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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在军士们的护卫开道下,终于走出了旧县仓的甬道。
围在外面大街上的民众,眼睁睁看着赵大人周边的军士们,对涌上来说情的大户、豪强、小吏们毫不客气:
一把抓过这些人递上去的金饼,却对他们报以拳脚开道!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居然连送钱的人都揍…
邪性,一面黑着脸收钱、一面下狠手打人…
世上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管了,反正,这下子大家伙儿心里就踏实多了!
看这架势,哈哈哈,那些被捕的混混儿,有“好日子”过啰!
咱们老百姓,今儿呀真呀真高兴…
走,今天不做生意了,咱们都去码头上看看那些恶魔们的凄惨下场。
行至码头,尚未近前,已经是寸步难移。
人实在是太多了!
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拥挤在一处的场景;
记得有一年,一帮江湖杂耍的来汉安县卖艺,那些表演“不穿衣服”舞的胡女,都没勾引…是吸引来如此多吃瓜群众呐!
真是活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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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站在高台上。
今天高台上的横幅,已经换成「恶贯满盈终有报,勤俭友爱是正道」。
赵大人曾经问文君,如此横幅内容,是否太过于直白了点?
文呈笑曰:别整那些故作高深、虚头巴脑玩意儿,那是士族才干的无聊事,好装得他们有文化、显的他们高人一等。
而我们要依靠的、也只能依靠的,只有这些没文化的人民群众!
既然是给大众看的,那就得朗朗上口、浅显易懂、深…浅入浅出。
王霸也深以为然…浅以为然、深表…浅表赞同!
如今,文呈那个小圈子里,已经刮起以深为耻、以浅为荣的新风尚…
赵大人清清嗓子,左手持铜皮喇叭、右手拿起一张案卷,大声道:“现在,我宣判,碗厂乡巴蕉里人氏王三娃,犯盗窃罪,数额较小,判处劳役两年;犯流氓罪,情节轻微,判处劳役两年;犯寻衅滋…没事找事罪,判劳役二年,合并执行劳役六年!”
台下一片寂静
吃瓜群众里面,有人惊诧不已:这王三娃,是我大姑家二兄弟的三妻弟。这个人平日里,是有点流里流气、爱偷鸡摸狗的…没听说有什么大恶啊!
勉强算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里小混混罢了,然而整了个六年…
哦豁,
那些犯下间银、劫掠、杀人、拐卖的大混混、游侠儿们,按照这个行情,岂不是得砍头?
“官爷,我、我不服!”
王三娃一听判决,立时就慌了,“我、我不过是抓了别人几只鸡鸭、偷了几框橘子…偷…拿了隔壁小寡妇几条亵裤…而已,我不服!”
赵正冷冷看着台下的王三娃:“不服?哼,你偷别人的家禽,害得乡邻们天天胆战心惊的,不敢再养鸡鸭鹅、不敢养牛喂驴的,岂不是断人财路?而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杀人父母,这罪重不重?”
丢下案卷,赵大人厉声喝道:“你偷鸡摸狗,挖断了大伙儿,勤劳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可不可恶?大家富裕不起来,朝廷就没有税赋收…没有税赋,就不能养兵抵御匈奴寇边!匈奴寇边,得死多少无辜的大汉边民?!如果没有强军抵御匈奴,任其长驱直入…我大汉王朝,国将不国!你,居然、竟然还有脸说不服?”
王三娃文盲一个…纯的。
被赵大人连番喝问,自己却口吃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我、我不过是偷点鸡鸭而已…咋,咋又成杀人父母的人咧,我哪有那胆儿呐?
还挖了什么康…道,听起来像是比官道还好的路,官道谁敢挖…咦,我啥时候挖路了?
真是没想到,原来,我偷点鸡摸条狗,竟然能够引来匈奴异族入侵…偷鸡鸭,万万没想到哇,还能偷的“国将不国”了…
让我捋捋:偷益州的鸡,引起北边幽州打仗;然后,异族入侵;接下来,国没了…嘶……我们的大汉王朝,就因为一只鸡,亡了?
可恨又可怜的王三娃,一直到宣判大会结束,都没想明白其中的枝枝蔓蔓、弯弯绕绕。
“蝴蝶效应”懂不懂?
看来,多读书,真的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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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乡燕子里人氏丁九,长年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经民众检举、官府查证,证据确凿!”
赵大人继续宣判:“丁九,犯杀人罪、伤害罪、销赃罪、窝藏逃犯罪、非法持械罪、强间罪、非法拘禁罪、恐吓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开设赌场罪、暴力催债……数罪并罚…”
台下鸦雀无声,都期盼着这位大名鼎鼎又恶贯满盈的丁九被…
赵正手猛地一划:“腰斩弃市!”
台下依旧静的可怕…数息后,人群里瞬间如热油锅里泼冷水,刹那间炸了开去!
“太好了!呜呜呜…我可怜的闺女,在天上你听见了吗?你的冤屈,终于得报了!”
“哈哈哈,杀了他!我的儿呐,你不过是被这个挨千刀的,认为你行礼不够恭谨…就被他活活打死在街面上…儿呐!你的仇,官爷替你报了哇!你瞑目罢…”
“呜呜呜,好,好,好!”一名老伯连连拭泪:“小老儿家,原本一个好好的庄户人家,从来不曾拖欠皇粮国税…小老儿的长子,被此獠强拉进赌场…欠下十辈子都还不清的驴打滚高利债…如今儿子自杀、儿媳被他们拉去卖入妓寮……好好好,恶有恶报!”
言罢,跪在地上,“砰砰砰”地朝着台上磕头,直磕的额头皮开肉绽,旁人使劲儿也拉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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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告知台下的吃瓜群众,本次“严打”的历史意义:
——通过抓捕村霸、乡霸,通过打击城里的混混儿们,维护好汉安县的治安。
使得大家无所顾忌地种地养猪;让大家不用再担心售卖农产品的时候,被这些流氓们敲诈勒索!
不用担心家中的牲畜,被这些牲口偷走…
这样,大家就可以放心大胆扩大生产、安安心心地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同时,清扫掉城狐社鼠后,城里的商户、摊贩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财产朝不保夕。
赵正鼓励商户们扩大经营规模,由官府来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
同时,告诫大家要老老实实地纳税…
要不然,官府哪来钱帛养活官员去治理一方?哪来钱帛养兵护佑大家伙儿的安全?
大家伙儿一听,纳税保平安,理倒是这个理儿,可……
赵正没义务去解释现在税赋是否合理,他也没那权力去涉猎税赋事务…
那是越权,乃是官场大忌!
调整税赋、徭役这些事情,是文呈文功曹和县丞杨大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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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判大会当日,千余名囚犯,判处死刑的高达三十多位。
包括史十郎在内,只要犯下拐卖妇女儿童、强间、杀人越货、逼的民众家破人亡,这种犯罪分子们,一律死刑!
小偷小摸、时常欺凌乡邻的小混混们,起步最少两年劳役。
——这下子,整个汉安县地界,不敢说“夜不闭户”,却也突然间变得邻里和睦、里闾一片祥和。
汉安之民,忻康安宁;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相见任瞅,相遇互礼。
若是两人发生了争执的话……顶大朝对方吐口水,开启互喷模式。
打架是再也不敢打架的,打不起,好贵哟!
打输了的进医馆,打赢了的进县狱…
牛儿还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娃却不知道跑哪里捉泥鳅去了…
放牛娃并太不担心牛被偷
村口白墙黑字「偷盗一条牛,亲人两行泪」。
大姑娘都敢半夜摸到河里洗澡澡…没有人敢打歪主意。
河边大石头上白灰刷着标语:
「偷窥算不算犯罪,这个你得问幺妹!」
她若是愿意让你观光,官府就不管;她若是喊一声“非礼!”,自然有求盗来抓你!
为此,还诞生了一句顺口溜:调戏一下试试看,起码就是一年半;摸一摸,两年多;搞一搞,嘻嘻,你,死定了!
害得村里的小后生仔们腹诽不已:商量好了,还能叫“偷窥”?
既然要偷窥,又如何去跟幺妹儿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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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定了!”
兵曹王欢冲进赵正的公房,气急败坏的吼:“你一个外来户、毫无跟脚的士子,竟然敢判丁九、陆爷的死刑?”
说到气急处,兵曹王欢拿起赵正案桌上的笔筒,猛地砸向地上青砖:“你晓不晓得这两位背后,有多大的靠山?!”
赵正依旧低头写公文:“晓不得。我一个外来户哪能清楚这些?要不,烦请王大人告知一二?”
“你!”
王欢被呛的鼻涕都冒出来了,“算你狠!哼哼,老夫告诉你,你休想如愿!案子呈报到郡里,决曹掾大人,是不会批准如此多的死罪的!”
“批不批,那是他的事儿;”赵正依旧埋头苦干,“我只管做好我的职责。”
“你有个毛的职责!”王欢开始失态了,“你无职无权,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这是越俎代庖!”
“哦?”赵正放下笔,取出案桌上的三张公文:“此乃县尊孔君的授权手书。”
向王欢展示第二张公文:“此乃功曹文君、代领县尉事文大人的授权手书…”
第三张:“这是县丞杨大人的手书。王君,你要不要勘验这些公文的印章真伪?”
王欢何曾不知道,此番赵正敢主持严打,铁定有这些手续在手;
这不是仗着自己是县寺中的老人,想吓唬住赵正,让他刘一手…留一手、手下留情么!
万一赵正圆滑,给自己一个面子,不就保住了丁九、陆爷了?
油盐不进呐!
脑壳疼。
王欢气鼓鼓地坐下,望着对面浓眉大眼的家伙;
叹口气:“好你个我的赵君哟,就算你判了他们的死刑,数月后等朝廷批准下来、这边再拖沓上几个月,那又是等后年秋决了;若是今上圣明,再来一个大赦…你不是白白忙活、还得罪一大片你惹不起的人么?何苦来哉!”
“是呀…”赵正也叹口气:“故而,我就没打算拖沓…明日,这些待死恶徒们,就装上囚车,让他们巡游四乡八里…试试那些苦大仇深的乡民们,会不会砸死他们?”
国字脸的赵正抬头望着屋顶,一脸的渴望神情:“想到他们被烂叶子臭鸡蛋糊脸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期待啊!但愿,乡民们,千万千万不要在菜叶子里面,掺杂石块才好…尤其是别掺杂鹅卵石,忒硬!”
尼玛!
原来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在打这馊主意啊?
王欢立马晕了过去
现在的世道,以貌取人要不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太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