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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若曦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定格在了李青同古月亲吻的画面。
心中泛起一丝丝异样的酸楚,一颗晶莹的泪珠伴随着钟若曦身体倒地而潸然落下。
等到她再一次睁开双眸的时候,所听到的是一阵刺耳的咯咯声响。
眨了眨美眸,钟若曦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玉臂将上身撑起,眸光扫过四面。
“醒了?”古月盘膝坐在地上,玉手中轻握的短刀在面前的一块石头上划过,石面上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划痕。那一阵阵刺耳的声响,更是引人心烦。
其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不远处,并没有挪动位置。唯独李青是个例外,身下铺了一层防水布,脑袋还用背包垫了起来。
“怎么?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短刀在指间舞了个刀花,古月轻轻抬起精致的脸颊,在钟若曦身上打量了一番,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
此刻天色已经泛亮,林间的雾气中透着浓浓的寒凉,被露水浸湿的衣服皱巴巴贴在身上,让人相当难受。钟若曦请抬玉手,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潮湿发丝,轻轻抿了抿嘴唇:“你怎么不动手了?”
“能见你栽这么大的跟头,我也该知足了。”古月眨了眨美眸,扭过头去盯着李青,缓声道:“咱们两个人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
微微怔了一下,钟若曦轻声问:“是因为他?”
“同你有关系么?”古月轻瞥了钟若曦一眼,停顿了片刻又道:“我是在帮他,不是帮你,不要自作多情。”
钟若曦的玉手倏尔一紧。
两个人的四道目光相对,足足二十余秒后,钟若曦紧攥的玉手才缓缓松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古月轻吁了一口气:“我也喜欢同聪明人说话,你应该清楚,这次的任务想要继续下去,根本少不了我。”
钟若曦垂下眼帘,没有言语。她的脑海中再度浮现起李青同古月亲吻的画面,禁不住微蹙了眉头,一颗坚硬冰凉的心,忽然间竟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我现在去弄醒其他人。”古月淡淡的说道,“李青手底下这几个人,没一个好糊弄,你得帮我。”
“可以。”钟若曦轻轻颔首,玉手撑住地面缓缓站起身来…
“醒醒!醒醒!”
感觉对方冰凉的手掌拍着自己的脸颊,李青心底下意识的涌起了一股火气,紧蹙着眉头,翻了个身。
“李青!醒醒!李青!”
清脆的声音入耳,李青便是不醒也不行了。
睁开双眸,古月精致俏美的脸颊映入眼帘。李青微微怔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当即连忙起身:“若曦…”
“你叫得还真甜…”古月一脸不满的横了李青一眼,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然后玉指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同石应辉说话的钟若曦,“她好好的,没少胳膊没少腿,你放心了吧?”
李青向着钟若曦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恰逢钟若曦的目光也投射到这边,对视片刻,钟若曦旋即将眸光错开,继续同石应辉讲话。同时玉指在草地上划动着,似乎在讨论什么方案。
向着四周看了看,一线队的其他人也在忙着各自的事情,秦武朝和文扬在放哨,杨迅打包装备,时不时没好气的同纪文斌咕哝几句,冯玉成和邓师则是将搜集上来的露水小心翼翼的倒进水壶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明显是一支即将出发的队伍,就好像昨天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李青感觉如在梦中,难道昨日的种种,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打量了古月一番,只见得这女人手里握着不锈钢的军用饭盒,里面是黏糊糊的绿色汁液。
一股苦辣布满口腔,李青禁不住抬手抹抹嘴巴,皱着眉头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鬼东西?”
“露水和月芸草,客族人的古方子,能解幻藤的毒。”古月随口说道,将军用饭盒放到一边,然后搀着李青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刚一起身,李青便觉得大脑一阵眩晕,身体也禁不住晃了晃。
“你昏睡了太久,身上乏力,活动一会儿就好了。”古月低声说道。
李青眨了眨眼睛,向着古月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抢在你醒过来之前,将麻烦解决掉了。”古月淡淡的回答,“你就当昨天是我开了个玩笑。”
“玩笑?”李青嘴角扯了扯,还欲再说话,只见得邓师已经忙完,转过身向他大步走了过来。
“队长,感觉怎么样?”邓师笑呵呵的问道,然后扶住了李青的另外一只胳膊,冲着古月一扬眉毛:“我来吧。”
古月点了点下巴,轻轻松开手,转到另外一边去了。
“我是不是醒得太晚了?”李青看了邓师一眼,语气颇有些怪异的问道。
“算是刚刚好吧。”沉吟片刻,邓师点头说道,“这支小团队里的任何人都清楚,想要继续走下去,就不能起内讧。或者换个说法,现在还没有到起内讧的时候。古月很聪明,钟若曦也很聪明,咱们也不能做傻子。”
李青忽然停了下来,同邓师对视一眼,两个人皆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我早就该想到,古月不可能那么老实。”
“难保她还会不会起什么幺蛾子。”邓师撇了撇嘴,“我已经同兄弟几个商量过了,会时刻注意着她,只要再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立即做掉。”
李青一言不发,邓师的脸色微微一变,抬手轻轻推了推李青的肩膀:“队长,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青挡开邓师的手,淡淡的说道。
在这一瞬间,李青心头竟然莫名的涌起了一丝丝恐惧,伴随着这一次的变故,这支队伍中似乎已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从没带过这样的队伍,表面是依然是一团和气,但是私下里却早已经四分五裂。李青很怀疑,这样的团队,究竟能否取得成功?
“准备出发!我们已经耽误了时间,接下来要长时间行军,在明天清早天亮之前,穿过第三集团军下属八十七步兵旅的驻地。”伴随着钟若曦的一声轻喝,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
邓师打了个呼哨,冲着不远处的秦武朝招了招手。
文扬和秦武朝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便向着李青跑过来。
“哎呦。”在经过昨天古月挖出寄生藤的那棵大树树下时,急匆匆的秦武朝禁不住绊了一个踉跄,晃了晃才止住身形。
“什么东西?”低头瞧了一眼,秦武朝向着地面上那个凸起相当随意的蹬了一脚,结果却一不小心把浅埋在地下的一件东西,一脚踢进了不远处正在提背包的纪文斌怀里。
纪文斌吓了一跳,不过他的反应倒是极快,扔下背包,向后跃出了四五米远,还没等张口开骂,便听到秦武朝抱歉的笑声:“老纪,不好意思哈,没注意你在这边。”
“就你这眼神儿,还狙击手…能找到瞄准镜么。”纪文斌嘟嚷了一声,而后目光移到了秦武朝踢出的那件东西上,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颗人类的头骨。
“我艹!这树下还埋了个死人!”纪文斌满眼愕然,眼角肌肉抽搐个不停。
“不是一个。”秦武朝说着,用脚跟在地面上刨了刨,蹬出了一堆碎裂泛绿的骨头。
李青见此情景,禁不住眉头一蹙,迈步走过去原地蹲下来,捡起一截树枝,在地面上戳了戳。
所有人此刻再看向四面,只觉得脊背发寒,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
“该不会是在这里打过仗吧?”秦武朝挑眉问道。
“死的是平民。”李青摇了摇头,旋即用那截树枝挑出了一颗孩子的头骨,在树枝顶端转了两个圈儿,“这是一场屠杀。”
李青说罢,又向着不远处的杨迅和冯玉成招招手:“看看你们脚下,我怀疑咱们是踩在万人坑上了。”
杨迅从背包中抽出工兵铲,弯腰在地上撅了几下,然后直起腰来冲着李青竖了竖大拇指。这就代表,李青猜对了。
此刻在十个人的脚下,尽是累累的尸骨。
“你们昨晚睡得太死,要不然这漫山遍野的鬼火,也是蔚为壮观。”古月突然笑眯眯的开了口。
冯玉成脸色一沉,将手里的旱烟掐灭:“你早知道?”
“幻藤只会生长在最肥沃的土地上。”古月淡淡的回答,“西隆的宗教纷争由来已久,出现这种针对平民的大规模屠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稀罕?”杨迅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李青见气氛又有些不对劲儿,当即清了清嗓子,两手扶住膝盖站起了身:“好了,快点儿准备动身吧,别在这里磨磨蹭蹭。”
说着李青又看向了钟若曦:“距离八十七步兵旅的驻地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