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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藏在砌尸壁画后面!”夏侯云微微有些激动,说道:“把暗道口用干僵堵住,再绘上壁画遮挡,便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我们怎么没想到呢?还是罗把头眼尖。”
鬼脸道士也很好奇罗老七为何会无缘无故去捅咕僵尸,于是问道:“老七你方才是发现什么猫腻了么?不然戳它干嘛?”
“洒家就是觉得来气…我这脸不是它毁的么?”
……
“人都说傻人有傻福,你这是手欠欠到点了,没你贱戳戳这两下,暗道还真不容易找着。”鬼脸道士说着用脚给地上的僵尸蹬到一旁,这具养蛊的怨尸与传闻中的恶鬼食心婆实在太像了,当时恐怕就奔着那模样找的,也不知道其中是有什么隐藏的含义,世间怨尸千万种,偏偏找了个皱巴巴的玩意嵌在墓顶,哪怕弄具水灵点的姑娘,自己现在看老七的脸也能顺眼许多。
鬼脸道士担心食心婆诈尸,又用绳索将其捆了个结实,罗老七这时踮起脚跟摸索了下洞口,发现暗道口大约一丈长、半丈宽,本是个方方正正的口子,但为了嵌住僵尸,所以在洞口又填了层膏泥,只留出一个人形,外层再覆上木板,使洞口附近与甬道顶其他地方持平。
罗老七看罢问道:“道长,要不要给洞子豁开?”
鬼脸道士捆好了僵尸,闻言站起身走过来,回道:“你先给火把往洞子里照照。”
罗老七举起火把从人形洞口的肚子位置探了进去,借着光亮能看到上面还是条横向的甬道,与下面这一条高度正好错开,中间只隔了半尺厚的岩层,但是上面的甬道入口就在三人头顶的位置,瑞兽云气图那一端皆是实心的山岩,也就是说甬道的主体趋势还是向前的,只不过下面这条甬道到头了,只有爬到上面一层才能继续前行。
“弄吧老七,留出个够通行的口子就好。”鬼脸道士说道。
罗老七点点头,然后用撬棍撬开木板,开始去掰洞口周围的膏土,就这么忙活了不多时,罗老七已在甬道顶扩出个比磨盘略大的圆洞。
鬼脸道士拍了拍罗老七,说了句“可以了”,接着走向何四娘,恰好夏侯骧也在此时悠悠醒来,鬼脸道士见状说道:“醒的正是时候,回回神咱们要继续行动了。”
夏侯云过来询问了下夏侯骧的身体状况,夏侯骧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这时夏侯云看着夏侯骧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思索了番后欲言又止,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八成是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孙感到头疼,何四娘见状打圆场道:“只怪妾身戏袍换的突兀,乍然间惊到了夏侯门主。”
夏侯云摆摆手,说道:“此为今乐府的倒斗规矩,何四娘按章行事何错之有?是老朽的侄孙少不经事气短了,还是需要加以历练啊。”
鬼脸道士不愿见他们在此事上来回推让,这时插口说道:“四娘你那戏袍都藏在哪?为何每次神不知鬼不觉就换上了?”
“倒斗之前妾身会给戏袍穿在夜行衣里面,需要时将夜行衣脱了就可以,再说妾身以前还是半个唱戏的,换件袍子不是眨眼的功夫?”
“穿这么多你也是不嫌热…”
“老朽几十年前和今乐府夹过次喇嘛,当时除了齐老太,还有乌太君、猫姨、麻脸七姑等人,那进了斗,红的黑的各式戏袍都有,真是别有一番景致,可惜啊…现在就剩齐老太了。”
“夏侯前辈和齐老太还有交情呢?”
“那都是以前了,曾经发丘门和今乐府走的挺近,时常会夹喇嘛合作,但自从在一座凶斗子里栽了大跟头,两家来往便淡了许多,现在更是几乎不怎么联系了。”
“齐老太忙着成仙,没时间可能,咱也别聊这些了,老七在那边呲牙咧嘴的又着急了。”
鬼脸道士与夏侯云扶起夏侯骧,几人快步走向罗老七,罗老七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人齐后赶紧一个接一个给架到上层甬道,然后上头的人再合力将罗老七拉上去,开始继续深入探索。
上层甬道要矮上许多,以鬼脸道士的身高都得小心行走,稍不注意就能磕到脑袋,罗老七更是需要弯些腰才行,刚走了两步就气道:“不是都说胡子个头高么?个高给墓道修的这么矮?有病吧?!”
“谁告诉你胡人高的?不过是壮实些罢了,再说甬道是修给墓主人用的,它是横着被抬进来、又不是竖着走进来的,要那么高有什么用?咦?前面那是座石碑么?”
众人走上前去,只见前边不远的甬道正中,立着座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下面是只石刻的赑屃,四足着地,长相凶狠,乃是汉文化中最常见的负碑神兽。
关于赑屃的来历传说很多,有说它是龙的九子之一;也有的说它是神兽玄武的一种变体形态;还有人说赑屃是大禹治水时收服的一种作乱邪兽,但鬼脸道士觉得这应该只是古时图腾崇拜衍生出来的,其最初原型就是老龟,寓意长寿吉祥,后来被图腾化了之后,形象也随之变得复杂凶猛起来,而之所以用它的形象来负石碑,取的也是它长寿、好驮物的特点,意在依靠它的神力使碑文经久不衰、千秋永存。
石碑的正面刻了许多文字,所用字体竟然是楷书,鬼脸道士看着石碑形制和文字,冷笑道:“这明明是一座胡人的墓寝,但颂德碑却皆为汉制,看来胡人汉化也不是这些年才出现的,在百年之前怕是已有苗头了。”
“胡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这种趋势是必然的。”夏侯云说道:“自晋末以来,汉族气运衰微,屡受胡人欺压,可是汉族文化比起胡人来,依旧领先的不是一星半点,想想他们在祸乱中原之前,许多部落还是原始社会,甚至有零星的母系社会,连炼铁都不会,更别说是发明文字了。”
“哎!汉人能被这些胡子欺压在江南一隅,也真是盖了帽了,不过贫道粗读墓碑上的文字,怎么越看越觉得心惊?特别是这句——‘此为混沌龙胎,吉凶难定,葬之恐生异变,只得以衣冠代之’,这难道是座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