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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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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就过餐的男人忽然回过头来,望向山下的一老一少,玩味的笑道:“这小子,看起来本事不大,倒是有趣的很。”

    然后他停下脚步又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可别让阿月等着急了。”

    随即飘然离去。

    这时,老人看见少年脚下圆鼓鼓的东西,玩味儿一笑,指着少年脚下,“傻小子,你看这是什么?”

    少年嘴里正骂骂咧咧,回过头来顺着老人所指,蹲下身定睛一看,在自己脚边的竟是一颗看不清面容的人头,脖子断裂处仍然滴着鲜血的人头被凌乱不堪的头发遮住整个脸庞,只能透过乱发看到男人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仿佛直勾勾盯着少年,极为瘆人。

    “啊………”

    顿时,少年的尖叫声如杀猪一般,身体如筛糠一般哆哆嗦嗦,说话都有些结巴,只觉两腿迅速发软,头晕目眩,一把抱住老人膝盖,颤颤巍巍的道:“师…师傅,人……人头!”

    少年一个高中生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一幕,上次李家村见过一次凶杀现场就吓得不能自已,这次没有被吓晕过去,委实算一大进步。

    老人轻咦了一声,嗤笑道:“怎么?这就又怕了?”

    少年撇撇嘴角,惊吓之余,心一横,干脆一脚将这颗头颅踢出老远,眼不见为净,随后拍拍自己的胸口,缓了缓心神,然后不服气的说道:“怕?怕字怎么写来着?”

    老人看着脚下少年的动作笑而不语,嫌弃的将少年的爪子拨开。

    少年并没有忙着起身,而是抬起头惊讶道:“师傅,这就开始死人了?”

    老人思忖片刻,淡淡道:“妖丹毕竟只有一个,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将其据为己有,按道理来说弱肉强食,死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还没有开始争夺,已经开始死人,虽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合情合理。”

    少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默不作声,兀自瞪着双眼惊魂不定。

    老人忽然想到什么,认真道:“你先在这里等等,为师去去就来。”

    少年又抱住老人膝盖,急忙问道:“师傅,你要去哪儿啊?”

    老人并不回答,抖抖腿挣脱少年的臂膀,然后转身离开。

    少年一头雾水,老人去的却正是适才被他踢飞的人头方向。

    少年蹲在地上等了好久,有些着急,又有些心神不宁,四下一片漆黑,不由自主紧了紧身上衣衫,自言自语道:“好冷啊…”

    良久。

    手上带着些许泥土的老人缓缓走来,气笑道:“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走啊。”

    少年一喜,哦了一声,赶忙起身来到老人身边。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只不过少年却时不时的回望雪峰山巅一眼。

    此时,乌云将整个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山崖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老人的瞳孔之中,而后,天空中无数道闪电如游龙一般在乌云中穿梭,汇聚,始终揪着所有人的心,那闪电竟然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这也正是天雷即将落下前的征兆,断断续续的雷鸣,更添几分骇人。

    老人三番两次瞥见少年回头,欲言又止,随即又叹了口气,忽然变得无比颓然。

    遥想当年,他何曾说过一个怕字?只是现在他又觉得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实力的时候怂一点并无不妥,毕竟命只有一条,即便极为不甘心,可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极火强者,此刻竟连上山的勇气都没有,若是,今日又何惧之有?

    老人重新望向少年,正好看到少年再一次回头望着雪峰出神。

    老人目光平视前方,忽然开口道:“小樊,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很胆小?”

    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道:“我知道师傅的决定不会错,只是我记得师傅你说过,若是一个人做事怕这怕那,日后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老人转过身来,凝视着少年,目光中忽然又带着些希冀,“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不知为何,老人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只盼着少年说上山,又盼着他说不上山。

    少年抬头望向雪峰山顶,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却随即一脸坚定,一咬牙,一跺脚,道:“师傅,咱们不走了,咱们上山吧。”

    老人怔了一阵,随即如释重负,欣慰的笑了笑,点点头试探性的问道:“上山?难道你是想去与他们争夺妖丹么?你又凭些什么?”

    其实少年心里哪想着什么妖丹,只是方才见到有人头滚落,突然之间想到那个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少女修为恐怕还不如自己,不由的替少女担心起来,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生要是遇到危险,倘若情况更糟点,要是她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况且还没有将那首《雨巷》送给她,难免又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大遗憾。只是此刻这番话语却羞于直接告诉老人。

    少年想了许久,眼珠子忽然一转道:“所谓富贵险中求嘛,师傅你都说了,这渡过天劫的妖兽内丹是稀世珍宝,若被我得到了,那咱们可不是赚大发了?若是对我有用,我也好早点成为强者,好替师傅办成那三件事不是?再说,万一对师傅您的伤有用,那岂不是更好?”

    老人欲言又止,哈哈一笑,顿了顿,啧啧道:“好,好一个富贵险中求,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上山吧。”

    少年长舒一口气,开心的嗯了一声。

    等到师徒二人从山脚往上开始攀爬时,才能真正感觉到雪峰的雄伟壮观。

    此刻,少年才对雪峰的高度有了明确认知,呢喃道:“万仞山,七尺为仞,若真有两万多米海拔的山峰,那一定是说这座雪峰,只不过这雪峰看起来虽宏伟,但是爬起来也太吃力了吧…”

    老人笑道:“龙神中洲何其广阔,徽州周主山,川州的青灵金顶等等,都要比这雪峰还高上不少。”

    少年顿时愕然,摸摸鼻子,自己确实有些坐井观天。

    这时,天空中骤起的血色雷电时不时闪耀着光芒照射下来,映的整个雪峰上白雪仿佛被鲜血浸染。

    师徒二人的登山速度相比其他修士,已是慢了太多,现如今只能一步一步的攀登时,忽然发现,他们身后已再无其他人影。

    二人行至半山腰,已是第二天黎明时分,天气也与山下截然不同,半山腰上,白雪皑皑,寒风刺骨,神奇的是这里竟然也有树木存在,树枝上银装素裹,树梢冰悬,老人与少年皆穿着单薄衣衫,不由自主的调动心灵之火来抵抗寒冷。

    师徒二人往上再走了许久,已是将近午时,只见再无供人行走的路径,眼前却是一处极为宽阔的空旷地,四周皆是冰崖。

    只不过令少年震惊的是,冰崖之上深深嵌着一条通往雪峰山顶的笔直冰梯,梯面异常平整,梯形却异常陡峭。而在冰梯下,早已堆满许多被冰封的尸体,一层又一层叠在一起,断肢残臂七零八落,原本洁白无瑕的皑皑白雪,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看似神圣的雪峰却成了凄凉的埋骨地。

    少年虽诧异,但已不怎么害怕,毕竟更恐怖的事经历过一次后,胆量也大了起来。

    少年望着一地的尸体,心中忽然一紧,浓浓的担忧袭上心头,不顾一旁的老人,赶忙冲上前去,将这些尸体一一翻起,看清尸体相貌后,便推在一旁置之不理,而看到被利刃划的面目全非之人,就先辨别男女,再比较比较身形,穿着。

    直到少年将所有的尸体被检查完,这才长舒一口气,欣喜道:“还好不是。”

    老人似是难以置信一般看着少年,心下大为疑惑,来到少年身旁,打趣道:“你这小子莫非改了心性不成,见到这么多的死人竟也不怕?”

    其实少年此时此刻心里只担心着一个白衣少女而已,不知何时起,要把《雨巷》当面说给那白衣少女听,竟成了少年心尖上的执念。

    少年挠了挠头,违心的说道:“有师傅你在,我当然就不怕了。”

    老人哑然失笑,问道:“那要是……”

    少年似乎猜得到老人要说什么,忽然打断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在师傅身边。”

    老人抬起头望向山巅,欲言又止。

    少年看着与地面近乎成直角的冰梯很是头疼,抱怨道:“师傅,这让我们怎么上去啊?”

    老人回过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少年耳朵,斥道:“咱们既已行至此时,便再无回头的道理,哪怕这冰梯再难再险,哪怕这冰梯上的热血已经冻结。”

    少年内心忽然一颤,认真的点头道:“我记住了。”

    师徒二人随即踏上冰梯,直直而去。

    不多时,几十名如同鬼魅的黑影忽然光临此处,又停留在尸体前许久之后,沿着冰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