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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馆后,慕韫让医馆守门的小厮给这个姓高、单名一个月字的小女孩安排了一个房间,医馆是刚刚买下的,目前能住的房间不多,就在韩温奕的隔壁。
韩温奕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常待下下去,慕韫是医馆的主人,他想收留人是他的事,安排住在哪里也是他的事,她自然不会有异议。
可到了晚上,小女孩裹着睡衣站在门外敲门:“姐姐,我睡不着。”
韩温奕蹙眉,装没听见。
敲门声又响。
无奈只好下床开门,小女孩虽然很瘦,但一双眼睛很大,没了之前初来医馆时的狼狈,细看过去,面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瑕疵,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痞子。
小女孩很乖,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小着声音:“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害怕,姐姐,我就睡你床边的地板上就行,不打扰你休息的。”
韩温奕无奈的扫其一眼:“地板那么凉,你怎么睡?”
小女孩:“我不怕的。”
韩温奕低头叹息,将小姑娘连同其怀里的小被子、枕头一同抱起,用脚把门一关:“你就睡我旁边吧,但我只能收留你几晚,日后,你还是得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女孩闭着眼睛,声音慵懒的‘嗯嗯’应着。
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的困了,韩温奕将女孩放在床上,整好枕头、掖好被子之后自己才睡下。
晚上,韩温奕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跟哥哥一起去军营找父亲,一家人团聚,有说有笑,营帐里备了她最吃的菜,可父亲脸色突然一僵,非常的难看,就连方才还笑嘻嘻的哥哥,面色也沉重了。
她被吓坏了。
环顾营帐四周,才发现没有母亲。她就问父亲:“爹爹,我娘亲呢?”
父亲面上冷肃,一拳头拍打在桌子上,头重重的朝下低着,一声长叹。哥哥背转过身去,不看自己。
而就在这时,梦境里的场景一变,她恍若想到了什么,母亲在皇宫,在南宫煜的手中,而随着梦境的变化,她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她一身黑色束装去求南宫晟放她母亲出宫,南宫晟说她不懂他。
他说:“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嫁给我,我们都会好好的,每个人也都会是安全的。”
天子大赦天下,她一身红妆,凤冠霞披,宫里宫外皆是一片热闹、喜庆,家里从小照顾的嬷嬷给自己梳头、盘发,绣口一吐就是天底下最为美好的祝福,只要打开将军府朝外面看去,门前是铺满了厚厚一层的桃花,一阵阵风吹来,桃花随风飞舞。
这是她曾经的梦想,可是现在,她却开心不起来。
嬷嬷问她为何不开心,她心底有答案,却怎么也答不上来。这时一个小厮闯进来,将一封信递到自己手上。
信上只有四个字:“救你哥哥。”
她将纸条攥紧,重新塞进信封。
小厮忽而冲她一笑,笑容很浅:“跟我走,离开这让人讨厌的地方。”
韩温奕:“好。”
她拿下头上笨重的凤冠,连红色的嫁衣都未来及换下,就跟着凤羽国第一杀手-莫问天朝外面出。
对,那个递信的小厮就是莫问天。
就在逃婚、被南宫晟的人围追的过程中,似乎有人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脚步一顿,再往后一看,脚下突然一滑,失重的感觉,一下子便跌入万丈深渊。
立刻倒吸一口气,一睁眼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韩温奕怕了拍自己的胸口,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睡在旁边的小女孩翻过身,睁开眼睛冲她甜甜的笑:“姐姐,问天是谁?”
韩温奕:“什么问天?”
小女孩:“就是姐姐刚刚睡梦里喊的人。”
韩温奕笑着反问:“问天,就一定得是一个人名吗?也许,是想问上天一些事。”关于第一杀手莫问天以及凤羽国新任君主南宫晟的事,那都是过去的人和事,她不想跟陌生的人去探究这些。
打个幌子算是过去,然后起床吃早餐。
医馆新招了一个伙计,名叫文斯,‘斯’与‘四’同音,就让大家喊他小四便好。年龄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看着消瘦,还有点蠢,是那种很单纯、没见过世面的蠢,而不是人很笨。
韩温奕看着慕韫把人带过来,笑笑没作过多点评,因为她觉得慕韫也是一个非常单纯、心地善良、没有心眼的人,而这种没有心眼的人,跟实实在在、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在一起,是最为合适的。
慕韫:“小四的爷爷以前是镖师,跟高月(小姑娘)的父亲也算是同行,小四小时候跟他爷爷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出身贫苦,是个能吃苦的人,明天天气晴朗,我们三个去上山帮城东的孙大娘去采草药。”
韩温奕:“草药?什么孙大娘?”她还想着吃完今日早饭就要告辞的。
慕韫一脸诧异的反问:“村东的孙大娘你忘记了?孙大娘有眼疾,因为一直忙着家里的事,省吃俭用舍不得治病,治眼疾的药草我医馆里没有,得到这村子附近的山上去采。”
韩温奕一边喝汤一边很平静的说:“我忘记了,对不起,等明天采完草药我就告辞。”
慕韫:“怎么快就要走?”
一起吃饭的小姑娘也诧异,扯着韩温奕的袖子:“姐姐是抛弃大哥哥了吗?姐姐是不喜欢大哥哥,是要再嫁吗?”
小四挑眉、皱眉,最后又拧眉,一脸的不明所以,又觉得这事情有点~~难以启齿?
老板的心上人要再婚?
这什么跟什么啊。
小四开口立刻去喝止那小女孩:“小孩子别瞎说。”
韩温奕叹气,沉思片刻,最终决定,还是要跟小孩子解释一下:“姐姐跟你一样,也是慕大夫好心救下的人,只是姐姐这病现在好了,不能再麻烦慕大夫了。”
慕韫立刻插话:“不麻烦、不麻烦。”
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的说着最‘天真’的话:“姐姐可以嫁给哥哥啊,这样姐姐既有了家,也不算是麻烦哥哥了。”
慕韫憋住笑。
韩温奕闭上眼睛,努力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不对小孩子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