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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一阵混乱,惶恐无措的男子仿佛被猎杀的兽,慌乱逃窜出去。
海冉和胡雅儿,也被她一声怒吼,震得惊颤。
两人迅速穿好衣袍,收起休书,准备告退。
御蔷坐去梳妆台前,娇慵拢着长发,唤来宫女梳妆。
她从镜子里斜斜俯视着两个女子,欣赏着她们卑微的丑态,唇角眉梢虽然都是笑,眼底却嘲讽鄙夷,再没懒得遮掩妗。
“海冉姐,雅儿姐,虽然你们不再是我七嫂,情分还是有的。我一向乐善好施,你们是知道的。”
“谢公主殿下,臣女告退!”胡雅儿冷冷看了眼海冉,裹着衣袍,收了休书便离开跬。
她已然孤身一人,捡回一条命,得了休书上的万两银子,说起来,算是赢了的。
海冉则跪在地上,脸色涨红,欲言又止。
“怎么?海冉姐姐还有事?”
见她支吾不语,御蔷转身,冷睨着她,强忍着不耐烦,“还是,本公主那几个男人没有让海冉姐姐过瘾?不如,本公主送两个给海冉姐带回东域王府吧。”
“不,不……公主误会了!”海冉局促地低头开口,“臣女是想求公主对殿下求情,父王连……连虎符都献上了,这……这休书,臣女实在不好给父王看。”
御蔷站起身来,摆手示意宫女退下,起身走到她面前,蹲在她面前,眸光顿时冷厉如刀。
“七哥亲眼看到刚才那一幕,你让我去求情?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么?若七哥真稀罕你父王的虎符,刚才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了,何必坐在床前,赏你那无耻的样子?”
“公主……”
“当然,或许,七哥从前隐忍你多年,此次也并不是容不下你,而是厌恶你不懂知恩图报不知悔改。苏锦璃或许只是一个小小人类,可她毕竟有了七哥的孩子,还冒死救活你。你容不下她,也不该怪七哥容不下你。”
海冉再无言辩驳,黯然起身离开。
*
御蔷穿戴整齐,听外面没了动静,才若有所思地冷眸一笑,对后窗斥道,“您老快出来吧!”
进来的,是一身凤袍华服的艳美女子,一头栗色发丝,一双艳若宝石的红色眼眸,狐疑好奇地环顾殿内,似在寻找什么暧昧的痕迹。
是素来为老不尊的太后娘娘。
御蔷不客气地开口,“皇祖母,您可是答应我的,事成之后,要赏我几个血液纯净的貌美男子,不能说话不算话!”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太后挑拣了干净的椅子坐下来,笑眯着眼眸,神情高深莫测,颇有些诡计得逞的得意。
御蔷在她身侧坐下来,“如果父皇知道您这样胡闹,恐怕……”
“你不说,我不说,雪儿那边戏也足了,你父皇怎会知晓真相?!”太后瞧着宫女们利落地打扫殿内的一团狼藉,忍不住拿丝帕掩住口鼻。
御蔷亲手端来一盅调配好的茶,双手奉上。“孙儿还是觉得……这诡计有点过分了。”
太后押了一口茶,冷笑,“哼哼,若不用这等小诡计,你七哥那般老实,岂不是要被东域王咬死了?!”
“东域王虎符都拿出来了,可见是有些诚意的。”
“虎符?屁!那些兵都是他养的,他们能听你七哥的话?!依哀家看,杀光了更省心。”
*
雪狼皇城,位于雪山环绕,人迹罕至的无人之域。
这里雪山峭拔,云蒸霞蔚,美若诗画,幻若仙境。
宏伟的圆顶白石宫殿,也如冰雪雕琢而成,阳光映照,处处折射着七彩光氲。
锦璃自入宫后,最喜欢站在宫殿的露台赏景。
她所居的宫殿是除了狼王寝宫之外,最高的一处。
放眼望去,暖阳娇媚,雪颠青蓝,澄明如洗的碧空里,月儿染了雪色,轻轻悬着,跑不掉,走不了,仿佛它独属于狼族所有。
日月同在的奇异之境,着实叫人叹为观止,却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狼族的男子身躯健硕,女子秀美高大,哥哥薄衫短衣,利落飒爽,仿佛身处夏季。
独她,头上戴着红锦貂皮帽,身上穿红袍雪貂皮边锦袍,一出门,再加一件厚重的狐皮披风,厚重一身行头,仿佛圆滚滚的粽子,走几步路,便累得呼呼喘出雪白的雾气。
所幸,殿内暖如春夏,也无人来扰,她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宫女嬷嬷陪她聊天说笑,缝绣幼儿衣衫,日子过得倒也轻松安乐。
轩辕颐对她甚是体贴,每日来看她,陪她吃一顿午膳,说说笑笑,送些小玩意儿,从不曾夜宿在此打搅她养胎。
眼见着腹部一天天隆起,狼王下旨,晨昏定省亦可免,她却不敢懈怠。
狼王后原名韦芸,是一位人类女子,因眉目颇像康悦蓉,而被狼王看重。
百年前,狼王废了相伴自己多
年的皇后,将她册封为皇后,并将她改名为韦蓉,诞下轩辕颐之后,更是对她盛宠不衰。
锦璃入宫当日,被轩辕博带入富丽的凰宫,亲眼见到那女子的真容,的确美,却美得冷如冰雪,寡淡地无甚波澜。
她猜不透轩辕博到底爱她什么,或许,他爱得只是她与康悦蓉的那几分相似吧。
韦蓉王后那一日冷傲地不曾正眼看过她,因此,锦璃步步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松懈。
*
两日前,轩辕颐带了好消息来,言辞间都是欢喜的。
她却不曾看到父兄的信件,只通过他的转述,得知父兄大捷,凯旋回朝。
哥哥苏锦煜迎娶顾梓苏,婚礼上不曾有丝毫笑颜。
锦璃因此辗转难眠,彻夜不安,胎动也愈加频繁,孩子似在胎里亦是有些不安……
哥哥的新婚妻子康晴枉死,真凶扑朔迷离,得胜返朝便再成婚。
这不是喜事,是逼他打落牙齿和血吞,是耻,是辱。
锦璃想象不出哥哥是如何熬过那场婚礼的,只希望顾梓苏在婚后,能抚平他心底的伤痛……
而苏静琪,正准备欢天喜地嫁于康恒。
可惜,新郎康恒却不知所踪,婚期定下,一再延误。叫人猜不透,他意欲何为。
王府双喜临门,看似无限荣耀,实则,洪福已然齐了天。
龙椅上的康邕,再无法给予宁安王其他更妥当的厚赏,只能借女儿婚事来搪塞。
可锦璃思来想去这两日,也想不出康邕和轩辕博何时给她和轩辕颐赐婚的。
轩辕颐说,她被血族人掳走之后头部重创失忆所致。
她亦是知晓,自己的确失忆,每每思忖,总是头脑刺痛。
因此,她偷偷调配了有助记忆恢复的药,默默吃了两日,却无甚效果,顾及胎儿再不好多服,更也不好冒然去问轩辕博。
可,轩辕颐既然与她已是夫妻,该是住在一处的,尤其,她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妃。
轩辕颐却多日来,并不宿在她身边,也不曾越雷池一步。
今早,去给韦蓉王后请安,锦璃看到轩辕颐左右三位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方才明白,她不是他的唯一,他还有茗侧妃,珞嫔,丽婉仪。
这些,她该是知道的呀。
那三个女子依照规矩,也该来给她请安问好。
可她看着她们,竟如此陌生。
而她们的眼睛盯着她微隆的腹部,无丝毫艳羡,竟是满眼森冷的嘲讽,仿佛她腹中孕育的是恶魔,是毒瘤。
这……让她无法接受。
*
晌午十分,轩辕颐又来陪同她用午膳。
金色龙纹革靴一入门,宫女便跪下。
“殿下,主子倦了,正在歇着,主子说让殿下去别处用膳。”
“起来吧。”轩辕颐脚步未停,直接经过宫女。
出尘脱俗的银白身影,穿过流光幻美的寝宫,掀了低垂的锦帘,直入了内殿。
锦璃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火炉旁绣着婴儿服。
他在她身侧坐下来,便从怀中取出一包糕点。
“一早陪父皇出宫,碰巧看到集市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老板是大齐京城来的,我看到有你喜欢的,就买了些。一路收在怀中带进来,还热着。”
锦璃斜睨一眼搁在小圆几上的纸包,心里一阵酸楚,“颐兄,其实,你不必这样费心的。”
“是在因为那三个女人生我的气?”他让宫女端来两杯茶。
“我没有。”
然后,气氛一阵沉寂。
他品着茶,静静看着她忙碌缝制,仿佛,此生最重要的事,便是这样看着她。
细密的针脚,莹白剔透的手指,穿针引线,简单重复的动作,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态,更难得这份宁静。
脂粉未施的脸儿,被立领的雪貂皮边儿烘托,肌肤粉润剔透,愈加秀雅惊艳。
他视线落在她微抿的唇上,心,莫名热起来。
锦璃被他看得囧,一针不慎,刺在了手指上,不由咝了一口气。
他忙拉过她受伤的手,低头嘬着伤口。
指尖温热亲密的触感,惹得她心头惊颤,艳若蝶翼的睫毛扑朔,视线触及他魅惑含笑的绿眸,她慌得忙要收手……
后颈一紧,眼前的俊颜倏然放大,呼吸间,陌生又似熟悉的男子气息,霸道侵占了她的呼吸……
看似淡漠出尘、静谧优雅的男子,突然变得狂肆霸道,狂如魔。
他深沉需索,缠绵不休,这热情似已隐忍百年,让她战栗不安……
他不容她逃,拥着她滚到厚厚的狐皮地毯上,他急迫撕扯她的衣袍,立领的棉服上盘扣紧致,他气恼地低咒,“谁做得这衣袍?真该拖去斩了!”
锦
璃愕然,“这不是你派人送我的么?那一大箱子,都是我喜欢的。”
轩辕颐只派了人照顾她,衣食住行,不曾费过心,他看了眼那箱子,没再放在心上,***的火,却被消磨冷了。
她手忙按在他的肩上,把他推开,怕挣扎伤了孩子,终是没有太用力……
孩子需要父亲,她却完全遗忘了,这孩子如何孕育的。
曾经,他是否也这样温柔地吻过她,爱过她?
这个疑问,并无欢喜,显然,他也曾如此温柔地吻过他宠爱的茗侧妃,思及此,心里抵触,终是别开了头。
他意犹未尽,又在她唇上轻啄两下,无视她别扭地挣扎,强硬将她拥在怀中,就这样和她歪躺在地毯上,粗重地喘息着,平复身体的冲动……
“茗侧妃寿辰,晚上我在花园设宴。母后和父皇可能也过来,寿礼我已备好,你不必多准备什么,人到了就好。”
锦璃哭笑不得,“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些?”
“难不成你要我休掉她们?”
“我没这样说。”锦璃推开他,起身走到露台,背对着他仔细扣好被扯开的两个盘扣,“以后,你不必再来。”
他追过来自后拥紧她,埋首她颈窝,亲昵呼吸着她甜美的气息。“以后我只来这里,不再去她们那边,你可满意?”
她别开头,无法用这话,来搪塞心底的不安。
“她们毕竟是母后和父皇早先赐给我的,她们背后,一个个也都是难惹的主儿。若休掉她们,势必要惹得朝堂大乱,你忍心让自己的夫君,麻烦缠身么?”
他话说得温柔如水,三言两语的诱哄,却残忍刮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