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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余念晚揉着朦胧的眼睛爬起床。
秋月端来小厨房才做的冰镇酸梅汤,她尝了一口,酸爽清凉,整个人都清醒了。
“小姐您教厨房做的这汤,真是极好喝。”秋月第一回尝了之后就爱不释手,日日当茶水喝。
“老爷和夫人都赞不绝口。”
“我昨日去酒楼,金掌柜说近来洛城不少客人都是冲着冰镇的食物去的,我在后厨瞧瞧吃了梅子味的刨冰,真是美味!”
等周副将回洛州,她一定要请他尝尝这等人间美味。只是她一想到刘小姐,心里又失望又替他高兴。
她喋喋不休的说起昨日的见闻,心中对自家小姐的崇敬之情如日中升。
余念晚摇头叹息,真是可怜的孩子啊,生错了年代,若是秋月她能见识到数百种口味的雪糕甜筒,岂不是要幸福的晕过去?
石傲跑进院子,微微带着喘息,“小姐,大事不好了。”
“何事?”
余念晚心情甚好,近来酒楼的生意火爆,她赚的盆满钵满。
“周副将出事了。”
秋月一惊,几乎立刻冲到他面前,声音发抖的追问,“周副将出了什么事了?可是受伤了?严重吗?”
石傲铮铮硬汉竟瞬间红了眼眶,他艰涩的开口,“周副将没了。”
“没……何意?”余念晚蹭的站起身,瞪着迷离的眼睛看着他。
他递上周轻言送来的书信,“周副将在客栈被歹人杀害了,身首异处。”
余念晚撕开信件,才知道刘妍的疯了,周轻言想让她过去安抚。
“我去跟爹娘说一声,你们准备准备,咱们立刻出发。”
马车一路颠簸,连着两天两夜都没有休息,余念晚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颠折了。
秦州,永安县。
余念晚的马车停在馆驿的时候,立刻被护卫围了上来。
“什么人?”
他们言语冷漠,开口便驱赶,“这几日馆驿不太平,你们若是有公务在身,还是住在别处吧。”
“周将军可是住在此处?”石傲翻身下马,他们一见到石傲立刻明白来人的身份不简单。
“是。”
“我家余小姐是将军请来的客人,烦请通报。”
她没有想到,周轻言听到他来,居然亲自出门迎接。一个多月不见,周轻言面色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大精神。
他见到余念晚,脸上露出这几日都不曾有过的悲伤,“你来了?”
这么远的路程,想必是马不停蹄才能这么快的赶过来,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
“刘小姐……”
“她无事,有人保护她的安危,你先回房间休息。”他扫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石傲和石凌,不由又吩咐了一声,“秦州不太平,保护好小姐。”
“是,周将军。”
余念晚顺从的进了馆驿歇息,秋月让她回房间小憩片刻,然后去给她倒水,回房间的时候她却已经倒头睡下了。
黄昏时,她忽然惊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才发觉自己一身冷汗,梦中的场景真实的可怕,她似乎看到那些凶手拿着滴血的刀剑追赶着她。她拼了命的挣扎,但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余念晚放心不下刘妍,当日便要求去见她。
周轻言带着她来到破庙,路上他再三叮嘱,“若是刘小姐见到你之后还是意识不清,你一定不要强行靠近她。”
“好,我知道了。”
进了门,余念晚穿着那日洛城大街上见到刘妍时的衣衫,为了不刺激到她,她执意不肯带着丫鬟侍卫进门。
当她只身进了内间时,她试探的喊了一声刘妍的名字。
预想之中的躁动并没有传来,房间里只有低声的哭泣。
她慢慢走近,起先刘妍还有些害怕,但是待到仔细看清来人时,她只是哭的更大声了几分。
“刘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是余念晚,我们在洛城见过的,你记得吗?”她温声靠近她,紧张的直咽口水,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受伤。
但是当她看到刘妍衣衫不整,素净的小脸和胳膊上全是伤口的时候,她心疼的无语言表。
刘妍低吼了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余……”
她认出来她了!
余念晚张开手紧紧的抱着她,“你受苦了,傻姑娘,你受苦了。”
“你放心,我带你回家,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她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念晚,周久他死了,他就死在我的房间里,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他还说过以后有他在,一定会好好保护我,可是他没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着,说话也是颤抖着语不成句。
但是余念晚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她在后悔,在害怕,在无助……
院内,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的周轻言,心酸至极。
“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去把人带回来?”刘牧小声请示。
他做了个不必的手势,让众人退出院外。
余念晚脱下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上,“我带你离开这里,咱们要好好活着,让那些离开的人安心,也要想办法给他们报仇。”
“可是……”
“你不要怕,有我在,还有周将军呢。”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住的安慰她。
“我不要!”
刘妍忽然发疯一般的挣脱她的怀抱,死命的缩在角落了。
“我不要出去,他们都在嘲笑我,都要害了我,我不要离开这里。”
“好!就算你不在留恋红尘,那你也不想帮他们报仇吗?”她一步一步的引导她,但是刘妍不听,她又近乎失心疯一般,迷迷糊糊的似哭似笑。
只是余念晚上前牵着她的手,她倒是不挣脱。
余念晚拉着她走到院子里,她站在大门内冲着周轻言喊,“将军,把你的外袍扔进来给我!”
片刻,一件衣物自墙外扔进了门,
她捡起外袍将刘妍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扶着她出了庙门。
外面的守卫见状,一点动静都不敢有,只连忙赶来马车。
余念晚紧紧的握着刘妍的手,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进了马车内,才稍稍缓和一些。
他们刘家自认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害人,却不曾想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若有来生,只要能活着,善恶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