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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走到床榻前,看了看床榻的帷幔,上面并没有多少血迹,只是整张床单都被染红。
这至少说明血液喷溅的不是很厉害,如果当真如方貌所说死因是胸口心脏处的当心一刀,那必然是下手的人很有分寸,应该是个老手。
毕竟想要一刀刺中心脏,还不让鲜血飞溅,新手可没这般本事。
只是没有看到尸体,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么个死法,所以这一切也只是猜测。
床上和地上散乱的丢弃着几件衣物,显然是罗阳二人的。
杨峥捏着衣物仔细的搜寻了一下,终于在一件看起来像是儒生长袍的袍服内,发现了一个钱袋。打开来看里面有些交子和散碎银子,想来应该是罗阳的。
杨峥又来到那张圆桌前,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包在手上,小心的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又闻了闻,伸出小指轻沾一下,放到舌尖尝了一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酒壶中的酒有问题,因为舌尖传来的感受告诉他,这酒里面加了东西,应该是类似于蒙汗药一类的药物,只是具体是什么,他不懂药理,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杨峥又在屋内翻查了一圈,这才停下忙碌在房中站定思索起来。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先是在酒中下了药,将罗阳二人迷晕,然后悄悄潜入房中,对二人下了杀手,之后再从容的从正门离开。
若是按照这个推断,那凶手应该是一个熟悉莺燕楼,在莺燕楼中不会引人怀疑的人,杨峥几乎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莺燕楼内部的人自己干的。
毕竟想要精确的在送到特定房间的酒里下药,还能自由出入特定房间的,只能是莺燕楼自己人。
所以这个人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凶手显然并非求财,毕竟罗阳的钱袋还在,那便是寻仇了?
和罗阳有仇的人?那算起来,刚刚和罗阳针锋相对的何栗还当真是最大的靶子。也难怪对方抓住这个时机动手,这样一切都可以栽到何栗头上,而让自己从容脱身。
所以对方一定是蓄谋已久,早就处心积虑要干掉罗阳了,然后抓住了这次罗阳和何栗掰头的机会,精心布置,弄了这么一个似乎是密室杀人的戏码,让何栗无端当了替罪羊。
杨峥大概缕清了思路,却发现事情更加复杂了,想要为何栗洗清冤屈,就必须把真凶找出来才行,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谁知道这罗阳是不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主,得罪的人无数,仇人遍天下?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一声爆喝出现在门口,打断了杨峥的思考。
杨峥和方貌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中年龟公,之前开门的那个小厮就跟在他旁边,还有几个壮硕的大汉跟在他身后。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是不是那凶手的同伙?来人啊,给我将这两个可疑的家伙抓起来。”那中年龟公根本不给杨峥开口的机会,几句话便将杨峥二人定了性。
那几个壮硕大汉明显是莺燕楼豢养的护院打手,闻言立刻一拥而上,朝杨峥二人扑来。
“慢着。”杨峥呼喝一声。
几个大汉定了一下,转头看向龟公,却听那龟公喊道,“别听他的,这两人鬼鬼祟祟,先拿下他们在说。”
几名大汉再无犹豫,再次冲了上来。
杨峥暗中将哪壶酒揣了起来,也不畏缩,迎上了几名大汉。
要知道杨峥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可是手刃张青、孙二娘,就连杨志、鲁智深也都过过招的存在,区区几个青楼豢养的大汉,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几个大汉都已经躺在了地上,一个个哎呦痛呼。
“你……你们……”那龟公这下变了脸色,转身就想跑。
杨峥哪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纵跃便到了龟公身前,一手制住了龟公。
“现在能听我说话了?”
那龟公被杨峥单手抓着颈窝,浑身颤抖,自是不敢说不。
杨峥也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坏人,这年头当好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人若不狠地位不稳。
所以也不废话,直接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老鸨不在,现在这里你负责吗?”
那龟公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们这的酒菜都是哪来的?有专人负责吗?”
“大……大部分都是后厨做的,偶尔也采买一些。”
“包括这酒吗?”杨峥将方才揣起来的酒在龟公眼前晃了晃。
龟公有些疑惑,但看那酒壶是自家的样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这里平时就是这般,往酒里下药来坑害客人的吗?”
“客……少……少侠……说哪里话,有话好说,小店怎么敢在酒里下药?”
“那这酒你怎么解释?”杨峥说着提起那酒壶就给龟公灌了一口。
龟公方才要开口说话便顿时被憋了回去,咳咳了两声,砸了咂嘴,脸色再次一变,“这……这……这酒……”
“这酒便是之前这房中的,我看这事就是你们莺燕楼干的,你们这莺燕楼怕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黑店吧。”
“少……少侠误会了,小店绝对不敢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小店开门做生意,怎么会跟钱过不去?这……这定是有人栽赃小店。还……还请少侠为小店主持公道,还小店一个清白。”龟公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
杨峥见这龟公被自己言语唬住,抓在龟公脖子上的手也松了开来。
“那你们后厨和负责采买的可靠得住?这药可是他们下的?”
“这个……后厨老张是楼里老人了,在这干了也快有二十年了,应该是稳妥的,至于采买,一向都是鸨母亲自负责,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按这个说法,那这药应该就是在送去房中的过程中下的了。
“哦?那我问你,你们这近日可有招新人吗?”
龟公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少侠有所不知,我们这种地方,哪敢用生人,招人也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龟公一指缩在一边的小厮,“像他,你别看他年纪小,却是自小跟着我在这楼里,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
杨峥闻言沉吟一下,便又问道:“那这酒平日里都是谁负责送入房中?”
“这个……”龟公犹豫了一下,“小店就这么大,也不养闲人,所以平日这楼里就我和他两个在外堂奔走招呼,多数都是我们两送的,不过像昨晚这般场面,难免……难免忙不过来,也有……也有楼里的姑娘自己去后厨取了端过去的。”
闻言杨峥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龟公不像在说谎,如果按他所说,那在这酒到底是谁端过来的可就说不清楚了,那就更没法分清到底是谁在酒里下了药,甚至有可能是是那位,已经遇害的姑娘,自己端过来的也说不定。
“那你们这大厨老张可在?他总能记得昨晚谁去后厨端了酒吧?”
“这个……这个……”龟公想了下,对那小厮说道:“去,你去问问老张,看看他还记不记得,昨晚都谁去过后厨?”
“诶。”那小厮得了吩咐,答应一声,连忙转身拔腿就跑,深怕跑慢了会被吃了一般。
杨峥也不去管他,想来这龟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便又问道:“你这楼里最近可有什么人有异常?”
龟公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罗阳经常来你们莺燕楼吗?”
见龟公一脸迷茫,杨峥又补充道:“就是那个被杀的公子。”
“哦,您说罗公子啊,他确实是我们这个常客。”
“那他在你们这可有相好的?或者说是他经常找哪位姑娘?”
“这位罗公子出手大方,每次过来,楼里的姑娘都争抢着要陪罗公子,但要说真正相好,怕是……”
“少侠也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又怎么会有贵公子,对我们楼里的姑娘,动什么真感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要说跟这位罗公子最为亲近的,那大概就是莺莺了。”
“莺莺?是跟他一起死在这里的那位姑娘吗?”
龟公摇了摇头,“莺莺昨天正在陪那位何公子,昨日陪罗公子的是燕燕。”
呃,杨峥很想吐槽,你们起名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简单粗暴,莺燕楼就非要叫莺莺、燕燕吗?这莺莺燕燕的,绕的我有些晕。
还有为什么何公子的相好是莺莺,昨晚却放任莺莺去陪何栗,这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事?
就算逢场作戏,那也忍不了,看着自己的禁脔,去给仇人投怀送抱吧。
这得是多么伟大无私的胸怀才能干的出来的事?染一头绿发都干不出来吧。
“嗯?,所以他们昨日起争执便是因为莺莺?”
龟公再次摇头,“是……呃,不对……不是。”
杨峥一头雾水,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