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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说容天汐疯了。
二老爷闻弦知音,立刻也跟着帮腔。
“对,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言下之意,就是容天汐是疯子,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疯子,疯子怎么了?疯子就不能害人?这话容天乔可不认同。
且不说容天汐根本没疯,就是真疯了,难道就因为是疯子就能逃脱责任,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不就跟现代有些人犯了罪就说自己是精神病,一个套路么。
精神病犯罪能免责,那正常人也太倒霉了,合着正常反倒成了错?
所以这就是她讨厌容家的地方,这些人眼里只有自己的体面和富贵,压根没有公平和公正。
陆元成看到她脸上闪过不悦不服之色,便沉吟不语。
在他看来,单单用“疯了”来解释这个容天汐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说服力。但他确实也搞不明白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女怎么会做出这样阴毒荒唐的蠢事。
难道就因为这女人爱慕他,所以就要害自己亲姐妹?这叫什么爱?这根本就是毒。
不过如果把容天汐的这种行为代入到宫里那些女人身上,他又可以理解了。
这女人根本不是爱他,而是爱他代表的权力和富贵,爱的是“王妃”这个名分。她心里毒,不是来自爱,而是来自恨,来自妒。
她是忌妒容天乔能当王妃,所以仇恨,所以要加害。
她才不是疯子,她是个小人,是个心思歹毒的小人。这样的人,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也决不能让她留在容家,留在容天乔身边。
看着底下跪着的容天汐,陆元成皱起眉,目光冷然。
老太君揣摩他的心意,于是起身怅然道。
“这个孽障鬼迷心窍,竟出这样荒唐的蠢事。于情于理,容家都容不得这样歹毒之人。家门不幸,养出这样的祸根,都是老身的不是。只是老身斗胆,恳请王爷给我容家存些体面,让我们自行处置这个孽障。容家定然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着就可怜巴巴的要跪下。
这一番话里,顶重要的只有一句,那就是“容家容不得这样歹毒之人”。这是老太君在跟王爷表态,表明容家一定会处置掉容天汐这个祸根,绝对不会再让她留在容家,危及容天乔的安全。
陆元成等的就是这句。
“老太君快请起。既然您老人家这么说了,那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只要他肯放容家一马,老太君就千恩万谢,于是投李报桃,当场就发作了容天汐。
“来人,速速备车,立即把容天汐这个孽障送到庄子上的家庙里去。并且交代庄上的仆妇好生看管,绝不许她迈出庙门半步。”
一听要把自己送到家庙里去关起来,容天汐顿时慌了。
“我不去,我不去庄上。父亲,父亲救我,我不要去庄子上。”
她朝二老爷求救,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又哭又喊。
二老爷被亲闺女哭的有点心软,正要伸手。旁边大老爷就咳嗽一声,用眼角撇了撇上头坐着的王爷。
二老爷这刚伸出的手就立马放下,狠狠心一脚踢开她。
“我没有你这样女儿,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受。”
被亲生父亲一脚踢开,容天汐不敢置信。
大老爷还在旁边阴阳怪气。
“此女心肠歹毒,毒入七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依我之见,非的一辈子青灯古佛,方才能感化好。”
这是要她一辈子关在家庙,不能回家了?容天汐心头一惊,恨恨瞪大老爷一眼。
大老爷就指着她骂。
“你们看你们看,她还瞪我呢。目无尊长,心肠坏透了。”
见自家父亲没用,容天汐又朝着老太君呼喊。
“祖母,汐儿知道错了,求祖母宽恕。三妹妹,姐姐错了,姐姐猪狗不如,姐姐罪该万死。姐姐给你当牛做马,求你帮帮我,不要让我去庄子上。”为了能留在容家,她都不惜向容天乔求救。
容天乔当然不能搭理。她又不是圣母,怎么会傻乎乎去救一条毒蛇。
老太君则早把她视为弃子废物灾星,若不是她年纪大了要积阴德,不然早就一碗药让这丫头走的悄无声息。反正这灾星留着,也只会是个祸根。
“住嘴,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你做出这等害人之事,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容家。我且明明白白告诉你,你非但不能再留在这里,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容家的小姐。年底开了祠堂,请出宗谱,就把你容天汐的名字抹了,从今往后,容家再没有你这个二小姐。”
这一番话犹如大榔头,狠狠砸在容天汐头上,砸的她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缓缓转动眼珠,把面前的人一个一个看过去。
洋洋得意的大伯,懦弱无能的父亲,铁面无情的祖母,还有高高在上视她如草芥粪土的王爷,最可恨的当然还有躲在所有人背后装模作样的容天娇。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的仇人,都是她憎恨的对象。
“你们……明明都是你们不好,为什么受罚的却是我?我不服,我不服!我恨你们,我要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每一个都不得好死!”气急之下,她破口大骂,放声诅咒。
好家伙,当着王爷的面还敢撒泼发疯,真是无法无天。老太君急得直笃拐杖。
“反了,反了!来人,把这孽障给我捆了,把嘴给我堵上。”
两个婆子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容天汐捆了个结结实实,有用腰带堵了嘴。
她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就这样还扑腾,还呜呜直叫,不肯罢休。
老太君只觉得脑袋抽痛。
“车呢?备好了没有,还不赶紧把人拉出去,赶紧送走。”
小厮急急忙忙来报,说车子已经备好了。
“既然好了,还不快拉出去送走。”大老爷催促。
两个婆子就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容天汐给抬走了。
马车就等在角门外,是一辆青布驴车,平常给下人坐的那种。车夫是个酒糟鼻的半老头子,搭车的是他婆娘,五大三粗一脸凶相。
两个婆子把容天汐抬到车里,趁机把她身上值钱的玩意,头上的簪子发叉,耳环手镯都搜刮一空。
等这两婆子下了车,车夫的婆娘有上来,把容天汐这身好衣裳也给拔了,连绣花鞋都没放过。
恶婆娘美滋滋的把好衣裳和绣花鞋打包,前头车夫一甩鞭子,驴车就咕噜咕噜的跑起来,一路往城外的庄子上去。
容天汐披着破棉袄蜷缩在车里,簌簌发抖,冻的牙齿直打颤,整个人也恍恍惚惚。
直到此刻,她还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这个地步。明明前一刻她还是金尊玉贵的朱门贵女,怎么下一刻就成了落架凤凰。
被送家庙,被除名,都不如眼下被两拨奴才打劫,全身抢了个精光更让她震撼。
这些狗奴才,是平日里连她脚趾头都不敢碰的下贱东西,可今日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这真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连奴才都看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