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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兮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被欺骗、被侮辱、被戏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冲动地挥出了手……
她努力工作,对身边的人总是抱有最大的善意,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遭遇这样的蓄意欺骗。
人性的恶意总是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承受力,今天,她再次领教了这种她始料未及的恶意。
她扇了许嘉澎一个耳光,年轻人并没有做出反抗,只是沉寂地望着勃然大怒的她,她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快速离开了。
好在他没有跟上来,做一些无谓徒劳的解释。
害怕自己的脸色坏了所有人的兴致,她先绕道去湖边吹了会风,等那股愤怒失望的情绪平复下来,才慢悠悠去找杨姿言。
“怎么现在才来?天都快黑了。”
杨姿言手里一把肉串,正快乐地蹲在一边啃,见她蹲下,分了手里一半到她手上,“吃吧,热乎着呢。”
比起吃相豪迈的她,陆兮可就斯文多了,嘴里嚼着软嫩的鸡肉,冷不丁说:“许嘉澎是许兴和儿子。”
“什么?”杨姿言差点噎住,满嘴流油地面朝着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许兴和是他老子?”
陆兮“嗯”了声,继续吃她的,刚才已经消化过这些信息,她现在表现得比杨姿言冷静多了。
杨姿言哪里有心情再享受美味,“这臭小子自己跟你招的?”
“没有,听他朋友说的,今天他们开了四辆跑车过来。”
“这就对了。许兴和头疼这儿子很久了,成天开跑车玩网红,去海格斯上班就是睡觉,许兴和都不敢让他接班。”杨姿言什么都想起来了,“怪不得水灾过后,许兴和第一个跑来落井下石,我心里还在嘀咕呢,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原来把儿子送到咱们公司当间.谍了。”
“怎么着?自己儿子教不好,还想让咱们来教?顺便再搜刮点商业信息?”
陆兮跟许嘉澎接触最多,虽然此刻心里凉飕飕,但客观地评价他那段时间的工作表现,其实并不同意杨姿言对他的某些评价。
他在弗兰上班的这几个月,工作态度没得说,她加班时他也不会走,就算没有工作,也会留在位置上画家具设计图,很高产,想法也很多,经常拿着他的设计图来请教她,她乐于指教的同时,心里还曾庆幸过,招到了这样一个上进勤奋的助手。
几个月的不懈锻炼,他的设计稿肉眼可见的在进步,有些想法甚至称得上惊艳,她不止一次夸过他。
记忆的指针往回调拨,到了展厅开业那一天。
她喝得迷糊,却还是记得他临走时与她碰杯,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敬你让我变成一个好人。
所以,这个年轻人,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吧?
抱着龌龊不单纯的心思入职弗兰,但最后到他要离开,他也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甚至在她听到真相之前,他还保证过,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
可是,她还是给了他一巴掌。
食不知味地吃着嘴里的鸡肉,陆兮隐隐后悔自己的冲动,当时她气坏了,所有的举动都是出自于本能的宣泄,她没有想太多。
杨姿言也很烦恼:“接下来怎么办?咱们还要当不知道,让这小子继续待在公司?”
“我刚才遇到他了。”陆兮不希望杨姿言再为她暴跳如雷,她选择隐瞒那些恶意,“他下周会离职的,他也知道待不下去了。”
“走了也好,这小子看你眼神不对劲,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杨姿言依旧火眼金睛,她眯着眼凝神片刻,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不过说实在的,许兴和这儿子倒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混账,平时上班看着挺正常挺积极向上的,我还当着方总监面夸过他。”
陆兮没有搭腔,心里的遗憾也在悄然滋生。
看来她并不是唯一对他有正面评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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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当陆兮正在床上和孩子爹深夜视频时,某五星级酒店光线昏暗的房间内,一对赤-裸的男女如饥似渴纠.缠在一起,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红酒香,催生出更浓的醉意。
理智已经被酒精麻痹,只有本能在操控身体。
如果什么都抓不住,至少要让身下面目模糊的女人对他俯首称臣。
一场沉沦终于停歇。
他没有去拥抱瘫在枕上的女人,而是顾自坐起来,眼神清明,随手捞过一根香烟,点燃后眯眼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眉眼间的阴戾和忧郁混合在一起,使他拥有致命的性.感。
健美的上半身线条感十足,年轻澎湃的腰背勾引人靠近,丁黎起身,宛若无骨地贴了上去。
她夺过他手指夹着的烟,放到自己嘴里享受地吸了一口,刚快乐后的身体明明已经无法承受更多,她却贪婪地还想再要。
“约了你这么久,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丁黎平日里粗哑的嗓音,在面对着中意的年轻男人时,流露出婉转和逢迎。
这个许嘉澎她早就盯上了,很合她的口味,可惜他似乎对年纪比他大的成熟女人不感兴趣,断断续续勾引了大半年,他始终不为所动,偶有几次在pub遇到,他的身边也总是跟着同龄的女孩。
直到她听许兴和无意中说起,这小子去了弗兰那家小公司做小助理,私底下还笑了半天。
但现在,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这小子是在给陆兮那个女人做助理。
她想起那张美到连她都要嫉妒的脸,再回忆许嘉澎今晚明显失控的表现,微微有些懂了。
是被拒绝了吧?
哈?
她心里一阵发笑,年轻人狂妄不自知,也不想想,陆兮的男人是谁?
她试探地俯身,主动送上染了胭脂般的红唇,果然许嘉澎偏过俊脸,拒绝了她的投怀送抱。
整个晚上,他表现得像受了伤的野兽,却始终没有吻她。
丁黎心中升起强烈的不悦,从来只有她丁黎玩弄男人,没有她被男人当替代品的道理。
她有心打击他,手软软攀上他的肩:“不是有事想问我吗?问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上一次见面,她刻意透露自己知道一点陆兮的私事,果然许嘉澎按捺不住,今晚主动找她了。
而她的条件也很简单,她丁黎可不是有问必答的好心姐姐,想要知道,那就拿身体来换。
他喝了一些酒,显然也需要女人,两人一拍即合,这个激烈的夜也确实过于美妙。
许嘉澎还沉浸在这一根烟当中,扇在脸上那声“啪”还在耳边回响,他的嗓音被烟熏得很沉:“她的男人是谁?”
“她是谁啊?”丁黎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在问谁。”许嘉澎掀开床单,“不想说就算了”
“我说嘛。”丁黎生气归生气,却无比钟爱他的身体,从背后紧紧圈住他的腰,“刚才还把人往死里弄,爽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许嘉澎不想听这些废话,锁着浓眉催促:“说吧。”
“你的前上司陆兮,你可别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丁黎添油加醋,当然不会为陆兮说好话,“她啊,前不久做小三,抢了我妹妹的男人顾淮远,顾氏的老板,你总知道吧?”
提起陆兮,她满心的怨恨:“我妹妹这成器的,差点就能跟顾淮远订婚了,要不是因为她这个狐狸精中途插足,我丁家已经背靠着顾氏这棵大树乘凉了。”
许嘉澎听不得“狐狸精”三个字,在他心里,陆兮是他的女神,这段时间工作接触下来,她也对得起“女神”二字。
他面无表情下床穿裤子:“他们二十岁就在一起了,女儿也五岁了,你觉得她只是简单地插足吗?”
她和那个男人在雨中对峙,男人在写字楼下一连数天的等待,几次三番的纠葛,他作为旁观者,是亲眼见证过的,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故事,但只凭感觉也能猜到,两人感情很深,深到没有缝隙,任何人都无法介入进去。
丁黎一时愣住,所以外界传言顾淮远有个私生女,他最近不时带着上班,听人说,小女孩喊顾淮远“爸爸”,所以这小女孩的妈,是陆兮了?
难怪酒会那晚顾淮远的反应那么奇怪,如果仅是陌生女人,过于苛刻了。
原来是久别重逢的老情人啊。
不想要这夜太早结束,她用床单遮掩身体,想要拦住已经穿戴完毕的许嘉澎:“去哪里?说好今晚陪我的。”
她眼眸中的欲望昭然若揭,一次显然不能够满足她,许嘉澎已经酒醒,对这张做作的女人脸甚至是厌恶的,冷漠地把她轻轻推开,眉眼都是冷的,懒得再多啰嗦一句。
“去找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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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澎的事到底影响了陆兮周末度假的心情,酒店的床她睡不习惯,翻来覆去把杨姿言也给搞清醒了,两个女人滔滔不绝聊公司未来的发展,越聊越亢奋,到半夜才泛起困意,周六难得一起赖床到日上三竿,掐着早餐结束的时间点,两个女人懒洋洋赶去吃早餐。
出了餐厅,陆兮接到顾淮远电话,他问她在哪里。
“刚吃完早饭,准备回房间。”她总觉得他这问题透着点古怪。
“那你往后看。”
“妈妈!”
陆兮惊喜转身,便见晴天抱着她心爱的洋娃娃,小跑着向她奔来,晴天身后,一身休闲的顾淮远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妈,刘姨站在一旁,都不约而同冲着她乐呵呵笑。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惊喜的时刻了,陆兮“哇”一声,开心地狂奔上去,同时向女儿伸出双手。
晴天被妈妈抱在怀里,笑得无比开怀:“妈妈,爸爸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你喜欢吗?”
陆兮当然喜欢,她以为最近的自己已经够幸福,却没想到幸福又拍来一阵更高的浪,快把她拍晕过去。
“妈妈开心死了,你快拍拍妈妈的脸,妈妈不会是在做梦吧?”
晴天哈哈大笑,小手拍着妈妈说,“妈妈你好傻哦。”
杨姿言自然目睹了这一家子的幸福时刻,对着晴天佯装在生气:“有了妈妈就看不到干妈了,好伤心哪。”
“快去安慰你干妈妈。”
“干妈妈我来啦。”晴天离开妈妈的怀抱,跑向吃醋的干妈。
杨姿言傲娇地把脸歪向了一边:“刚才你怎么跑向你妈妈的?我也要。”
“好哒。”晴天于是又大动干戈跑回到爸爸身边,重复了一遍刚才跑向妈妈的动作,终于成功地取悦了干妈。
“这才乖,干妈没白疼你。”杨姿言亲了晴天粉嘟嘟的脸颊,对小朋友的喜欢溢于言表:“晴天啊,你一定要保佑将来干妈妈生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要是生了儿子,干妈妈就哭晕在厕所了。”
“妈,刘姨。”
陆兮实在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眼中流露出的狂喜久久散不去,最后和顾淮远目光交汇。
她最感动的,还是他出门不忘带上她妈,成全了她一家子团圆的美梦。
“谢谢。”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只凝聚成这平平淡淡的两个字。
两人之间的默契,哪怕是分别数年,仍没有被时间冲淡,他只是趁着刘姨不注意,朝她暗示地眨了眨右眼。
口头感谢就算了,给点实实在在的甜头就好。
他眼中的索取,只有陆兮才懂,她的脸颊不由自主烫起来,触电一般脸红心跳地躲开了。
一大家子都来了,陆兮的春假自然要延长,一家人准备待到周日再离开。
“晴天被你带来了,你父母那里?”她从杨姿言房间搬出来,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本来答应了他父母,这周要把晴天带过去的,两个老人住那么一大幢房子里,想必也期盼着晴天的到来。
“我的女儿,又不是生下来给他们玩的。”顾淮远对她甚至她妈,都周到得挑不出一丝错,对父母却很硬得下心肠,“让他们尝尝等的滋味,才知道孙女的宝贵。”
陆兮明白,对于五年前父母的从中作梗,导致他和她们母女蹉跎五年,到今天他都没有释怀。
这总归是他和父母的恩怨,他不想破冰,那谁劝也没用,陆兮对这样的豪门家庭其实望而却步,要不是他,压根不想卷入其中。
中午员工聚餐,陆兮一大家子亮相,特别是帅气的顾淮远,引发了公司女生热烈的讨论,都说以后再也不粉娱乐圈CP了,神仙CP就在她们身边,拜托老板和老板老公一辈子锁死,好让她们这群单身狗相信爱情。
聚餐完,员工们都陆续退房,回城欢度自己的周末了。
陆兮知道杨姿言回去也没什么事,周末一个人也是在家吃外卖看电影,让她留下周日再走,杨姿言也爽快答应了。
趁着四下没人,她对陆兮挤挤眼:“晚上我把晴天拐走,给你们,嗯?二人世界。”
陆兮害羞得拍她,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上半年陆兮分身乏术,几乎没有带全家出来好好放松游玩过,对女儿、对妈妈,其实她心里一直有所亏欠,今天带着弥补妈妈女儿的心态,一路陪着在酒店湖边转,吹吹风,说说闲话,她妈的笑颜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可见也在家里憋坏了。
晴天爱动,等不了慢吞吞的妈妈和外婆,一路往前跑,爸爸追在她后面,后来去了酒店的儿童游乐区,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晚饭后,顾淮远带着晴天去游泳池玩水,陆兮带着妈妈刘姨去泡了温泉,两个老人玩了一天也累了,回房休息了。杨姿言果然说到做到,顺利把洗得香喷喷打着哈欠的晴天拐走。
原本闹哄哄的房间一下子安静,属于陆兮和顾淮远的二人世界真正到来。
陆兮站在门口,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灼热的视线胶着,顾淮远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慢条斯理的动作,像野兽蓄势待发,为啃食弱小的猎物,所做的最后的准备。
陆兮感受到了他眼底里的挑衅,往常温顺的女人,骨子里的血性被一下子激发出来。
——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
——累吗?
——我可以更累。
两人像是约好了,今天都穿了一样的衬衫,于是他解扣子,她也不甘示弱地抬手解,一颗一颗,直视他的眼神同样不羁,带着无言的挑衅。
像雌雄两头狂躁的野兽。
锋利的爪子也已经为对方准备好,只等对方暴露出弱点,然后扑上去,拼死搏斗。
他狠狠地将手里的衬衫甩在地上,她也凶狠照做,输人不输气势。
两件衬衫同时落地,像是无声的哨响,对战开始。
……
一场终歇。
“喂,我就是你打拳的沙包吧?”
陆兮懒洋洋与他依偎在一起,嘴上嘀咕着,要表达一下不满:“你是有多恨我……”
晴天在门外咿咿呀呀哭,杨姿言焦急出声:“陆兮,睡了没?晴天找你们。”
女儿一哭,床上蜜里调油的两人慌忙套上睡衣睡袍,陆兮去开门,晴天一见妈妈,双手伸出去要妈妈,小脸皱巴巴的,虽然没有多少眼泪,但找不到妈妈还是不开心。
“本来睡得好好的,我洗完澡吹了个头发,结果把她给吹醒了,就哭着要找你们了。”杨姿言也□□女儿哭得没脾气,额头出了点薄汗。
“干妈妈晚安。”晴天回到妈妈怀里就不哭了,又从小恶魔蜕变为小天使,一边挥手一边嘟起小嘴,“么么哒。”
“嗯,么么哒。”
杨姿言回房了,陆兮关上房门,顾淮远上前接过女儿,温言细语地问小朋友:“做噩梦了?”
晴天圈住爸爸的脖子,小脸很委屈:“我醒来看到爸爸妈妈不在,我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