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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离叶蓁蓁他们所处位置最近的大齐边城为蓟州。叶蓁蓁不放心黎尤一个人回蓟州,纪无咎便派了五十个士兵护送他。其实纪无咎觉得这个黎尤的行迹十分可疑——当初他派了四个暗卫监视黎尤,到头来竟然全部被此人甩掉,这人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女真军队里,若说只是巧合,可也未免太巧了些。再说,边关战事吃紧,对外商贸往来渐渐息绝,黎尤哪一个商队朋友如此不怕死,把商队带到战场附近?
纪无咎坚信这个黎尤是有问题的,因此最后叶蓁蓁和黎尤挥手告别时,他又做了另一个决定:把黎尤一起带上吧。
叶蓁蓁不明所以,黎尤知道他们要去杀人,也很不情愿跟着。但是纪无咎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走。
叶蓁蓁便有些恼:“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此行还是很危险的,何必牵连无关的人进去!”
纪无咎答道:“万一他是内奸,回去之后又找女真通风报信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是内奸?”
“他若不是内奸,我必保他安全无恙,蓁蓁,你相信我。”
叶蓁蓁听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知他只是疑心作祟,对黎尤并非无端的恶意。总之纪无咎的疑神疑鬼是改变不了的。不过他身为一国之君,说话一言九鼎,现在说能保护黎尤,那就应该能保住他吧。
于是叶蓁蓁只好把黎尤安慰一番,说让他跟着沿途看一看风光,玩儿一圈就回来了,搞得好像他们真的是专为观光旅游出门的。
黎尤便苦笑道:“甄兄弟,你不用说了。吴兄他是不是怀疑我?”
叶蓁蓁不擅说谎,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
黎尤问道:“那么甄兄弟以为如何?你也觉得我是细作?”
“怎么会?”叶蓁蓁想也不想地答道。
“谢谢你,”黎尤认真地看着她,“有你这句话,旁人再怎么怀疑我,都无所谓。”
叶蓁蓁被他那样略有些热烈的目光盯着瞧,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还没好好谢你呢,谢谢你那天救我。”
黎尤笑道:“我一时冲动扯了你的后腿,还要等你保护,你现在这样说,可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了。”
叶蓁蓁更加不自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尤刚要说话,却见纪无咎大步走来,捉住叶蓁蓁的后衣领拖着便走。纪无咎走的时候顺便朝黎尤送上一个警告的眼神。
黎尤便摸了摸鼻子,朝他笑了笑。
叶蓁蓁伸向后颈去抓纪无咎的手:“干什么干什么?”
纪无咎把她提得脚踮起来,活似一只小兔子在胡乱挣扎。他有些好笑,见四下无人,低头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接着放开她:“走吧,我们去打黄羊。”
虽然行军很重要,但是士气更重要。纪无咎带着这些人连日来急行军,现下也不愿意大家太过劳苦,左右他计算的日子比较富余。他无耻地想,就算到了女真粮草吃尽,这一万多兵马,打家劫舍也能很快凑些补给。
于是这一队人马走得并不着急,也有时间驻足看看风光,或是打打猎。草原上的黄羊一群一群的,这种动物行动灵敏,不易猎杀,即便是在草原上生活已久的游牧民族,也鲜少有追着黄羊跑的。只不过这群矫健的黄羊遇到大齐的神机营,可就遭了殃。上百个人伏在草丛中连连放枪,远处的羊群之中飘起一蓬蓬血雾,一个个黄羊的尸体随之翻到,惊得周围的羊群四处逃窜。
纪无咎骑在马上,弯弓搭箭,一把放出三支羽箭,流星一般奔向慌乱的羊群,三支箭撂倒三只黄羊,一支入颈,两支分别插在两只黄羊的前腿和后腿上。伤处虽不致命,却因箭尖儿力道之大,入骨三分,黄羊也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士兵们捡回黄羊的尸体,叶蓁蓁见到三支箭,不禁朝纪无咎竖起了大拇指。她也跟着放枪了,只不知道自己打没打中。还是纪无咎这样好,有成就感,只不过寻常人无他这等本事。
纪无咎得到叶蓁蓁的夸奖,很是得意,他把脸凑过来,等待叶蓁蓁实质性的奖励。
众目睽睽之下,叶蓁蓁哪里好意思亲他。然而纪无咎偏偏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眼中点点柔情,眉梢挂着笑意,虽怎么看怎么像个不正经的登徒子,却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登徒子。
叶蓁蓁无奈,只得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自觉无视掉这俩“狗男男”的高调秀恩爱。
因为打了黄羊,他们省了不少粮食。羊肉性热,滋味鲜美,又能温补气血,开胃健力。每天吃上一顿,就好像吃了慢性大力丸一般,因此这队人马虽赶路赶出一身风尘,却各个虎虎生风,身体倍儿棒。
每次吃黄羊,纪无咎都把羊髓挑出来给叶蓁蓁。这东西最是能利血脉,补诸虚,女人吃了有滋阴补气养颜美容等诸多功效,且又是温补,无毒无副作用。叶蓁蓁被他补得面色红润,肌肤更加水灵,看起来十分可口,正适合晚上拆吃入腹。所以纪无咎每天都十分期待夜幕降临之后的那顿大餐。叶蓁蓁年纪轻,脸皮薄,在情事上虽难掩娇羞,却又极其坦然,想要的时候绝不推拒,舒爽的时候也不压抑,总不自觉地咿咿呀呀呻吟出声。纪无咎简直爱死了她这份坦然,纪无咎觉得自己曾经历的那些,实在黯淡无光。
因为素了太久,食髓知味,纪无咎每夜总要缠着叶蓁蓁多温存一番,叶蓁蓁虽白天补了体力,晚上依然会耗个精光,到最后总是身体绵软,由着他摆弄。她次日起来时也会觉得腰酸腿软,每到这个时候,纪无咎又要和她同乘一骑,牢牢地将她搂在怀里。叶蓁蓁便靠在他怀中欣赏着一路的草原风光。
周围人再次无视这俩“狗男男”的高调秀恩爱。
一行人走了十几日,地貌渐渐地有了变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是能看到远方连绵的山脉,近处高大的树木,土地的颜色也从黄色变成了黑色。
纪无咎下令加速行军。一路上偶尔会遇到女真人,但搞笑的是,这些女真平民看到陌生的军队,竟然无一去王庭告状。究其原因,一是他们不是阿尔哈图的嫡系部族,阿尔哈图穷兵黩武,他治下的百姓生活困苦,因此对王族并无好感;二是……根本找不到王庭好不好……
嗯,一个民族,突然从奴隶社会一下子跃入封建社会,有了中央集权,又不愿意好好学习旁人,那么其制度上有那么一二三四五个漏洞,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就算他们告诉女真官府,纪无咎也不怕。女真的精兵都去辽东打仗了,最后那两万压箱底儿的也被推向了赌场,现在他们的大后方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能成什么气候?
都城不是你想守就能守的啊……
纪无咎领兵对女真都城的奇袭十分顺利。女真人城中空虚,又完全没有防备,直到大齐士兵控制了整个都城,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游牧民族,骁勇斗狠,遇到敌军,虽力不能敌,也会竭力反抗。但是这个不大的都城,除了守城的军人,多数都是王公贵族和文武百官,祖先的那点子血性,早就随着珍馐美味一起吃进肚子,拉了个干净。
纪无咎让人把贵族和官员们都绑了,反抗的士兵杀掉,投降的士兵捆在一处。他在这都城参观了几天,觉得也无甚趣味,便和叶蓁蓁在城中静等着阿尔哈图的归来。
然而等了几天,没等来阿尔哈图,纪无咎等来的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战报:阿尔哈图暂时回不来了……
为什么?
下面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几天,看看阿尔哈图经历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
正如纪无咎所料,他重整旗鼓反扑辽东,结果再次被叶雷霆打得抬不起头来。
又如纪无咎所料,他乍逃跑到山口处设了埋伏,算计着叶雷霆一旦入了埋伏圈,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阿尔哈图所料,叶雷霆果然进了埋伏圈。
然而出乎阿尔哈图意料的是,叶雷霆这王八蛋是推着大火炮来的……
女真骑兵已经从山上开始向下冲,阿尔哈图想收回军令也来不及了。骑兵赢就赢在一个“快”字,输,自然也输在这上面。
叶雷霆怕吓到女真,所以之前把火炮放在车上,周围堆了草,盖上黑布,离远了看,好像是运粮草的车。
等伏兵一冒头,叶雷霆吩咐士兵点火,对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骑兵开炮。这种骑兵的布置,本意是想以其冲击力来冲散大齐的兵阵,却不想未及下山,他们自己先被冲散了。
大齐这边又有臂力过人的士兵手持震天雷,那些侥幸逃过第一劫而冲近一些的士兵,就要享受这第二番轰炸。这番轰炸虽不如前次威力巨大,但胜在密集,中招者不计其数。
两番轰炸下来,伏兵已去掉近一半。
剩下一半有的见大势不妙,掉头跑了,还有收不住脚的,冲了下来。对于冲下来的人,神机营和五军营相配合,杀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对于跑掉的人,叶雷霆亲帅骁骑营追杀。
总之这场仗打得是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叶雷霆最后清点人数,发现己方伤亡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少一些,而女真则把最后那点老底儿都赔在了这里。
遗憾的是,阿尔哈图带着残余,向北逃窜了。
叶雷霆怕蓟州有变,也不敢带军穷追,收拾战场撤了回来。
那边的阿尔哈图看到后无追兵,刚喘口气,却听到前方来报:老巢被大齐占了,所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被捉了!
阿尔哈图当场怒极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而喷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阿尔哈图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大齐是如何绕到他后方的,更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找到他的都城的。他一开始还不信,直到第二次有人来报,他才不得不信。第三次来的人,帮纪无咎递了个话,催阿尔哈图赶紧回去。
他哪敢回去!
阿尔哈图看着眼前这点残兵败将,就算是给自己催个眠,也实在找不出一丁点儿和那支鬼魂一般的大齐士兵交锋获胜的自信。
现在,向北有大齐军队,向南有大齐军队,向东就跳了海,只能……先向西了。
于是阿尔哈图带着剩下的那点子歪瓜裂枣,向西进发。
目标:乌兰部。
纪无咎听说了阿尔哈图的去向,觉得这老小子很不仗义。放着老婆孩子被人抓了不管,自己先跑了,也太没担当了。
“我肯定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妻子。”纪无咎一边如此说,一边觑着叶蓁蓁,等待她听到此话时感动的表情。
却不想叶蓁蓁反问一句:“谁敢抓你的妻子?”
纪无咎扯过叶蓁蓁,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满意地看着她因吃痛而微微皱起的眉:“不解风情。”
王有才刚好不小心听到这句话,心中哂笑,这话说得,好像陛下您多解风情似的……
纪无咎在女真又停留了几天,视察了一番女真人民群众的生活。他发现女真人的生产生活很丰富,有游牧的,有樵采的,有渔猎的,就是没有种地的。这个也可以理解,此地苦寒,种了东西怕也活不了。可是又转悠了几天,纪无咎推翻了这个解释。虽然天气冷,可为什么树长得好,草长得好,偏偏庄稼就长不好?即便一种庄稼长不好,可世上有那么多种庄稼,总不至于每一种都长不好吧?
就算每一种都长不好,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这样想着,纪无咎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想通了这个问题,他们在此处也无须停留。纪无咎领着几乎没有折损的军队,带着一大帮女真俘虏,向着辽东进发。
阿尔哈图逃到了乌兰部,叶蓁蓁觉得他是个祸患,不如早些斩草除根的好,要不然等他死灰复燃,那就大大不妙了。所以她主张立即引重兵追击穷寇,永绝后患。
纪无咎觉得这不足为虑。“阿尔哈图早已不是当初攻无不克的战神了,他现在急急如丧家之犬,哪一个不识时务的愿意收留他?”他说得胸有成竹,一边随意抚弄着叶蓁蓁的头发。黑亮的头发触手又滑又凉,摸起来甚是舒服。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叶蓁蓁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皇上,京城中怕是有女真的奸细。”
“哦?”纪无咎停下手,低头看她,“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叶蓁蓁答道:“实不相瞒,那个朵朵乌拉图,一开始是把我认作你,原因就是我身上穿着蚕衣。蚕衣是我爷爷派人送来的,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纪无咎有些意外:“这可有意思了。”叶修名声望极高,绝不至于给皇帝献个宝就大张旗鼓地声张,且这事又关乎皇帝的人身安全,所以能被叶修名告知此事的,想必是极得他信任的人。
叶蓁蓁突然发现这样一来她爷爷的嫌疑貌似也挺大,于是连忙说道:“我爷爷一定是清白的!”
“叶先生的忠心,我自然知道。”纪无咎眯了眯眼睛,看向叶蓁蓁的目光有些危险,“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我昨日接到从京中传来的消息,说之前朵朵乌拉图曾写信给内阁,声称挟持了我,这一点与你现在说的倒是对上了,可是后来他却又为何改了口,说抓到的是大齐的太后,此又是何意?”
“这个……”叶蓁蓁低下头,把一个黑黑的头顶对向纪无咎。
纪无咎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似笑非笑道:“当日朵朵乌拉图临死之际,脱口而出喊的是‘太后饶命’,他难道真的眼神不济到把你认作太后不成?”
叶蓁蓁目光躲闪:“他……就是眼神不济。我说我不是,他还不信。”反正死无对证了。
还真是她胆大妄为冒充太后。纪无咎顿时就牙根儿发痒,哭笑不得。这女人,怎么什么都敢说。他摇摇头,“你……”你了半天,见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可怜得紧,于是他刚冒出头的苛责又咽了回去,只无奈叹了口气:“你可知错?”
叶蓁蓁用力点了点头。
纪无咎捏了捏她的脸,感受着指尖滑腻有弹性的触感,心头微痒。他故意板起脸来:“你说,我该如何罚你才好?”
叶蓁蓁犹豫着,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要不,你让我叫你一声爹吧?这样咱俩就扯平了。”
纪无咎被她这句话气得快要吐血:“谁要给你做爹,我是你相公!”他见叶蓁蓁又要开口,怕她再说出什么“豪言壮语”,干脆把她扯进怀里,捉住樱唇一阵激烈地亲吻。
纪无咎又一次料对了。
阿尔哈图算是把这辈子的“背”字儿都在这些天给一笔一画地走全乎了。他怕大齐的追兵赶上来,因此一路日夜兼程,担惊受怕,草木皆兵,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乌兰部。
乌兰部首领勃日帖赤那亲切接见了他,当晚便犒赏三军,席间和阿尔哈图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十分亲密。阿尔哈图虽不太适应昔日的手下败将和自己平起平坐,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走投无路寄人篱下,也说不得什么了。
当夜,阿尔哈图被勃日帖赤那灌了不少酒,又被他嘘寒问暖地亲自送回了帐篷。再然后,就被他笑眯眯地砍下了头颅。
这颗头颅,五日之后出现在纪无咎的案桌之上。勃日帖赤那是一个很细心的人,现在已接近初夏,他怕头颅发臭,还让人用冰块镇着送了过来。
叶蓁蓁一想到他放冰块的初衷,不禁一阵恶寒。
果然盟友是靠不住的,所谓墙倒众人推,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叶蓁蓁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勃日帖赤那似乎也太识时务了些——他早前根本就没按照和阿尔哈图的约定,攻打蓟州城。
“还记得我们在蓟州城遇到的那股密探吗,大概是他们回去和勃日帖赤那说了些什么吧。”纪无咎说道。不仅如此,勃日帖赤那本来就是迫不得已投降了女真,出兵也是看在有好处。现如今发现很可能好处捞不着,却招来杀身之祸,这买卖自然就做不得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叶蓁蓁皱眉道。
“你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女真虽实力雄厚,但不足以影响西北方的部族,又怎么会说动他们一起攻打大齐?所以武力威胁的假设不成立。若说诱之以利,也不太可能,女真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他们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诱惑鞑靼和吐鲁番汗?再说女真,虽然这些年军事上逐渐强大,可大齐也不是吃素的,阿尔哈图怎么会孤注一掷,压上全部家当来打这一仗?”
纪无咎不答,只是拉着叶蓁蓁的手,微微一笑道:“我的蓁蓁好聪明。”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因只有一个,”他把叶蓁蓁的手放到唇前,轻轻亲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内有策应。”
叶蓁蓁大惊:“难道有人想谋反?”
纪无咎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可是既然想谋反,为何不见他们的动静?”
“大概是出现了他们料之不及的变数吧。”
阿尔哈图已死,这场战争也就差不多落下帷幕,鞑靼和吐鲁番汗那边早就被收拾服帖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议和了。大齐这边手里头一把的好牌,想怎么打怎么打,因此纪无咎也并不着急,下令先带着俘虏们班师回朝。
考虑到自己是个仁慈的君主,俘虏们又多是细皮嫩肉的,纪无咎给他们配了车辆,到了辽东,又把俘虏们的枷锁给卸了,只戴着脚镣,也有了一定的行动自由。
过了几天,纪无咎就开始后悔自己这种过度的仁慈,因为有一个女俘虏竟然妄想勾引他。由此为起点,纪无咎翻开了他此生为捍卫贞操而不懈奋斗的辉煌篇章。
回朝的前一天,纪无咎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西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东北方天边隐现的山脉轮廓,感受着不软不劲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襟。
他突然就有那么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脚下的,是大齐的国土。身为一国之君,他亲自站在了这里,抵御外族,寸土不让;他用自己的双手,保卫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百姓;他用异族的鲜血,祭奠我中华千百年来为抵抗外侮而捐身的浩浩英魂。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纪无咎心想,自己百年之后,大概也可以面对九泉下的祖先了。
“吴将军,此处风大,您可不要站得太久,小心着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纪无咎的思路。
纪无咎回过头,看到是一个小姑娘。她大概十五六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穿着女真人的衣服,有几处划破了,脚上戴着铁链,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
纪无咎记不起来这人是谁,但知道她是女真的俘虏。
小姑娘看出纪无咎脸上的疑惑,盈盈一拜答道:“小女子是女真的索拉公主,吴将军您……曾经救过我。”说着,她微微不自在地低了头,手紧张地摆弄着衣角。
纪无咎顿时有了点印象。初入女真都城时,大齐士兵捉了不少俘虏,他当时看到有几个士兵在调戏一个小姑娘,便出言阻止了,后来听人提起说那是个什么公主,他当时也没留意。现在看来,应该是她了。
纪无咎与她没什么话好说,便随口说了一句:“嗯,你的汉话说得不错。”
索拉被他一夸,脸有些红:“我……从小便仰慕中原文化。”
纪无咎心想,关我什么事。
他不知道,这索拉自是有另一番计较。索拉虽年纪不大,但很聪颖。阿尔哈图兵败的消息传开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此番命运大概会有些艰难了,现在听说了父亲之死,她便更加确定了这一猜测。一个人从枝头的凤凰到落毛的公鸡,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她现在沦为阶下囚,因有几分姿色,怕是要被赏了人亵玩。与其遭尽凌辱,倒不如早日觅得一个靠山。虽依然是地位低下,以色事人,但总比让人亵玩强。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这个吴将军一表人才,人品也不错,且并不见沉溺女色,想来家中的姬妾应该也不多。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她便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带着这个心思,她再看吴将军,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目光也不知不觉地总是随着他转。
今日见他独自一人在此,索拉觉得机会来了。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以前身为公主时也有许多追求者,父亲手下的好多勇士都对她有爱慕之意,不过那些勇士总共加起来,也没吴将军生得好看。中原男人三妻四妾很常见,索拉心想,凭着自己这张脸蛋,主动向吴将军提一提,再把姿态放得低一些,他想必也会答应。
于是索拉勇敢地走了上来。
“吴将军英雄盖世,身边必不会少了红颜知己。”索拉笑吟吟地抬头看纪无咎。
红颜不少,知己嘛……只有一个。只不过……这关你什么事?纪无咎奇怪地看着索拉。
“吴将军无须多想,索拉只是随口一问。若是将军觉得唐突,索拉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说着,索拉又是盈盈一拜。
“无妨,你有事吗?”
索拉本想和吴将军先联络一下感情,然而此人面冷,不爱说话,她身为俘虏,也不常有接近他的机会;再说了,他们眼看着就要去京城,她怕再拖着就来不及了……于是她不再多想,一头扎进纪无咎怀中,紧紧抱着他。
纪无咎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登时愣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索拉说道:“吴将军,索拉仰慕您已久,日夜盼着有朝一日能跟着您。我知道,索拉蒲柳之姿,配不上将军的俊采丰神,我愿今生为婢,只图给您叠被铺床,扫榻添香,也就知足了。”
纪无咎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她投怀送抱了。他扶着她的肩膀想推开她,然而这小姑娘的力道竟然很大,牢牢地抱着他的腰。
纪无咎只好加重力道,还未成功,却突然发现叶蓁蓁正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瞪眼看着他们。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解释?
偏索拉并未发现异常,还在喋喋不休,越说越娇羞,还把头埋在他怀中蹭了蹭。
虽离得远,纪无咎也觉出叶蓁蓁的脸色黑掉了。情急之下,纪无咎来不及多想,干脆双手一举,高声喊道:“蓁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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