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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谢闻远懒散地用毛巾擦了擦头,白色的体恤落上些水迹,隐约地透露出劲瘦的腹肌和腰线。
季皓转头就看到这样一副出浴美男图,调笑地吹了声口哨,“老谢,身材真不错啊,也不知到时候便宜哪个女孩子。”
谢闻远抬眸看他,勾唇地不屑地“哼”了声,手骨节微曲,随手将手里的毛巾扔到季皓头上,“说话正经点。”
“得。”季皓拿下头顶的毛巾,轻飘飘地甩回去,“等谢总谈了恋爱,看您还正不正经。”
谢闻远没理他,拉开自己的板凳,坐了上去,掀起眼眸问“综述几号交?”
“就明天早上截止。”江致开口说,“你不会还没交吧?”
谢闻远平静地打开电脑,淡淡地说“前几天忙忘了交,对了,怎么交?”
“把综述发老师qq邮箱就行了。”季皓听到问“你前几天公司那么忙吗?”
“还行,最近在研制新品有点忙。”谢闻远登上自己许久没登上的qq,顺口回复季皓。
江致“啧”了声,笑说“谢总就是不一样,明明一样在上学,谢总已经有一家制药公司了。”
“到时候毕业,谢总考虑收留收留我们吗?”季皓打趣。
谢闻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可以考虑考虑。”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邮箱,页面跳转到写信那个界面,余光无意地扫到收件箱里有个1的标识。
懒散地收回目光,谢闻远先行填了收件人和主题,添加上综述文档,备注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学号后,点了发送。
等邮件正式发上去之后,谢闻远本着想要消去1那个标识的想法,点开收件箱。
邮件是来自一个某个好友发来的,标题很奇怪是“致谢闻远”。
鼠标轻轻一点,本来想点开就退出的想法,被这个标题所吸引。谢闻远快速地扫过邮件正文。
第一句便是——
“致谢闻远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在华北怎么样?”
谢闻远挑了下眉,诧异一笑,想起前些日子宋予和见到他说的也是以为他在华北。男人眯了眯眼,忍不住挑唇笑了下。
合着全世界都以为他去华北了。
他来了兴致,散漫地垂着眼往下看。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大转盘那里。”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是叫做心动的感觉,只是觉得见到你的一瞬间,肢体变得僵硬起来,眼神不敢直视你。”
按在鼠标键的手一顿,谢闻远扯了扯唇,脑海里莫名闪现而过一个画面。
只是太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光速褪去。
这封邮件估计又是那个女孩的告白信,只是形式比以往收到的要新颖得多。可惜谢闻远不怎么用qq,发到他的qq邮箱,也是白发。如果不是今天交作业,谢闻远也许这辈子都看不到这封信。
冷色的日光灯之下,男生无聊地耷拉下眼皮,瞳仁漆黑,平静地继续看。
“可是我就忍不住喜欢你啊,喜欢你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喜欢你喂小猫吃东西的模样,喜欢你站在走廊,衣摆被风吹起来的模样。”
喂小猫吃东西……?
谢闻远托着下巴,眼睛唰地睁开,他除了喂过自己家那只前年去世的小猫,就只喂过路景花园的那只流浪猫。
以往的记忆像是突然翻开的日记本,一面面浮在眼前,谢闻远若有所思地捋了把半湿的头发,垂下眼来,忽的想起宋予和来。
又在一瞬间,刚刚闪过的画面再次回想起来。
他高一在大转盘那看到过宋予和。
那天女孩的行为与信中写的类似,是紧张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无措。
谢闻远眉心稍拧,心里冒出个大胆而不敢确认的想法。
所以信是宋予和写的吗?
谢闻远掀开眼睑,动作停了一瞬。不知道为何地有些不自然地闪了下眸光。他喉结上下一滑,掩盖般地拿过水杯喝了几口,才慢慢往下看。
信中的事例越来越多,所有的字句似乎都在无声地指向心中那个答案。
“为了给你留下甚微的好感,我每次去接水的时候,都会问问你要不要带上一杯。可惜你的回答无一例外地都是拒绝,是各种温和而礼貌的拒绝。”
“也许是我的坚持,后来你竟然也被我打动,会将水杯交与我。甚至还会主动帮我接水。你永远不知道,我拿着你杯子,在去接水的路上,心里能有多开心。”
……
“还有那次篮球比赛,结束之后许多女生把你围住,我其实也想向前迈出一步,和你说声祝贺。但终究还是败给生性懦弱(这样想想,无论是高一的运动会,高三的篮球赛,还是高考结束想要告白的那瞬间,我总是每次都在最后一步选择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你好像看出我低落的情绪,特意叫住我,让我把外套带回班级,甚至还给我带了糖。”
“那天我很高兴,好像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那么高兴。”
“我总是能因为你而莫名其妙地突然高兴,也能因为一瞬间失落起来。”
接水,篮球赛,高考结束宋予和喊住他的那瞬间。
信很快看完,最后一行是——“s留。”
脑海里模糊的念头和答案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信是宋予和写的。
s是宋。
宋予和原来喜欢他吗……?
瞳孔猛的收缩,谢闻远一时明确了这个答案,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敛住眸来,心里忽的酸酸胀胀的,再次重新完整地看了一遍信件。
他从未想到,原来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会被女孩记在心里那么久。
手指无力地放在鼠标上,谢闻远有些晃神。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他突然生出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的想法,下意识地希望女孩活得那么轻松一点,不要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尝遍万般苦涩。
忽然之间回想起上次表哥沈航司说的话。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就是没有理由地想起她,见到她的时候没有理由地想和她亲近,几乎喜欢她的一切。”
所有的点都无声的对上了宋予和。
其实他很早就喜欢上宋予和了吧。会因为女孩眼里的悲伤,而一瞬间改变自己的行为,做出把外套递给她的多此一举;会在没见到宋予和的时候,时常地想到她;会控制不住地想去见她,故意请她吃饭,甚至让她许下请回来的承诺。
耳边突然响起江致的声音,“老谢,喊你两遍了。发呆呢?”
谢闻远下意识把电脑合上,面容温和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季皓揶揄地看着他,“千年难遇啊,我们谢学霸居然走神了,快说,是不是思春了。”
一时间所有思绪都被打断,谢闻远面无表情地回“滚蛋。”
江致笑了笑,说回正事。几个人聊了一会,见时间不早之后,念着明天还有一天地课,就早早地上了床。
躺在床上,谢闻远丝毫没有半分睡意,脑子都是刚刚那封信。
他拿过枕边的手机,冲动促使他找到宋予和的头像,在输入框里打下——宋予和
名字刚刚打完,谢闻远突然停下手来,一时间有些不确定。
宋予和之前可能是喜欢他。
但现在却不一定喜欢他。
他突然想起来,在饭桌上重逢的第一面,女孩避着他的模样,和各种犹豫的动作,似乎都是有意无意地想要和他划开界限。
谢闻远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
微信聊天界面突然跳出消息来。
好巧不巧,宋予和发的你们学校后天辩论赛决赛是吗?
谢闻远是
谢闻远顿了下,又补上去一句,我也有参加,你是要来看吗?
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有有点试探的意味。
宋予和很快回复不知道诶,我有点忙,估计不会去吧。但我室友打算翘课去看。
估计不会去。
他在,她却是不一定去。
谢闻远眸色一暗,心里无声地确定了宋予和恐怕现在不喜欢他的这个想法。
他又反应过来。
更何况,宋予和是知道他不用qq的,却偏偏还要在qq邮箱发这样一封邮件。
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喜欢之后的释然。
谢闻远拿不准,但他知道的是现在自己喜欢宋予和这个事实。
谢闻远没有暗恋过人,不知道其中辛酸苦辣是什么滋味,但是如今他明了了自己心中所想,必定不会无动于衷。
毕竟,当年的青春不止有她一个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