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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扯着我的衣服,连宋青宜都上来帮忙。他们这么焦急,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也紧张起来。在两人帮助下,除掉全身衣服,只剩下一个裤衩。宋青宜也不避讳,手忙脚乱帮我穿老衣,但我还是被那个意识在身上扫了几下,黄铜马灯噗的一声,彻底熄灭,连最后一丝燃烧的灯芯,也没了光亮。
但我总算在黄铜马灯彻底熄灭之前,穿上了那身老衣。
老衣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穿在身上反而有点舒服。
林吉吉呼了一口气,说:“玛的,你龟儿差点闯大祸。”
我问:“闯啥子大祸?”
李西华哈哈哈的笑,他说:“有屁用,小阴宫一开,你还想逍遥法外?”
玛的,逍遥法外?说我的十恶不赦,犯法潜逃似的。
我说:“你个老梆子,跟老子把话讲清楚,我犯了什么法?”
老邢阴森森说:“你敢乱说,我今天必定让你魂飞魄散。”
他嘴上说着,手上拿了几张黄纸出来,叠在一起,将他们弯了一下,有点像瓦当的样子。两个黑衣骑士上前,一顿拳打脚踢,把一具纸人拖过来,硬生生按在地上,老邢顺手将叠成瓦当的黄纸盖在纸人脸上。
李西华大声地说:“我敢叩阴宫,还有么子不敢的?你们想保守住这个秘密,那是做梦,老子偏不让你们如愿。当年张安能有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他害了多少人,你们自己说,今天不报应在他孙子身上,白瞎我这么多年的仇恨。”
老邢说:“我不晓得你是哪个的后代,但那件事是大家公认了的,都同意并且签下合同的事情。事情出了变故,谁也不想。你的祖先既然签了合同,后果就要认。”
李西华大吼:“我呸,去你·妈@的合同。老子今天就是要让张安能当年一场谋划付之东流。张小杂种,你听好了,你是@#¥%……”
他后面的话我根本没听清,因为这个时候刚好邢天富用黄纸盖住纸人,他说出来的话成了乱码。
林吉吉喃喃地说:“裱糊匠的手段,禁言。老邢竟然也是个裱糊匠。”
他的话我听到了,但我现在彻底处于震惊之中。
爷爷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李西华恨他到这个地步,竟然将仇恨牵连到我的身上?
伤天害理这种事情,是完全跟我爷爷扯不上关系的。从我记事起,爷爷就是一个整天乐呵呵,和谁都能聊几句的农村小老头。除了跟我妈关系不咋好外,没听说过他跟谁有仇有怨。
他晚年体力不济,扎刷子自己挣钱过日子。时不时给我几十上百当零花钱,在我那么多兄弟姊妹中(我是独生子,堂亲不少,表亲也不少),我是最受他宠的。
这样的爷爷,怎么可能跟伤天害理扯上关系?
李西华大吼大叫,但只要涉及到当年的那场秘密,就变成了乱码。
李西华大骂,他说:“姓邢的,你本事好了不起,禁我言,你们都好好当他的走狗吧。总有一天,张老贼也会把你们全部卖了,你们还帮他数钱。”
老邢乐呵呵说:“你随便说,我当听相声。”
李西华说:“你莫得意,门快开了。”
纸人太多了,力气也大,除了布鞋的主人能一击必杀之外,老邢跟黑衣骑士并不能一下子将他们解决掉。
阴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加入围攻的队伍。
一个驼背老者在黑暗中显出身影来,我认得他,那是在我家布局,逼迫我帮他开石门的驱蛇老人。
老邢说:“袁师喜,果然是你这个老鼠子。”
袁师喜说:“邢狗,这么多年了,你这当狗腿子的毛病还没改。”
布鞋的主人喊:“你们之间的恩怨,老子没得兴趣,但是你们害了小吴,这个仇我要你们死。引路人也好,活死人也罢,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把手伸到我的身边。小吴招你们惹你们了?那么可怜的一个人,你们为啥要害他?”
袁师喜问:“小吴是谁?”
布鞋的主人发狂了,说:“我甘泥娘。”
李西华说:“他该死,他不该拦我的路。”
布鞋的主人说:“李西华你利用他,卢焱钦也利用他,到最后还金钱索他命。可怜人就必须成为你们的棋子,就该死吗?”
门框越来越碧绿,那股意志也越来越明显,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但在老邢与黑衣骑士身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似乎很厌恶。
意志本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感觉到那股意志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攻破了纸人的阵势,其中大部分是被布鞋的主人给烧干净的。
布鞋一溜小跑,所过之处,阴蛇退避,不敢阻挡脚步。但是对于老邢与黑衣骑士,阴蛇就没什么忌讳了,一拥而上。
老邢他们招来奠字灯笼,阴鸦飞来,四下啄蛇。
到处都在响起滋滋声音,那是阴鸦啄蛇,化作黑雾的声响。
林吉吉喊一声:“走,去阻止李西华。”
驼背老者袁师喜往路中间一挡,烟杆朝我脑袋上砸来。
玛的,拿我爷爷的东西打我。我伸手就去接烟杆,袁师喜身材矮小,又是驼背,我不信他打得过我。只要没得神神道道的东西,这种小老头我能打三个。
等等,这根烟杆不是断了吗?我记得我把断烟杆拿回我家了啊,袁师喜怎么拿到的?
我厉声喝问,说:“你把我爸妈怎么了?”
我想起来,好久没有跟爸妈打电话了,一个大男人,的确不会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十天半月打一次很正常。
我担心起来,这家伙也跟我爷爷有仇,如果牵连我父母,他们会倒大霉。
袁师喜说:“你猜。”
我猜你大爷,抓住烟杆就是一扯。
然而这次,我失算了。烟杆握在手里,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捏着一块烧红的铁,痛的我差点没有叫出来。
太痛了,简直是深入灵魂的痛。
袁师喜哈哈大笑,说:“没得灯,你就是个死人。”
我说:“就凭你,想弄死我?”
林吉吉他们也没闲着,宋青宜铃铛一响,就把阴蛇震退,但她的铃铛杀不死这些奇怪的阴蛇。反倒是林吉吉右手的布鞋一鞋底板下去,把阴蛇打的叽哩哇啦怪叫,扭身逃窜。
他三鞋底板能杀死一条蛇,阴蛇实在太多了,既要防备自身被咬,又要护着我,手忙脚乱有点吃力。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苍老的声音说:“八数阴钱叩阴宫,这个局对你来说,太复杂了,你成功不了。”
李西华说:“局阵已经发动,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没用。不达目的不罢休,局阵必定成功。”
苍老声音说:“那我们就走着瞧。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小吴,若你金钱索命电站任何一个人,这次还真让你成功了。”
李西华暴跳如雷,说:“如果不是该死的小乞丐布个循环之局,浪费我时间,又推石头挡我路,我会没时间布局?他坏我好事,最后一枚钱我不该找他要吗?”
苍老声音说:“你不该杀他,我是个孤寡老头,我把他当我的儿子,你杀他就是杀我儿子。”
李西华说:“张安能杀我父亲,我丧父,你丧子,咱们有什么分别?”
苍老声音说:“张家的事情我不管,你杀了我最疼的人,我就要找你。”
李西华说:“你不愿在活死人界现身,只以走阴阳的局现身,证明你也是非常讨厌他们这群人的。你帮我挡住他们,张小杂种伏法之后,我任你处置。”
苍老声音说:“你在做梦。我现在不弄死你,是因为我想看着你失败,想看你失败之后的绝望,然后在弄死你。”
李西华说:“那你就等吧。”
我们几个准备冲上去,不管李西华想做啥子,都不能让他成功。但这个时候老邢反而挡住我们,他说:“我们等。”
我问:“等什么?忙活一晚上,不就是为了阻止他吗?”
老邢没说话,旁边一个黑衣骑士说了一句我非常不懂的话,他说:“红包不够,门房不得开门。”
我是彻底无语了,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地头,反而一群人站在旁边看着李西华弄。万一人家真的把门弄开了,照他们说法,倒大霉的是我。
我着急,但也没用,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阻止。
这些人老神在在,我也就努力平复下来,这时候才看清,在绿色门框之上,有八枚铜钱贴在上面,摆着非常诡异的图案。
随着门框上的绿色越来越炽烈,铜钱也在闪烁幽暗的光。
我们静静等候,当门框彻底变成绿色,门户完全显现出来。
那是一扇非常古朴,有点像以前大户人家四合院的院门,不同的是,衔着门环的,是两只凶恶的厉鬼,宛如活物。门楣之上,三个鬼画符一样的文字越发闪烁耀眼。处处透着古朴,处处透着诡异。
仿佛那是一扇通往阴间的门户,阴风惨惨,阴气森森。
意志彻底笼罩这一片天地。
李西华五体投地,双手高举过顶,大喊:“小民李西华,以八数阴钱为献礼,叩请小阴宫开启,小民有冤情禀报。”
绿色门框闪烁,仿佛要打开一般。
持续了好久,仿佛在犹豫似得,好一阵之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门框里面传出,那个声音阴森恐怖,冰寒如九幽传出,仿佛要把这一方世界冻结。
那个声音说:“你不是李西华,献礼不够,滚。”
我感觉到冷到骨子里的阴森,同时也能感觉到李西华的绝望。
门框上面的绿光在收缩,仿佛水波涌向地坑,来得慢,去的却极快。
李西华大喊,说:“求阴神大人开恩,小人真有冤情禀报。大人,大人,你代为禀报一声也行,其实张小严二十三年前#¥@……”
最后这一句是乱码,我最想听的这句话,李西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这个时候,绿光收缩,彻底消散。把数阴钱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悬崖还是那个悬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李西华瘫坐地上,彻底绝望。
他喃喃自语,仿佛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