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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老鸹快把我头皮抓破了,但我不敢动也动不了。
这群狂信徒生怕我破坏近距离跟他们神祇面对面的机会,我只能像一个二傻子似得站在那里,头上长只乌鸦,连鸟屎都没法擦。
周围这群年轻人,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们也不敢动,怕惊跑老鸹。
黄铜马灯漂浮在不远处,他们也没发现。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
灯焰竟然长大了一截,如果把以前比作灯豆的话,现在就是豆苗了。足有半寸,跟老鸹庙添了油的贡灯似的。
这盏马灯烧的什么燃料,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但我知道只要它在,我的生命就多一重保障。
灯焰变大自然是好事。
是什么东西导致的呢?
难道是这只老鸹?
我不敢确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下我更不敢动了,怕把老鸹吓跑。
过了好一会儿,这群小青年终于冷静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后退,眼睛紧紧盯着老鸹。
我伸出手,仰头看着老鸹。
老鸹也盯着我,漆黑的眼珠,在雪色之下越发深邃。
我不晓得它有没有懂我的意思,但老是这样,头上长只鸟也不是个事儿。
涂林小心翼翼说:“张哥,你咋个办到的?鸹神从来不亲近我们,它啷个会跑你身上。”
我没好气说:“我怎么晓得,你们让它下来。它把我脑袋抓破了。”
很显然这句话他们没听,因为这群家伙在讨论要不要让我跟他们一起去。
等了一会儿它没弄懂我的意思,我挥舞着烟杆试图驱赶它。老鸹好像对烟杆忌惮,从我头上跳下来,但也没跑远,落在我的肩膀上。
这才对嘛。
伸手在头上抹了一把血,的确被死鸟抓破了。
涂林说:“张哥,你能不能让鸹神站在我肩膀上。”
老鸹关系着我黄铜马灯的灯焰,我自然不愿。不过试还是要试一下的,我也想看看老鸹是不是真的赖上我了。
商量了几句,老鸹斜眼瞪了几个小青年几眼,理都不理。
这下,我算是彻底被他们拉上了船。
跟着他们上路,我是无所谓,顺路跟他们走一程也无所谓。一条路到黑的事情,有人作伴,今晚能回家更好。
他们一路闷头赶路,没说话,我几次找话打破沉闷,他们也不理。
似乎越走他们越紧张,好像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不就是去打黑工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越走越发现不对,这地方很陌生,不是我熟悉的景物。
我问涂林:“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认不得。”
涂林闷声说:“前面就快到两河口了。”
两河口我知道,但是怎么会。我家跟两河口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唐家坪到我家这条独路怎么会走到两河口来?
这不可能。
陡然,我想到一件事,难道我这该死的体质,又陷入诡局了?
我拍低火焰,周围除了游荡的白色影子之外,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等等,涂林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对。
至于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但我就是知道,他们不对劲。
我愣愣问:“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涂林回头说:“两河口呀。”
我说:“这个局很深呀,有什么阴谋诡计,赶紧使出来吧,我不陪你们了。”
涂林疑惑看着我,其他几个小青年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涂林说:“张哥,你在讲么子呀,我怎么听不懂。么子局,么子阴谋诡计?”
我说:“你们费尽心机把我引这么远,不就是想使阴谋诡计害我嘛。别搞得跟无辜似的,我不会再跟你们走一步了。搞不好我现在还在老鸹庙,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
几个小青年相视一笑,涂禹说:“张哥,你终于发现啦,我还以为你一直发现不了呢。”
我戒备着后退,说:“终于承认了。”
涂林说:“承认什么呀。涂禹你别乱说,把张哥吓坏了,影响到我们的考试,这次再过不了,涂禹我找你算账。”
涂禹嘀咕说:“张哥神经兮兮的,逗他玩儿嘛。快到两河口了,大家都很紧张,别把自己崩坏了,影响了发挥。”
他们聊起来,似乎根本不惧我发现他们的阴谋诡计。
听着听着,我越来越听不懂,越来越怀疑。
什么“只身过独木桥”局阵,什么大阳山,什么阳关道,什么登天广场,跟听天书似的。
涂林说:“张哥你别害怕,我们真的是去赶考的。这是我们这一生最后一次机会,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过了,就是通天坦途,过不了,就只能回去学我爸妈,辛辛苦苦过一辈子。”
我说:“这不是你们背后布阵之人摆的诡局吗?诡局里面也要考试?”
涂林说:“我不清楚你讲的诡局是什么。但我知道这里跟张哥你呆的地方不一样。”
我皱眉问:“有什么不一样?”
涂林沉思了一会儿,说:“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好,有点像是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什么意思?
这家伙的意思是说我已经不在我原来的世界?我穿越了?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这就有点搞笑了,虽然现在很流行穿越这种事情。
等等,进入新世界?这事儿不新鲜啊。
我曾经真的进入过异世界,“李友敦”八数阴钱叩阴宫那天晚上,我被邢天富用神奇的手段,拖入到活死人界过。
以前我没深思,总以为那就是一场幻觉,从没往进入异世界这方面考虑。
活死人界,或许真的是独立于现实世界的一个新世界呢?
我说:“这里是活死人界?”
涂林问:“什么活死人界?”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作伪,我没有多讲。
涂林说:“要不是鸹神青睐张哥你,你在我家待着,天亮就可以离开的。现在没办法,我们这次考核至关重要,需要鸹神相助。”
的确是这样,如果真是布诡局害我,这些家伙一开始就会想方设法勾引我去危险的地方,都是死乌鸦害的。
既然不是活死人界,那是什么新世界?
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有给我解答,涂禹说:“不是我们不说,是我们不能讲。”
他指了指头顶,说:“上面看着呢,我们违反了,会受到惩罚的,非常严厉的惩罚。
我好奇起来。”
截至目前为止,没有出现动不动就想弄死我的东西,我想看看这个新世界到底是什么。就算是幻境,一场梦,这也是一段非常有趣的猎奇不是?
当然,该做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的。
涂林说:“张哥,之前我就想问,这盏马灯从哪儿来的,跟鸹神的感觉有点像啊。”
跟鸹神的感觉像?
我感觉不到。
但其他人也点头确认,这坐实了黄铜马灯灯焰变大跟老鸹有关的事实。
这头老鸹什么来历?
我想到石道里面的那粒灯火,老鸹跟它一样,也能给黄铜马灯提供能源吗?
还有,这盏马灯,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各种各样的疑问,跑马灯似得在我脑海翻来滚去。
很快,就到了他们讲的两河口。
我问他们:“这就是你们讲的两河口?”
涂林点头,说:“这就是两河口。”
真他么不是忽悠我?就这条臭水沟,是两河口?这种两河口也忒劣质了点。
不过有一点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两条臭水沟汇合处。
涂林跟涂禹他们商量布“只身过独木桥”局阵过桥,我看他们在边上折树枝,采枯草,编织独木桥,要多无语有多无语。
就这一条臭水沟,用得着搞奇奇怪怪的门道?
我一步就岔过去了。
但是,下一刻,面前景物一转,我咦了一声:“什么情况?”
再次跳过沟去。
依旧景物流转,等停止下来时,我算是有点了解了。
这条臭水沟根本不是普通方法能过的,无论你跳过去多少次,每次都会被神奇的力量送回原位。
涂林哈哈大笑,说:“张哥,这下信了吧。臭水沟只是看着如此,实际上可宽可深了。我们这些住在边缘地区的,是不可能轻易跨过去的。”
我问:“沟那边是什么?”
涂林神神秘秘说:“别急,一会儿过去,张哥自己看就是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把独木桥编织好了,搭在两条臭水沟交汇处。
接着一圈人呈半包围围着那只草编独木桥,嘴里念念有词,像某种奇怪的语言,又像是动物的吱吱叫声,极富韵律,非常玄奇。
当他们把一套仪式搞完,我仿佛看到草编独木桥上出现了玄奇的变化,仿佛有一座非常结实的独木桥搭在小河之上,但转眼再看,却什么变化也没有,仍旧是臭水沟上放着草桥。
涂林说:“涂禹你先过去,之后张哥,然后你们依次过,我最后一个。”
涂禹踏上草桥,我生怕他把草桥压垮。
这种事情没有发生,他的身子仿佛融入了草桥,向着前方一步步,走的摇摇晃晃,走的非常小心。
明明很短的水沟,他走了很久,并且他的背影,有深入远方,越来越小的趋势。等跨过臭水沟之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影子,似乎走到了极远处,目力无法触及。
涂林说:“张哥,你走。注意,盯着前面就行,别往河里看,有鸹神护持,没事的。”
我踏上草桥,那一刻,我看到我自己的双脚,踏上了一条真真正正的独木桥,这座桥极长,目测至少有一两千米的样子。
独木桥下面,是滚滚滔滔大江大河,河水是浑浊的,如沸腾的腐蚀性酸液,冒着气泡,难闻的气味冲天而起,刺鼻难闻。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笑,有人说:“这不是老鸹山的几个穷酸吗,已经把桥搭好了嗦,正好,省了本少爷的时间。”
接着传来涂林愤怒的大骂,他说:“言少,怎么又是你。一座桥承重有限,只够我们几个过去,要过你自己扎。”
言少的声音说:“我懒得扎,你们让一让,腾一个人出来。”
涂林的声音说:“不可能……”
我走的远,现在是只能进不能退,不敢分心。
河水凶险,要是掉下去,这乐子就大了。
涂林也没讲掉下去会怎么样,我想多半没好事。
就在这个时候,老鸹飞了,它从我肩膀上飞了。
扑腾起来的力量,顿时让我失去平衡,一下子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