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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育种记录!
“我能看看吗?”于谦激动地道。
“可以的呀。”舟贩道,“记下来就是给人看的哩。”
他一边说一边在衣服上擦手,直将手擦干净了,才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个本子来:“我不咋认字,就画的水。知府老爷那儿有专人记录,您要看还得看那边的。”
他把本子递给于谦,又说:“猫老爷说这粮食耐旱,又是用来摸索试种的,我就将田分了好几块,试着浇水。有块地除了定根浇水,至今都没浇过,那苗长得也怪好哩!”
舟贩这么一说,于谦更是大喜:“那没有浇过水的地在何处?”
“我们这气候好,土地湿润。您要是在山西种,还是得看土的情况哩。”舟贩引他过去,嘴里不住地道,“这粮食怎么着还是离不开水。山西种地,还是得浇点水。”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另一亩地去了。
顾长安没有跟上。种地这些事他是全然不懂的,舟贩既与于谦说得热闹,那就让他二人好生的聊。
“马知府,这个您拿着。”顾长安将那红薯盒子递给马仪,“等于巡抚聊完了,你们一同吃吃。我就与白七爷往垂金村去了。”
那垂金村就在涌金门外的西湖上,村中多柳,便从“涌金门外柳垂金,三日不来绿成荫”中得名垂金村。
从涌金门码头坐船,小半刻的功夫,就能到西湖东侧的小码头。上了小码头再顺着湖边垂柳道行上一炷香,就能到达垂金村。
就因它距离杭州府不远,是以马仪才会选这处作为顾长安那“识字扫盲班”的试点村。
那几位书院院长回去之后,不管心中作何想,却到底还是诚实的转达了顾长安的意思,且着重强调了不得驱赶女学子。
此条件一出,不少学子就有些踟蹰。他们清清白白圣光普照的读书人,怎么能与女子同窗呢!
便是一个月一两银也不能啊!
这可是让他们玷污圣贤书的事情!
至少得一周一两银!
各书院院长自己都是从童生一步步念上来的,有些学子是什么德行,他们心中无比清楚。
那改名叫梁祝书院的院长闻言就笑说:“易安居士的词背得,曹大家的史看得。教女学生反而教不得了。”
那三更书院的院长就拿眼觑他:“要是猫老爷肯给我一袋子糖,便是让我在书院里开个女学子班,我也是使得的。”
“你这老货,自个儿与猫老爷说去,别惦记我的糖。”梁祝书院的院长笑道,“我选了个好学生去涌金门开班授课。今日第一遭,也不知情况如何。”
在顾长安看来,这情况应当还算是不错。
这垂金村亦是流民村,只是来得早,大抵有五六十年了。从最初十来户人家在西湖边上开荒,渐渐发展到有近百户。也算是也逐渐扎稳了脚跟,形成了稳定的村落。
平日里农闲时就上山找山货,进城当行商;农忙时就全家齐上阵,在土地里刨食。
是以当有人开始叽歪说:“女子怎能来识字?”
便无需锦衣卫出手,坐着的女子们就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怎么地?能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不能和女的一起学字?”
“平时刨地没见有人说女子不能下地,轮到识字了你屁股就痒了嘴就歪了。”
“这读书……”
“读你个头!占便宜的事你冲得最快,打什么读书的旗号喃?”
那台上的小书生睁只眼闭只眼,似全然没听见台下的争吵。锦衣卫就抱着绣春刀倚靠在一旁的角落打盹,这般吵闹,也轮不到他出手。
那男子几次张嘴,都被女子们堵了回去。
怎么的呀?就许男的有上进机会,不给她们?这春耕秋收是她们没参与?还是家中家事繁忙少了她们的辛苦?
凭什么就想驱赶她们!
“反正呀,这班是猫老爷开的,机会也是猫老爷给的。在座的哥哥、叔叔、伯伯们,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在这里吵吵闹闹,为难夫子也没用的呀。”一个还梳着垂髫小辫的小姑娘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都去寻猫老爷,去对猫老爷讲你们的大道理。你们说服了猫老爷,那我们也没法子了呀。”
这小姑娘话一讲完,大家立刻异口同声的赞同了起来:“对!找猫老爷去!”
“看猫老爷不把你们都打出去!”
“要让猫老爷知道他一番善心给了你们这种货,看他会不会让你们都别来。”
男子们有些愤愤,有人撩起袖子正想怒喝威慑,就见那锦衣卫睁开眼,一伸手,绣春刀就砸上了墙。
一声轰响,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那锦衣卫打了个呵欠:“吵嚷什么?还上不上课了?不上课的都滚出去。”
那小书生见状,就举起手中的纸,缓缓道:“我们刚刚学了“土”。那这个字就是“地”。地也,从土也声。大家的土地,便是这么书写的。”
专程用来扫盲的学舍中安静了下来,顾长安悄悄指了指外间,用气声道:“我们走。”
白七便沉默地跟随了上去。
顾长安心情不错,离开垂金村,便与他道:“其实会有争吵很正常,这是一项权利的让渡。虽然那些人或许并不清楚事情的本质,但本能会让他们去抵抗。”他说着就笑:“拿到手的权利,谁愿意轻松的舍弃?”
“长安怕的是不争吵?”白七问。
“嗯。如果一开始就和和气气,要么大家都是亲如一家的善人。要么……”顾长安敛了笑容,“指不定打着什么歪主意。”
马仪选出来的三个学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算贯彻了顾长安的奖学金理念。纵使一开始学子们有些畏畏缩缩,害怕自己压不住场。这也有锦衣卫帮忙压场了。
除了忍不住的酸话,其他时候也算得上秩序良好。
如果课堂里只是说说酸话吵几个嘴,有锦衣卫在,就闹不出事端来。
怕的便是锦衣卫不在时,会出现一些背地里的坑害。
顾长安想了许久,才说:“我们先不回家吧,先去找一下杨指挥使。”
杨指挥使带着两支锦衣卫小旗住在知府府衙中,日常最大的事物,便是为猫老爷服务。是以顾长安找上门一说,他就满口应了下来。
他们锦衣卫干的就是这活,又才区区三个村落,完全忙得过来。
便是再派几个人跟着那于巡抚,也是没问题的。
提到于巡抚,顾长安就问了:“他人呢?”
“马知府与他一同归家去了。”杨指挥使道,“这于巡抚本就是我们钱塘的人么,出去之后,也是多年未归家了。这次难得回一趟杭州,也该归家瞧瞧了。”
“啊!钱塘人?”顾长安一惊,连忙道,“杨指挥使能替我给于巡抚家中送点东西么?”
他心中急切,带着白七与杨指挥使就往猫咖赶。
这大半日不在猫咖,一回去就对上了三张臭臭地猫猫脸。
顾长安顾不得安抚家中小猫,只挨个摸摸头就钻进了厨房。
白七:“……”
老虎精心中又开始醋海翻滚,杨指挥使却单纯又无害地在那儿问:“白七爷,你家小老虎呢?怎么感觉许多日子未见了。”
“小老虎被关禁闭了。”白七沉声说。
“哎哟是闯祸咯?”杨指挥使听着想笑,“小孩子嘛,不懂事瞎闹腾都是正常的。你们当长辈的不能这般计较。它还是个娃娃呢。”
白七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他就靠着厨房门,看顾长安在里面忙来忙去。
又是送红薯,又是送奶茶。再装上两盒常备的猫爪饼干,最后还有一袋子硬糖。分门别类地装了两个食盒一个木箱,他才洗净手走了出来。
白七哼哼了两声,都没换来顾长安一个回头。
顾长安将东西都交给杨指挥使,又递给他一盒小饼干,才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杨指挥使笑道,“我这就去了。”
替顾郎君办事就是这点好,永远都能蹭吃蹭喝。
白七又哼哼了两声,顾长安才转头看向他:“怎么啦?”
“没什么。”白发的老虎精说,“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应当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利。”
顾长安歪了歪头:“嗯?”
老虎精却转身就走,不肯解答了。
直到晚上顾长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却发现白七躺在他的床上。
不是胖乎乎的小白虎,也不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而是留着雪白长发的白七爷。
他半躺在长安的床上,手中正拿着顾长安昨日没看完的话本子,怀中还抱着小叛徒尺玉,每根头发丝都在诉说他有多自在。
顾长安:“……”
“长安。”白七转过头来,一对白白圆圆的老虎耳朵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那小耳朵微微一颤,就有一根粗壮毛绒绒的尾巴从被窝里探了出来。
“该睡觉了,长安。”
说话间,那长尾巴就拍了拍被子,满是邀请的模样。
顾长安:“……”
这谁顶得住啊?
这他真的顶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