫妇攀谈,顺便瞟瞟丝楠,所以丝楠就借故离开了。她想找拉格尔和比雷埃,人太多,晃来晃去的看不清。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宴会的丝楠还不懂这里泾渭分明的人员划分,比如贵族与贵族在一起簇,商人与商人在一起簇,还有官员和军人。每种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这些圈子又都有交叉点,而这些交叉点往往都是利益,说白了就是钱。
眼生的丝楠顶多能引起那些暗恋迪斐的少女们注意,成年人可不关心儿女情长。没了迪斐,她走在其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难怪拉格尔说他们都是配角,拉格尔或许还能站住脚,而既没背景又没财富还没美貌的丝楠实在渺小的可怜。
丝楠去餐桌上找了点食物,站在一根柱子后面,边吃边看,她觉得所谓宴会就是给这群有权有势的人定期‘联络感情’用的,这些人可以面带笑容,三言两语轻易的谈论一个地区平民的生死,一整个国家财富。一杯酒,一根烟,某些暗地里的交易就完成了。
丝楠看见迪斐正在正在他父母的带领下学习这种技能。冷不丁的,她的后肩被拍了一下。丝楠来不及回头就被拉着往后走,“你跟我过来。”
是奥利维亚。
丝楠望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涂满艳丽指甲油的手指,蹙紧了眉头。奥利维亚把丝楠拉出大厅,一直拉到后院的阳台,这儿是漆黑的,只有两盏油灯幽幽的光,照得大美女的脸有些狰狞。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敢把我和麦凯克伦的事说出去。”
“然后,你要杀了我?”
奥利维亚愣了一下,对上丝楠那双了然于心的眼睛,更加恼羞成怒。
大厅入口传来些许喧哗,大家纷纷朝那头看过去,了然的想,哦,还是总督的面子大,把安德拉斯总司令都请过来了。
利顿总督和妻子亲自上前迎接,利顿总督本来笑容满面,结果瞥到安德拉斯身后站着的年轻人,脸色就有点不好了。不止他看到了,菲丽丝还有其他宾客们都注意到这个陌生的男孩。
大概是穿着军服的缘故,他看起来比场中的同龄男孩要英气威风的多,可是他并没有一张粗犷的脸,相反的,他的容貌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垂耳的中发是很多女孩喜欢的艳丽色泽,他的眼睛好像可以勾人又慑人,不管视线扫到哪个方向,都能看愣心智不强的人。
这个孩子的气场太强了,莫不是安德拉斯的亲戚?众人心中如是想到。
瑟琳娜一副受惊的样子,扶住丈夫的手臂,“亲爱的,我的眼睛没出问题么。”麦凯克伦皱眉没说话,而迪斐直直的盯着普尔曼。这家人的反应很有趣,好像普尔曼不是他们的亲人,而是他们最怕的人。
迪斐下一个反应就是找丝楠,他双眼环顾四周,一遍一遍的看。直到他的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搭上,“我的好表弟,你在找什么?”普尔曼阴渗渗的声音像一把冰锥足以刺透迪斐的皮肤。
很简单的一句话,迪斐却有这样的感觉,大概他做贼心虚罢。不过迪斐的心理素质不必普尔曼差,他脸上浮起笑意转身拥抱了自己的兄弟,“看见你我真高兴。”
普尔曼任由迪斐抱着,他们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身材,同样的貌美,一个军装,一个燕尾服,唯一的区别在于气质,抱在一起自然赏心悦目。而他们造成的轰动成为今天宴会第一个**。
普尔曼侧着脸在迪斐肩头,轻幽幽的说,“看见你手脚健全的站在这里,我却真的很不高兴。”
迪斐脸上的笑容一窒,幸好没有人听见普尔曼的话。普尔曼是故意推开迪斐的,力道很重,如果不是迪斐每天都锻炼自己,很可能被他推倒。
而且普尔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迪斐懂,普尔曼肯定奇怪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抵挡得住他的力气。迪斐只是没想到,普尔曼和他之间的间隙已经如此之深。而且普尔曼应该还不知道是他带走的丝楠,否则他上来肯定会直接对他出拳头。
“普尔曼,你,你到西贡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瑟琳娜讪笑,心里懊恼自己没用,居然惧怕自己的侄子。
普尔曼的目光从瑟琳娜移到麦凯克伦,阴阳怪气的说,“姑母姑父都是大忙人,我以为你们不想看见我吧。”
这时,利顿总督的宴会完全变成他们的独角戏,所有人都在议论普尔曼的来历,有议会的人认出普尔曼正是那天冲撞议会的年轻人。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利顿总督顾不上尊长,对安德拉斯怒道。
安德拉斯德高望重,何曾被人当面指责过,“你的请帖里没有说明不能带谁,既然你不高兴,我们现在就走。”
利顿总督哪里敢赶安德拉斯走,这么多双眼睛瞄着呢,得罪了安德拉斯,他以后也不用在殖民地混了。
“抱歉,安德拉斯先生,是我失言了。”
“普尔曼是我现在最中意的孩子,有谁敢说他的不是,就是与我作对,明白了吗?”安德拉斯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好给麦凯克伦和瑟琳娜听得清清楚楚。
麦凯克伦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安德拉斯的意思岂不是指,他要培养普尔曼,将来接他的班?
瑟琳娜暗恨普尔曼走狗屎运,明明是欧罗斯家族的弃孙,纨绔野蛮,出的风波和闹起来的风头居然比他儿子还多。
“恭喜你,”迪斐对普尔曼敷衍的说,旋身要走,他得马上找到丝楠。却被普尔曼抓住手臂,“又想跑?”
一个‘又’字,充满讽刺。迪斐瞬间想通了普尔曼这么恨自己的原因,他一定以为丝楠因为他才死的。那么就更不能让他发现丝楠了。
“我要去洗手,难道你也跟我一起么?”
“为什么不?”普尔曼弯起嘴唇,皮笑肉不笑,明摆着挑衅迪斐。
迪斐拉长脸,迈步直往前走,普尔曼紧随其后。瑟琳娜担忧的想说什么,被丈夫制止了,“他当初选择那么做,就应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连普尔曼都应付不了,所谓的喜欢只是笑谈。
除了知道丝楠身份的利顿总督夫妇,其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如此紧张。连安德拉斯都问,“难道表兄弟俩感情不好吗?”
麦凯克伦和瑟琳娜笑得尴尬。
穿过走廊,两人来到厕所,进门,普尔曼把迪斐推到墙上,抓住他的衣领,迪斐盯着他嗤笑,“想打一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