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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留在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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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帷帽下的顾念白听了这些,几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蓝色锦衣上。

    幼时,他在这个院子里跑,在这个院子里跳,肆意欢笑,爹娘教他念书识字、为人处世,几位伯伯对他也是极好的,他们为他做过竹马弹弓、与他逗趣……

    这一切美好,原来不过是泡影。

    为了金银那些死物,他们竟纵容!甚至联合蓝淼!毒杀了爹爹!他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八年!

    八年!

    这八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想念那个温暖的家,那个温暖的蓝家。

    多少次午夜梦回,突然意识到爹娘的离世,意识到自己永远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他就蜷缩着,哭泣着,夜的寒冷无情吞噬着他的所有……

    顾念白的手因为情绪而紧紧地抓着衣服,林丹果注意到此,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此时一个妇人蹿了出来,站在老二身边,看样子应该是老二媳妇儿,她甩着手帕哭着向林丹果喊到:“林丹果!啊不,林将军,您高高在上,一身正气,但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老二听了这话一个巴掌呼上那妇人的脸:“你个傻老娘们!快闭嘴吧!”

    妇人被打了耳光后一脸不可思议:“你竟然打我?我是在为你说话!明儿我就把这事儿传出去,她林丹果一个女将军,朝堂上有几个看得上她的,她好不到哪儿去!”

    林丹果眼中满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匕首:“不会吧。”又抬眼看着众人,嘴角带笑:“一屋子的死人怎么会传递消息呢。”

    听了这话,所有人不由得一震,老二媳妇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这时才意识到,她的三言两语在一位有武器的将军面前,就是笑话!

    蓝淼更慌,林丹果在朝堂上,在皇上眼前都没有章法,敢当众打朝堂众臣的耳光,这屋子里的人不过是一介草民,她更是没有顾忌!

    一旁的老大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林丹果俯身行礼:“林将军!老二媳妇儿口无遮拦对将军不敬,自有家法惩治。蓝淼和老二罪有应得,我们也会把他们送到官府处置。将军您消消气,蓝家这一家老小都是无辜的啊。”

    众人都跪拜在地,齐声高呼:“求将军饶命!”

    林丹果伸出手握了握顾念白的手,这股暖意让顾念白定了定神。

    林丹果冷眼看着一屋子的牛鬼蛇神:“今日便送来一位当家的,好好儿整治整治这蓝家,看看这宅子破的,就该把那些啃房子的蛀虫都撵出去。”

    说着便抬手将顾念白的帷帽摘了下来,白纱拂过,众人看去,只消一眼,便知是个容貌气质都出尘的人。

    第二眼细看,此人眉目清冷,丹唇外朗,看起来全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萦绕周身。

    第三眼,众人还没从慌乱中走出来,又进入一层恐惧,这竟是八年前被他们无情撵出蓝家的蓝无因!他莫不是傍上了个女将军,特地回来复仇的?

    林丹果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或惊诧,或恐惧,煞是精彩,笑了笑:“这一屋子的人,还有这蓝家,你想如何就如何,这是你应有的权利。”

    蓝淼瞪着一双眼睛失声喊着:“这怎么行!”

    林丹果紧接着就将佩剑重重地掷在木桌上:“怎么不行!”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言语。

    这时,还是蓝为泰先开口:“来人,先把他们两个送到官府。”

    蓝淼自是不甘心,搬出自以为吓人的底牌:“林丹果!告诉你,我可是安嵩安大人的人,你最好立刻放了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林丹果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蓝淼前:“啧,本来还没什么,但你一提这个人,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儿不是滋味。”

    林丹果低头看着蓝淼,抽出匕首:“这匕首本是防身用,可这么多年都没用上。它今天好不容易亮出来了,总归是要见点儿血,我看你这手有些不对称啊。”

    说着,林丹果就用匕首切掉了蓝淼的三根手指。

    现今,蓝淼的左右手分别都只剩下无名指和小拇指了。

    蓝淼因为剧烈的疼痛哀嚎着,他仿佛想起当初,那个低下、懦弱的自己,因为三根手指让老爷看到了他,重用他,而他在地位突变中迷失了自己,想要的也越来越多:一壶酒、一碟菜、一件衣服、一个女人到整个蓝家,他想让蓝家的一切像笼中鸟一样掌握在自己手中。

    现在,因为这些,他又失去了三根手指,他也失去了笼中鸟。

    林丹果转过身,抢过老二媳妇儿的手帕,皱着眉头擦拭着匕首上的血:“就说他自觉愧对蓝家,自断三指以谢恩情。”

    说完了话,匕首也干净了,手帕扔在了老二媳妇儿面前。

    众人看着这一幕,听着蓝淼的惨叫,大气都不敢出,老二媳妇儿浑身哆嗦着,死死地盯着面前手帕上的血和三根断指,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晕了过去。

    现在,连蓝为泰也说不出话,呆坐在椅子上。

    顾念白上前握着林丹果的手,双眼朦胧地看着她,低声说着:“丹果,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儿。”

    林丹果反握住顾念白的手,看着顾念白的双眼思索片刻:“好。”

    林丹果高声对蓝家族人说着:“无因不想与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你们自生自灭吧。”

    说罢,林丹果就牵着顾念白的手要向外走,蓝为泰起身出言拦住了他们:“无因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在家留几天吧,我们都挺想你的,而且如今真相大白了,咱们必须重入族谱,恢复身份。”

    顾念白浑然没听见一样,依旧向外走着。

    “你爹娘的遗物我们都还给你留着。”

    蓝为泰的这句话,就像是从地下伸出的手,拽住了顾念白。

    顾念白的眼神沉了沉:“好,我只在这里留一晚。”

    蓝为泰向林丹果作揖:“那林将军?”

    林丹果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我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