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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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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剑宗,以剑为名,以剑立世,在万年前便是中洲顶尖的修炼宗门,老渔夫口中的陈千寻正是现任华山剑宗掌门人。

    绿衣少女只出了一剑,便被这老渔夫一眼看穿底细,只是她神色并无异样,又听他提及陈千寻这三个字,忽然想起那个心中的英雄,有些骄傲的昂起头,挺起胸脯得意的说道:“前辈猜的不错,陈千寻正是家父。”

    老渔夫笑问道:“果然如此,只是老夫有些疑惑,老夫在龙神中洲二三十年,一直隐姓埋名,过得更是极为低调简朴,一向无人问津,也一向不与任何人交好,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绿衣少女并不喜欢说谎,却也不直接说明,模棱两可的说道:“自然是有人知道。”

    老渔夫怔了一阵,一时却也想不到原因,偏又不敢太陷入沉思,生怕不知不觉便犯了大错,毕竟与人为敌时若放松了警惕,那可大大不妙!

    好久不曾跟人动过手,老渔夫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曾经的他天纵之资,不过百年时间,便早已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且仰望的极火强者,可即便早已是尼族的泰山北斗,风云人物,更是圣火宫一宫之主,却也因此常常被他人觊觎。一次伏击,差点陨落不说,一身修为更是跌落至今,堪堪只有立火境后期的实力。比这更可怕的,或许一同跌落的还有他曾经璀璨的人生……

    高处不胜寒。

    蓦的想到这些,老人异常的怀念,难免忆起那声柔情似水般的“文山”。可现如今,离别苦,思想切;温柔乡,英雄冢;一步错,步步错。

    偏偏风月之事最是伤人。

    不知何时起,高文山时常黯然神伤,总觉得老天对他很好,却又有些不好。他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有些仇总归是要报的,有些人总归是要去见的,不论多久!可若是带着仇恨活着,偏偏又最为痛苦,所以老人觉得他活得并不开心,以至于午夜时分时常被噩梦惊醒。

    绿衣少女见老人突然怔在原地,心里不由起疑,呢喃道:“是个破绽?还是个陷阱?”

    思忖片刻,绿衣少女坦然一笑,“当这是个破绽又有何妨?”

    少女悠的手腕一抖,手中长剑铮铮长鸣,直直朝着高文山的颈部削去。

    剑芒已至,绿衣少女瘦削的身影在高文山眼中迅速放大。

    高文山思绪被打断,撇着嘴角,却也只能被迫迅速的作出反应,一个后仰,轻描淡写,本以为足可安然躲过,但锋利的长剑还是将他头上的斗笠连同束发的木簪一同切成两半,霎时间,满头白发披散。

    高文山并不惊慌,顺势抬脚踢向少女皓腕。

    绿衣少女似极为爱惜自己这双漂亮白皙的手,并不恋战,立时收回长剑,轻巧闪过。

    高文山啧啧道:“好剑!”

    然后老人迅速稳住身形,顿时豪气万丈,多年的隐忍,顷刻间化作无边战意,喝道:“小丫头,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以大欺小,你可知老夫生平与人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尚未尝过一败!”

    “败”字刚脱口的瞬间,那久违高涨凌人的气势伴随着高文山略显苍老的右拳汹涌而出,身形亦是不慢,只是这一拳却耍了一个心眼。

    绿衣少女抖然一惊,见其攻击点却正是自己的脆弱部位,又羞又怒,斥责道:“尼族前辈竟也这么无耻!”

    老渔夫心里默念一句:“失礼失礼,下下策为之…”

    绿衣少女虽气极,却又不敢大意,赶忙横剑护住胸口。

    高文山忽然改拳为掌,在即将触碰长剑时,右腿立刻扫向少女上半身,原来拳只是一记虚招,隐约可见的赤红色火焰附着在右腿之上,这势大力沉的一扫实属要命攻势。

    老渔夫原本便属于火之一道的修士,而火本就性属狂暴,火之道更以攻击为主,忽然拳腿并用,同时发出,正是这一招的精髓。

    绿衣少女显然被拳所引,此刻却再无时间闪躲,只能将左臂曲起做格挡状,右手提剑竖劈迅速反击。

    一股劲风直吹的女子脸颊生疼,却又不得不生生接下这巨大的力量。

    老渔夫并不好受,左肩被长剑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停涌出。先是痛哼一声,仍忍不住赞叹道:“丫头,好剑!”

    随即“嘭”的一声。

    绿衣少女被扫飞数十丈,直直坠落进江水之中,溅起一道巨大的水花。

    老渔夫大口喘气,连忙运转功法,伸手在肩膀几处穴位点下,暂且将鲜血止住,强挤出一个笑容,讥笑道:”小丫头毕竟是小丫头,也不知道陈千寻那老小子哪里来这么好的运气。”

    高文山年轻时心狠手辣,身上背负鲜血甚多,现如今却不愿意取人性命,占据上风之后,便只想着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

    “小师妹!”

    转眼之间,水面又一人疾驰而来,愤怒的咆哮一声,人未至,声先到,江面骤起波澜。来人正是绿衣少女的大师兄杨一飞,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年纪,英俊的相貌,配上挺拔的身材,极为具有魅力,只是此刻却挂满了担忧之色。

    这一声怒吼,却也让高文山确定了他的位置,神情忽然比之前还要凝重,眼前的年轻人恐怕比起刚才的丫头实力还要高上不少。

    老渔夫想了想,突然大笑不止,呢喃道:“不逃了,不逃了,已经逃了几十年了,何必再继续畏畏缩缩下去?既然命该如此,那便放手一战,岂不快哉?”

    老渔夫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气质卓然。

    杨一飞半眯着眼,目光中带着冷冷的杀意。

    他本来跟师妹约好,先分头寻找,待找到后再做打算,没想到这边已然动起手来,即便自己赶的再快,看到的却是少女落水的一幕。

    杨一飞心知师妹本就修炼水之一道,落入水中自然无恙。

    老渔夫双手交叉在胸前,轻咦了一声,嗤笑道:“不管她了?”

    杨一飞冷冷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老渔夫笑而不语,再次紧握拳头,淡淡的赤红色火焰附着拳上,曾经极火境强者的气势骤然浮现,身体犹如一只利箭,一往无前的朝着杨一飞面颊轰去。

    杨一飞见其拳势神速,气势恢宏,顿时一惊,一向稳重的他竟是不敢轻举妄动,疑惑道:“怎么这老家伙实力竟如此强悍,难道消息有误?”

    杨一飞见已避无可避,随即屏气凝神,怎么看这老人的实力都不如自己,想来只是外强中干,却也无需惧怕,转而全力对攻一拳,嘭的一声,两拳相撞,刹那间发出巨大的响声。

    二人脚下江水猛然攒射起数道水浪。

    一拳对过之后,杨一飞仅仅退了四五步距离,连忙审视己身,却无任何不适,只是内息不稳而已。

    “果然这老迈的渔夫只不过虚有其表罢了,看来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差错,”

    掂量片刻,杨一飞对老渔夫的实力有了更清楚的衡量,迅速将体内震荡的灵力理顺。

    见老渔夫身形不住倒退,杨一飞阴笑一声,悄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的小石块,藏于手心,再一次冲将上去。

    老渔夫自知不妙,这一拳对轰,实属两人都使出全力,刚才跟绿衣少女交手,都已勉强将其击退,只是又被伤了一剑,本就心力交瘁的他被杨一飞的拳劲震退数丈,已然感觉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淋漓,浸透了衣衫,五脏六腑似被重创,就连喉咙里也是气血忽然上涌,他强忍住胸口剧痛,将血重新咽下,见杨一飞再次冲将上来,竟又是以身相搏。

    老渔夫面色凝重,双目赤红,手掌中凭空多了一个头颅大小的赤红色火球,似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朝着杨一飞急速掷出。

    杨一飞嗤笑道:“老家伙就是老家伙,人老了,心也老了,哪怕你曾经是极火强者,我杨一飞又有何惧?今日你死在我的手里,你也不必觉得可惜。”

    输人不输阵,高文山扔出火球后,随即冷笑一声,“呵呵,就凭你?”

    杨一飞不禁嗤之以鼻,大笑道:“火之道最基础的火球术?这你也拿得出手?你当我杨一飞是什么?”

    只是话虽如此,但从小谨慎的他却也不敢大意,毕竟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眼前的老人并不是狮子,他也不是兔子。

    高文山吐出一口鲜血,大笑道:“当你不是东西!”

    杨一飞勃然大怒,手里骤然出现一把长剑,淡蓝色的水芒瞬间覆盖长剑全身,大喝一声:”水天一剑。”

    这竟又是华山剑宗的成名绝技!

    杨一飞高高举起长剑,猛然劈向火球。一瞬间火球便被一分为二,巨大的水幕迅速将火球包裹起来,呲呲呲的声音接连响起,江面之上顿时雾气腾腾。

    杨一飞万万想不到,那团看似已被淹没殆尽的火焰竟在水幕中耀眼无比,仿佛水中火莲一般。

    杨一飞紧盯着火莲心中一凛,登时大喜过忘,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激动道:“师傅诚不欺我,那东西果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