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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石被请出闺房之后,小厮来报说叶雪岩朝千娇阁的方向去了。林石点点头,转身交代白玉留在府内守好大小姐,自己则孤身出了林府。
一连飞跃了两条街道,林石隐隐发现了叶雪岩的踪迹。林石其实一直都能明白张家公子对自家大小姐的心意,可对那位叶家公子却是完全猜不透了。尤其是最近听闻了一些有关叶家公子的风言风语,极其匪夷所思。各方小道消息五花八门,种种猜测层出不穷,着实令人难辨真假。
有人说叶家公子正在进行秘密复仇,有人说叶家大公子广泛结交能人异士,有人说叶家大公子重建了展鸿帮,甚至还有人说叶家公子已经继承了魔宗。再加上张家大少爷上次的提醒,林石心中越发惴惴不安,生怕大小姐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再飞近了一段距离,林石急忙掩去了身上的灵压,悄悄潜伏在叶雪岩后方。
千娇阁早在林家前任族长林修在世的就将封闭了。骨干成员大多逃走,剩下的虾兵蟹将也被关进了夜牢里。这位叶家公子还来千娇阁作甚?
只见前方的叶雪岩机警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林石慌忙侧身闪躲。再一探头时,林石发现叶雪岩从千娇阁后门的一条小路穿过两条小巷,直达另一片居民区。
叶家公子像是寻找了一番门牌的位置,最后停在一处门房之外。其手下的折笎正守候在此。
折笎见自家少爷来了,上前施了一礼道:“少爷,人就在里面。”
叶雪岩应声:“走,进去。”
林石稍等了片刻,也蹑手蹑脚的潜到了门房附近。
数月前,千娇阁老板萧边的真实身份暴光后,千娇阁树倒猢狲散,底层的技女们各奔东西。因柳悬悬提早从戴筝处得到了消息,于是就顺口告诉了柳薰儿。
柳薰儿侥幸得以提前逃脱,她连夜带着些许银子去千娇阁后面的街道上购置了一处房产,与几个小姐妹暂且落脚躲避追捕,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此时,卧房内的柳薰儿正与小姐妹磕着瓜子聊着八卦,丝毫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柳薰儿叹息道:“唉,藤姐儿被关到了夜牢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放出来,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一个小姐妹建议道:“要不咱们出去找点营生做?”
柳薰儿轻嘲道:“你除了伺候客人,还会做什么?”
“我会乐器。”小姐妹答道。
柳薰儿再笑:“你真以为你去大街上弹两曲能来钱了?”
另一个小姐妹道:“要不咱们改投妙仙楼吧?”
柳薰儿吐掉瓜子皮道:“花衣巷的妙仙楼乃是张家大少的产业,据说只招揽一些有书香气的女子,不招咱们这种艳俗的。”
“你怎么知道?”
柳薰儿答:“妙仙楼的女老板叫嫀娮,听说是个读过书的,唯独喜欢招些识字懂乐谱的姑娘。我听妙家的姑娘说,她们每天还要书写心得上报给老板,回回不能偷懒落下。咱们几个都没念过书,也不会写字,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
一个小姐妹道:“说起那位张家大少,是不是已经和林家的大小姐和离了?”
“是呢!”
另一个小姐妹道:“你们说叶家大少若是回来了,还要不要那林家大小姐了啊?”
柳薰儿讥笑道:“肯定不要了啊!林家大小姐都给张家大少爷生了儿子了,早就不干净了,和咱们有何分别?”
前面的小姐妹道:“就是,那叶家大少爷自是要找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为妻啊!干嘛还要那破鞋?”
听到“破鞋”二字,站在门外的叶雪岩忍不下去了,砰然推门而入。
叶雪岩一个瞬移就闪现在女子的面前,扭断了乱嚼舌根女子的脖颈。
眼看着身边的小姐妹变成尸体倒地,柳薰儿吓得尖声,“啊啊啊!”
另一个小姐妹也吓得尖叫着狼狈逃窜,“啊!杀人啦!”
折笎随后入屋,狠厉的目光直直锁在柳薰儿的身上。
柳薰儿一愣,这个不是被叶家的二老爷卖到千娇阁的折笎吗?难道他是特意来找自己复仇的?
危机感来临,柳薰儿高声大叫道:“快来人啊!快来帮忙啊!有人要杀我!”
女子尖锐的声音穿透厚墙,就在折笎还未靠近柳薰儿的时候,一个魁梧的陌生男子突然锤倒了墙壁,踩着断砖烂瓦从隔壁屋舍骂骂咧咧而来:“我看是谁敢动我的女人?”
尘土飞扬之间,魁梧男子的面容浮现。此壮汉乃是柳薰儿的恩客,自柳薰儿离开了千娇阁便追随至此,在旁边买了一处居所住下了。
壮汉挡在柳薰儿的身前,推了一把折笎的肩膀道:“呸!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动我家薰儿?不想活了吗?我呸!”
折笎偏头躲开壮汉的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入了一把短刀,直捅壮汉腰腹。
壮汉还未来得及反攻,就已经仰面倒地而亡。
柳薰儿诧异地望着壮汉的尸体,眼眸恐惧地转向了折笎。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男孩,如今棱角分明,周身皆是杀气。
连如此壮汉都赢不了他,更别说自己区区一介小女子。
柳薰儿颇为识时务地匍匐到折笎的脚下,求饶道:“折笎大哥,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跟你道歉,求求你不要杀我!”
折笎一脚踢开了柳薰儿,然后踩在壮汉的头颅上朝叶雪岩问道:“大少爷,这个死人好像不在名单之上,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叶雪岩也不认识这个壮汉,但眼下局势混乱,新兼并的几个帮派千丝万缕鱼龙混杂,只得先唤来一个魔宗的中层头目问问清楚。
收到讯号之后,一个黑衣男子颠颠跑来,抱拳施了一礼道:“叶公子,您找我。”
叶雪岩侧首对黑衣男子道:“你可认识地上躺着的这个是谁?”
黑衣男子走上前去,撩开了壮汉的凌乱的头发后回答道:“回叶公子,这个不是我们的人,应该只是柳薰儿的恩客。”
叶雪岩又指着躲在后面大哭的另一小姐妹道:“那个人是谁?”
“哦,就是千娇阁的一个普通技女。”
叶雪岩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男子男子颔首离去。
柳薰儿望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心中越发恐惧。
此黑衣男子乃是魔宗一个不小的头目,平时负责联络众宗徒,为何他肯臣服于叶雪岩之下?莫非......莫非.......魔宗真如道上传言,现在已经被叶雪岩所掌控?
柳薰儿从地上坐直起来,再爬到了叶雪岩的脚下,“叶公子,求你放过我吧!叶公子,求你放过我吧!”
叶雪岩对脚下的求饶之声不理也不睬,只对折笎道:“这两个女人都交给你处置了。”
“多谢少爷!”
折笎无情地挥刀斩杀了那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帮凶,然后将柳薰儿带走,进行了残酷的非人折磨,势要将曾经受过的屈辱加倍报复回来......
*
林石偷听完屋内之人的对话,立刻返回林家报告于大小姐。
此刻张彻已经归府了,卧房只剩林瑶青一人。她听完之后总觉得不信,反复确认问道:“林石,你当真看清楚了?确实是雪岩哥和折笎吗?”
“属下确认无误。”
“好,我知道了。”
林石走后,林瑶青陷入长久的沉思。
她的雪岩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曾经的雪岩哥心软善良、温润如玉、与世无争,从不主动伤害别人,即便被人欺负也会谦让三分。
可如今的雪岩哥则换了一副模样。
林瑶青越发察觉到雪岩哥身上的疏离感,这种恐惧的感觉不亚于面对一个陌生的敌人。
许是当初白伯父之死,雪岩哥被迫关入夜牢,又饱受酷刑逃难锦凉,颠沛流离了数月之久后导致他性情大变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也理所当然。
林瑶青只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雪岩哥,毕竟之前自己对待杀母仇人玲珑的时候,也未曾手软。此情此境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暂且由他去吧......