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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脚刚出行宫大门,丸子没追上,倒是遇到了提着黑色食盒似是想去行宫探望我的杏妃,曾经的清华仙子。
我此时已脱离少女的姿态,恢复原貌,每天照着镜子也渐渐回忆起了自己确实是这般样貌,现在乍一看到杏妃清华,忽的就理解了当初司命那句“她与你的原身有七分像”的含义。
真的是太像了。
除了因清华已经入魔,令她的眉眼间多了份媚,其它的,我倒真不太分辨得出我们的不同。
话说清华长得这般像我,丸子竟然没有将她认做是娘,我觉得自己该感到欣慰。
清华看了我一眼,竟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了笑,“我原想做个替身也无所谓,只要能伴他左右,可笑的是我现在才明白,我连做替身的资格也没有。”
我直觉清华这是想找人聊天谈心,可无奈时机不对,否则怎么说我也会看在我们同是昆仑宫出生,又曾在一起工作了两万年的份上,请她去屋里坐坐,谈谈心喝喝酒之类的。
于是我说了句“若杏妃娘娘有闲情,我们改天再叙”便转身欲走。
清华却又笑着说了句,“木藤仙子可知道,你为何会失了两万年前的记忆?”
我的脚步顿了顿。
虽说十万年前,我还不是木藤时的记忆已经找回来了,可两万年前失去的那近一万年的记忆,至今还是个未解的谜。
清华幽幽一叹,“那个时候,我很羡慕你,能随侍在天界最为尊贵的神女身边,虽只是名仙娥,可天界多数的仙家却都会尊称你一声姑姑,况且,你还得到了那位温文尔雅的帝君的爱。”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句,“…你说的,是哪位帝君?”
“自是箴言帝君。”
“……”
[得到了帝君的爱]什么的肯定都是扯谈。
可是,原来我两万年前真的不怕死的[又]勾搭了一次箴言?
本仙子一向自诩聪慧,可这数万年来都栽在同一棵树上…我不禁为自己的智商感到了忧虑。
我一咬牙转身握住清华提着食盒的手,很是真诚的道,“木藤现有要事在身,若是娘娘得空,不若我今夜备些酒菜,同娘娘叙个旧,聊一聊过往?”我说着看了眼她左手处空荡荡的袖口,“玉手成双,失了一只倒是可惜,可却也不是没有法子让它快些长出来。”
因清华本身并没有多深厚的修为,故而她左手的袖口处依旧空荡荡的,即使她是树妖,那手腕要再长出来估计也要花上个百八十年。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何那日在长庆宫我要砍箴言手臂的时候,清华会冲过来替箴言挡刀。
断臂而已,除非箴言真的铁了心不要那手臂了,否则捡回去再接上对箴言那般修为的魔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就像当初赤江也不知被我砍了多少回手臂,不照样分分钟接完手臂跑回来跟我再战。
“一只手而已,”清华不甚在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将那食盒递交给我道,“知仙子不喜魔域吃食,这是我近日得的一些未沾过魔气的仙界食材烹煮而成的汤羹,望仙子喜欢,”她说着顿了一顿,道,“若仙子在寻小殿下,我方才倒是看到小殿下往尊上的书房跑了。”
我直觉清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外加我忧心丸子,便没多想,只是接过食盒,跟清华道了声谢,便追去了书房。
彼时,我从未想到,待我再次见到清华,会是那样的情形。
清华看着木藤的背影,想要勾起唇角却牵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唯有叹息一声,抬手理了理略有些散乱的鬓发。
其实一开始,她不过是羡慕而已。
羡慕木藤能与那人携手而立。
彼时,她不过是瑶池内的一株莲花,因那人的回眸一笑而绽开。
那一天,那名看上去柔弱无比的执扇仙子一剑斩杀入了魔想要袭击西王母的黑龙,而那位温文尔雅的帝君仰着头,满眼都是立于血雨中的执扇仙子,哪怕那个时候,她开得无比娇艳,令满池莲花失了色,那人也没有看她一眼,那个时候,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嫉妒。
魔龙的血入了瑶池,一池的莲花落败,唯有她活了下来。
可她却知道,她已不再是原先的她,她的心里住了魔。
修行圆满之日,她照着那名执扇仙子的模样化了形,然后,那位天底下最尊贵的神女对她说,“被魔龙血所染,你已算是半个魔,可我却能让你继续待在天界,我要你做她的替身。”
然后她被赐名[清华],随侍于青娥神女。
可是,作为一个替代品,一个工具,她却爱上了那个温文尔雅却又实力莫测的男人。
爱上了那个她不该爱的男人。
所以,她背叛了。
背叛了天界,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木藤的身影已经在视野内消失,清华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眼行宫门口的枝头上刚绽开的黑色花朵,转身慢悠悠的往回走。
“学了数万年,连丝神韵都未学到,也难怪会被嫌弃。”
她低声自语着,阴冷的风吹起,枝头的花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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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箴言书房,踢开书房大门的时候,书房内的情形颇有些奇妙。
箴言坐在书桌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翻看着手中的书册,九头鸟白翎一脸局促不安的跪在地上,丸子红着眼睛立在她身侧不远处。
我踹门的声音许是有些大,房内的三人一下子都将目光移向了我。
我一时间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对话到底进行到哪里了,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箴言合上手中的书册,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藤儿来的正巧,吾儿求孤告知当年的[真相],孤不善言辞,白翎亦是不太记得当日情形,藤儿觉得孤该如何说?”
原来还没开始说。
我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右侧的茶几上,一本正经的提议道,“诸位倒是好兴致,过去的已经过去,还提它作甚?小仙觉得,既然大家都已不太记得,还是不提为妙,免得说出一个不似[真相]的[真相],污了小殿下的耳。”
“孤也是这般认为,”箴言笑着点了点头,自书桌前站起走至丸子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面半黑半白的镜子交给丸子,“俗话说眼见为实,孤也觉得比起说,还是用看的更好。”
我看着那半黑半白的镜子半晌,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那是——
前缘镜!!
世间仅有一面的前缘镜,箴言他是把昆仑宫的宝库给搬空了吗?
“别看!!”眼看着丸子接过镜子,我立马吼了出来,什么[不能让箴言发现我爱着丸子]这种见鬼的顾虑都抛到了一边,没有什么比丸子更重要!
丸子侧头一脸警戒的看着我,我盯着他手上的镜子一边慢慢接近一边解释道,“[前缘镜]观看一次需消耗万年修为,且一人一生仅能用一次,与其将这个机会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不如留着以后去看更有意义的东西…”
我说着已经挪到丸子身后不远处,刚要抬手抢过镜子,却被箴言握住了手。
“放手!”
我欲招出碧息扇砍断箴言的手,另一只手却也被箴言抓住。
此时我也不管此地是魔宫,需要留着仙力护身,只是拼了命的释放仙力,以求挣脱箴言的手。
仙力与魔力相对,屋内各色花瓶碎裂,桌椅抖动,放于茶几上的食盒倒下,一时间屋内满是红豆与莲子的香味,直闻得我胃疼,可我却无暇顾及。
箴言看了眼地上碎掉的红豆莲子羹,眸色暗了暗,一时间魔气更盛。
修为外加魔气的压制让我几乎动弹不得,我急得红了眼,唯有看向跪在一边的白翎,“你特么说句话!你也不想他看那面镜子吧!丸子不是跟你很亲近吗,你让他不看,他指不定就不看了!”
白翎抬头看了眼丸子,嘴唇抖动了几下,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看了看箴言,然后脸色苍白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没用的东西!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侧头见丸子在看我,我正想开口再劝,却听箴言笑道,“你想知道[真相],[前缘镜]在你手中,你若是不想知道[真相],将那破镜子摔了便是,你是孤的儿子,想要的东西便靠自己去取。”
丸子眼中的神色一下子坚定起来,他咬破手指,将其滴在镜面上,镜面白光一闪,丸子已抱着镜子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他的意识已经在镜内,观看着当年的[真相]。
我一下子失了力气,手还被箴言握着,整个人却已经瘫在了地上。
“为什么……”
箴言松开我的手,在我的面前蹲下,手捏住我的下巴,声音淡然而沉静,“他有选择的权利。”
我一把拍开箴言捏住我下巴的手,几乎是疯了一般拽住他的衣领,“为什么!不过是我们之间的孽,他没有必要知道!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不让他活得简单一点?”
“尊上您是不是早已知晓,我在那孩子的面前曲解了当年发生的事?”白翎抖着唇开口,似是极不确定,又似是不可置信,就连声音也带上了细小的颤音,“为何您当时没有点破,却要在今日告知他真相?”
箴言闻言,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淡的笑,似是心情极好的解释道,“那日他信了你口中的真相,并未询问于孤,”他任由我拉扯着他的衣领,眼中的神色平静无波,“他是孤的儿子,孤要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怀疑]。”
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亦不可轻易相信,天上地下三千世界,唯一可信的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