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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恒跪地俯首,不敢看心伤过度的母妃,他却精准探手,扣住了母亲的手腕,阻止她打向锦璃。
权势,美人,输赢,在此一举,错一步,失千里,他希望母亲能懂。
“母妃,锦璃本就是我的女人,父皇当初因莫须有的罪名,取消我们的婚事,锦璃又被御蓝斯带去血族……我们相恋情深,几番波折,今日我必须娶锦璃!耘”
“放肆!”康邕从丹陛上冲下来,一脚踢在他心口上。
康恒来不及躲避,被踢得横飞起来,身躯摔出去两丈远,沉重落地,再也站不起……这一脚,踢得他肋骨断了两根。
“殿下!”锦璃忙冲过去扶住他,见他口吐鲜血,小心地把他揽在怀中,拿丝帕给他擦。
他忙握住她的手,“璃儿,我们还差最后的夫妻对拜!你……扶我起来。”
“殿下这是何苦呢?你和陛下认个错吧。”
他既已看出这一切是她的阴谋诡计,为何还要如此牵就?她伸手触摸到他刚被踢过的位置,不敢用力,探出他肋骨已断,惊得手轻颤,忙扣住他的脉搏…踝…
“璃儿,咳咳咳……”
他一手捂住重伤的心口,一手握住她忙碌的小手。
“没有你,我倒不如死了!从前,是我不对,若我们前世有缘,此生也该必然相守。”
“殿下……”为什么他会如此?她看着他温柔含笑的眼,寻不到丝毫伪装的痕迹。“你别动,断骨刺进肺里,你就死定了!”
他如此痴情,前世又为何那般对她?!
心底一番天人交战,锦璃潸然泪下,见康邕逼近过来,她从康恒因剧痛涨红的脸上转开视线,“陛下别打了,殿下肋骨重伤。”
“他任意妄为,罪该万死!”
兰妃哭着也扑过来挡在康恒身前,“皇上开恩!臣妾代他请罪认错,请皇上宽恕……”
大皇子康文见康邕神情迟疑,忙从桌案后绕过来,就在兰妃身侧跪下。
“父皇,四弟之前抗旨不遵,情有可原。这次,他在婚礼强抢锦璃为妃,重罪必须严惩。
锦璃已是血族的太子妃,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万一血族追究,必是一场战乱……还请父皇严惩四弟,以正国法,也免百姓战乱之苦。”
“大哥,你这是想趁机除掉老四呢?”
三公主康悦冷声一哼,也起身上前跪下。
若非康恒那日命玄武喂她吸血鬼之血,恐怕她现在已是失语的废人。眼前康恒命悬一线,她不能见死不救,而苏锦璃,她也不能不除。
“父皇,这件事本疑窦重重,不得不详查。苏若婉既上了花轿,为何来的会是苏锦璃?这其中恐怕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康邕挑眉,俯视眼前一双儿女,“你们所言都有道理。”
康悦并不满意这模棱两可的答案,“父皇,苏锦璃诡诈多端,狐媚慑人,她勾*引两位狼族王子,惹血族御蓝斯,前几日,还在太后门前倚在国师怀中,千娇百媚,让国师断了儿臣的舌头……儿臣看,这件事是苏锦璃一人之错,四弟定是无辜的。”
兰妃也忙道,“是,是,臣妾想起来,那日在太后寝宫内,锦璃因康恒择定婚期,故意弄翻茶盅,烫伤自己,惹恒儿担心关切,她还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大哭不止……”
凤椅上的太后也道,“皇帝,确有此事,而且,事后锦璃对哀家承认,是自己弄翻的茶盅。这苦肉计,用的太过拙劣!恒儿耿直,竟上了她的当!”
太后说完,见众人都诧异地看自己,视线触及锦璃嘲讽的冷笑,方才发现,自己的一番话,愚蠢到了极点。
一个人既然精心设下苦肉计,是不会承认的,她这样说出锦璃当面承认,反而更像是含血喷人了。
锦璃却从容敛目,唇角始终浅扬。
她早料到,大殿之上,定会有如此一幕。
只是没想到,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康邕一番暗忖,见康恒始终握住锦璃的手,无奈摇头一叹,沉声质问,“苏若婉何在?”
负责迎亲的总管太监被宣召,忙从外面进来,佝偻着身躯,颤声说道,“回皇上,苏若婉在城隍庙里和一个吸血鬼男子亲热,触怒殿下……若婉郡主,殿下是不能再娶了!”
“苏若婉坐在花轿上,怎跑去了城隍庙?”
“当时,四殿下看到锦璃郡主在许愿树下,那吸血鬼似正要杀锦璃郡主,所以,殿下下马。岂料,若婉郡主也下了轿子,吸血鬼跑进了城隍庙,若婉郡主便失魂落魄,随着吸血鬼去了。”
“你没有派人阻止吗?”
“若婉郡主谎说自己要进城隍庙祈福。奴才带人进去时,却听两人在石像背后的声响不对,进去一看,却发现二人竟……”
康邕惊怒暗隐,脸色铁青。“那吸血鬼可有抓到?”
“护卫们追到玉鳞江边,当时大雪已停,
那吸血鬼又跑得披风凌乱,阳光一出来,他就……灰飞烟灭了。”
康邕冷眸深沉看向锦璃,越是觉得这巧合,未免安排得太绝妙。
“苏锦璃,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大冷的天,你去城隍庙干什么?”
锦璃伸手到康恒怀中,从他怀中取出许愿牌,双手递上去。
康邕接过来,看到经历风霜的小竹牌,一时间哑然无语。不禁懊悔当初冒然取消了两人的赐婚。
南宫恪起身上前来,从他手上拿过许愿牌,视线触及两人的名字,面具下唇角僵冷。
“皇上,事发巧合,或许,四殿下的确是冲动之下犯了错。锦璃见四殿下成婚,在许愿树下感怀过往,也没挨着谁。若苏若婉不犯错,这会儿,大殿上已然歌舞升平。还请皇上宽仁处置此事,莫要牵累无辜!”
康恒绝然冷笑,脸上毫无悔色,“父皇,就算苏若婉没有错,我也不会娶她,我爱的是锦璃!此生此世,我非锦璃不娶!”
“四殿下,是你自己放弃了迎娶锦璃的机会,你今日如此,不只是同血族争抢她,也是在同两个无辜的孩子争抢她。”南宫恪温声威严,严词冷冽如冰,一语中的。
锦璃唇角笑得僵冷,沉默不言。
她好一番心血,竟还是没有撼动这个男人对大齐的忠心!
她忽然想剖开南宫恪的胸膛看一看,他的心是不是石头雕成的。他既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何竟对她如此狠绝?
南宫恪不理会她的眼神,转头看了眼僵怔在桌案旁的儿子。
康邕俯视桀骜不驯的爱子,却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当年,他若是如此一再坚持,又何至于与绮茹错过?!
“来人,把四皇子身上的吉服脱掉,将他押回寝宫,听候发落!”
“四殿下肋骨重伤,恳请皇上允许锦璃……”
南宫恪威严地冷声说道,“你回府中照看孩子,四殿下的伤,自有御医照顾。”他这口气,却比康邕更骇人,更像一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锦璃低垂着脸儿,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南宫谨上前来搀扶,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娘亲,我们回家吧!”
锦璃这才站起身来,冷眸看了眼兰妃和太后,最后,视线落在康悦身上,忍不住猜测,康悦这长舌,也是南宫恪医好的。
*
街道上,大红的灯笼成排,红光映得雪地幻美,夜空里满天星辉,可见,明儿也是个大晴天。
马车疾驰过了街道,在国师府门前停下,锦璃下车走在前面,径直入了院子。
南宫恪随后下来,朝着她火红的背影说道,“康悦的舌头是康恒派人医好的,不是我!”
锦璃脚步略顿,没有回头。
南宫恪把儿子抱下车辕,又挫败看了眼她的背影,才让车夫卸车去歇着。
锦璃想去自己居住的偏院,见正堂楼阁灯火通明,血族太后正坐在正对门口的狐皮椅上,便硬着头皮进去,跪下来行礼。
“您老还没睡呢?”
待到南宫恪和南宫瑾父子都跪下来,太后才冷笑了两声,“都起来吧,哀家不喜欢和跪着的人说话。”
于是三人忙起身。
太后摆手,示意丫鬟带南宫谨先去歇着,然后才对锦璃冷讽笑道,“苏锦璃,你今日这一出戏,唱得精彩。不过,你却是连血族皇族的颜面也赔尽了!哀家并非宽容之人,哀家再宠你,也是看在溟儿、恪儿,以及你两个儿子的面子!”
锦璃脸上无半分怒色,只从容反问,“太后可是要给我一纸休书?”
“怎么?你这是盼着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